需要推進對疫苗接種者中和抗體變化的檢測工作，同時不斷分析真實世界突破感染的情況。
撰文 | 淩駿
新冠疫苗是否需要每年定期接種？這個問題已引起公衆高度關注。
近日，美國傳染病專家安東尼·福奇在接受美國廣播公司采訪時稱“很難說，但如果需要，也隻好定期接種。”
事實上，關于疫苗未來是否需要定期接種，周期多長再接種，學術界還未形成可靠結論。
12月2日，《華爾街日報》在一篇報道中指出，越來越多證據顯示，感染新冠病毒後獲得的免疫力至少與接種疫苗獲得的免疫力一樣強。一些專家是以建議，在制定接種政策時，應采取因人制宜的做法。
自然感染能否代替成為“天然疫苗”？
新冠疫情暴發之初，一些國家就曾試圖采取群體免疫的政策。
印度是新冠疫情最嚴重的國家之一。今年5月高峰期時，日均新增确診人數和死亡人數大約在40萬和5000人。但此後相關資料急速下降，進入12月，日均确診數和死亡數僅分别約高峰期的2%和10%。
印度通過自然感染、以慘痛代價實作群體免疫之後，目前已經進入了疫情新常态。
“就印度而言，持續定期接種疫苗的意義并不大。印度的自然感染率太高了，導緻人群中抗體陽性率很高。”病毒學專家常榮山對“醫學界”表示。
根據6、7月在印度進行的血清學調查，印度每三人中至少有兩人體内含有新冠抗體，而當時印度完成全程疫苗接種的人群隻有約4%。10月，第6次血清調查報告發現，首都新德裡90%的人口已經攜帶新冠病毒抗體。
但常榮山強調，這種自然形成的免疫保護社會代價極大，尤其是對于老年人和有基礎疾病的人群，會造成大量死亡。
同時，自然感染形成的保護率有多高？常榮山認為，目前研究表明超過新冠滅活疫苗是肯定的，但和mRNA疫苗相比還無法下定論。
事實上，針對南非上個月報告的新冠病毒新毒株Omicron，學界曾有過樂觀預判。最初的研究和臨床觀察表明，Omicron在傳染性上高于Delta，但重症率和死亡率都很低。
香港大學醫學院生物醫學學院教授金冬雁告訴“醫學界”：“根據上述結論，最樂觀的結果就是Omicron成為優勢毒株，感染大多數人産生相應抗體，而患者基本也隻是輕症，相當于Omicron成為了‘自然疫苗’。”
但這一推斷也許将被打破。12月13日，英國首相鮑裡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表示，英國已出現了首例Omicron新冠變種感染患者死亡。
盡管相關細節并未詳細披露，但常榮山認為，如此短的時間就出現死亡病例，說明指望Omicron讓新冠疫情趨向于“流感化”并不現實。
金冬雁則表示，感染Omicron出現死亡病例不意外，關鍵還是緻死率到底有多高，與流感相比如何。
“但可以肯定的是，對于老年人和免疫缺損的人來說，如果未接種疫苗，感染後出現重症甚至死亡的風險較高。這些人也容易出現新冠持續感染，結果就是可能在人體内孕育出新的變種。”
疫苗要多久接種一次？
金冬雁告訴“醫學界”，完成新冠疫苗全程接種後，多久需要補充一次加強針，很大程度上取決于3個要素：
■ 疫苗的保護效力能持續多久；
■ 病毒是否發生了嚴重變異，導緻現有的疫苗需要更新；
■ 疫情是否還流行以及重症率和死亡率是否下降。
以流感疫苗為例，由于流感病毒發生突變的頻率很高，變異的毒株會再次感染先前已獲得免疫的宿主，同時疫苗保護力也無法持續保持高位，這是産生季節性流感以及每年都需要接種流感疫苗的根本原因。
前述兩位專家均對“醫學界”表示，新冠病毒的變異速度要比流感病毒低得多，但對應疫苗相比于部分傳染病中長期有效的疫苗，均存在保護力衰減較快的情況。
“以麻疹、水痘疫苗為例，這兩種用的是減毒活疫苗，抗體譜較廣，保護力持續時間也長，但要篩選合适做疫苗的毒株，研發周期很長，目前的新冠疫苗還達不到這個效果。”金冬雁稱。
事實上，近一年來關于新冠疫苗保護力衰減情況的研究層出不窮，雖然在資料上略有差異，但大部分論文都指向了一個結論，可能需要定期接種加強針。
2021年10月，《新英格蘭醫學雜志》刊文讨論了新冠疫苗的免疫應答衰減及加強接種的必要性。
研究指出，接種兩劑mRNA疫苗後，中和抗體水準在前3個月迅速下降，之後下降相對緩慢。在疫苗接種6個月後，針對新冠病毒的體液免疫（抗體）顯著降低，尤其在老年人以及免疫抑制人群中。
滅活疫苗的情況更不容樂觀。今年7月25日，複旦大學和科興公司在預印本平台medRxiv上傳了一份關于科興滅活疫苗的論文，稱接種第2劑疫苗6個月後或更久，以14日為間隔的接種組針對原始毒株的中和抗體幾何平均滴度GMT僅剩4.1。文中稱，GMT若在8以下即定義為陰性。
就在上周，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發表了一項小型研究顯示，接種兩劑疫苗6個月後，mRNA疫苗的抗體水準仍遠高于50%的保護門檻值，而CoronaVac滅活疫苗的抗體水準在2個月後便低于50%。
金冬雁認為，大機率上未來将定期接種新冠疫苗，但周期多久，需要推進對疫苗接種者中和抗體變化的檢測工作，同時不斷分析真實世界突破感染的情況。
“目前來看，在接種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裡，mRNA疫苗的保護率仍能達标，尤其是在防重症和死亡率上。”金冬雁說，“但對于滅活疫苗，可能半年不到就要打一次。”
今年4月，輝瑞公司首席執行官Albert Bourla公開表示，人們在接種新冠疫苗後的一年内可能将需要注射加強針，然後每年都要接種新冠疫苗，以維持人體對新冠病毒的預防能力。
常榮山表示，如果一個疫苗隻有50%不到的防感染保護率，一般來說就不得不一年打一次。“過去11年來，流感疫苗的平均保護率也就約40%。而現大部分研究都表明，在接種滅活疫苗後6個月，保護率還達不到這個數。”
同時上述兩位專家均認為，高齡以及免疫缺損的人群接種頻次要更高，而對于年輕人群來說，某種程度上周期可以稍長。
長期關注新冠疫情的“醫學界”創始人陳奇銳則認為，我國應盡快推進更先進疫苗的研發和審批工作，在新疫苗提供更好保護力的基礎上，延長接種周期，節約社會成本。
“目前全球各項研究都表明mRNA效果更好，為了盡快讓我國恢複常态，應盡快推進我國mRNA疫苗的研發工作，并加速審批。”陳奇銳說。
參考文獻：
1.印度在“群體免疫”中迎來第三波疫情，對我們有何啟示？https://www.abc.net.au/chinese/2021-09-07/india-second-wave-delta-third-wave-vaccines-endemicity/100438478
來源：醫學界
責編：田棟梁
校對：臧恒佳
制版：薛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