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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四大文字獄之一柱樓血案

作者:言字語

清朝的四大文字獄,一起發生在古通州(今南通市)那還是清朝乾隆皇帝剛登基三年的事,農曆八月,秋高氣爽,丹桂飄香,江甯府(今南京市)江南貢院的門口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來自蘇皖二省各府州、縣的生員、監生、蔭生、官生、貢生,一個個秩序井然進号舍,随着主考官一聲呼喊:“開……考…了…隻聽“砰叭”一聲,爆竹騰家,三年一度的鄉試開考炮響了。

清朝四大文字獄之一柱樓血案

貢院内号房裡,寂靜安谧,雅無聲,十六号号舍的考生,是通州拼茶場的生員,姓徐,名述,字庚雅,年方35歲,他出生于富戶人家,自幼功名,這回人考格外認真,面對“君使臣以禮”的試題,緊鎖雙眉,右手提着羊毫筆,飽蘸濃墨,左手扶着考案一角,半弓身子站着,嘴裡自言自語地默默地念着:“欲使臣依禮事,為君者則必先通曉禮,禮者,君所自盡憶,為君者不盡禮,為臣都又何心懂得禮乎?為臣者不知禮,又何來教化天下之百姓矣?”

徐述輕輕一拍考桌桌面,臉龐上蕩起了滿意的微笑,輕聲細語地自言自語道“對!就順着‘禮者君所自盡也’的思路寫下去,準能切題。”于是,徐述重又飽蘸濃墨,在試卷上流暢地寫起一行行瘦硬挺拔、清秀異常的柳體小字……

“砰叭!”又一聲炮響,鄉試結束了,徐述面呈喜色,抱着準能“登科”的愉快心情出号舍,可他萬萬沒有料到,就是這場鄉試,竟導緻他死後也被剖棺斬首,暴屍街頭。

農曆十月的一天,三苑快馬直奔拼茶場徐述家。為首的一個翻身下馬,高聲喊道:“快請徐公子出來,恭喜高中了。”随即舉起報貼,一字一字的大聲念道:“貴府公子徐述,高中江蘇省鄉試第五名,捷報連登黃甲。”徐家聽了這一喜訊,頓時歡騰起來,溫酒的,炒菜的,忙着款待來者,時徐述外出友人家,早有家人前去告知。

徐述中舉以後,那高興的勁兒簡直無法形容,徐述的抱負遠遠不在乎考取一個學人,他還要考進士中狀元哩,但考進士中狀元沒有一個誦經書的清靜處,能行嗎?他決意蓋一座書房,主意既定,徐述便召開了工匠蓋書房,工匠們絞盡腦汁,建造了一座“一柱樓”這一柱樓系用一根巨木做梗桁,來支撐住整個小樓樓面的重量,其構造原理頗像雨傘上的骨子全都撐在傘柄上一樣,不出兩個月,工匠們就将一玲珑剔透的“一柱樓”造好竣工,徐述十分得意。

天有不測風雲,徐述正沉浸在科舉高中、心花怒放之際,一天,突然收到知縣張大人讓人捎來的口信,要他速到縣衙門去一趟,徐述當即火急趕到縣衙,見張大人臉色不悅,身躬作揖探問:“大人,約小生來有何急事?”

張大人對徐述說:“徐公子可曾在鄉試的卷上寫了句什麼‘禮者,君所自盡也’的話嗎?”

徐述心裡一驚,略加回憶,便答道:“寫過。”

張大人說:“唉!可惜,可惜啊!公子有所不知,省裡把試卷呈送禮部複審,禮部認為你這句話有譏諷當今朝廷之意,罰你停考進士。”

徐述一聽罰他停考進士,這無疑是切斷了他晉升官宦之道,頭腦頓進嗡嗡作響,臉上驟然變色,面如死灰,連說話的聲音也跑了調。

怔了半天,才辯解道:“張大人,我這兒的‘盡’是‘盡量’之意呀,我徐家對朝廷一向忠心耿耿,怎敢有譏諷朝廷之心呀!”

張大人臉色更加陰沉,壓低着嗓門對徐述說:“公子,切切記住‘為文宜曲’這句話,不瞞公子說,我從不與人應酬詩文,即便是摯朋密友寄來的書信,閱畢當即燒掉,以免給密探留下可乘之隙,不然的話,我這頂烏紗帽早就摔在一邊了。”

張大人的一番話,把徐述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沒醒過神來。

徐述回到家,一氣之下,便把自家堂名取名為“維止堂”這“維止字。實乃清朝皇帝“雍正”二字去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述所取堂名的起初用意,打這以後,徐述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廣交鴻儒,遍訪墨客了,而是獨自一人整天呆在柱樓内,潛心苦作詩文。

清朝四大文字獄之一柱樓血案

冬去春來,年複一年,編著了《一柱樓詩》等10多種詩文集,他把對禮部取消他參加會試的滿腹牢騷,把對清朝廷的一腔怨氣,一古腦兒在傾注在這些書稿裡——尤其從《一柱樓詩》中“毀我衣冠真恨事,搗除巢穴在明朝”、“大明天子重相見,且把壺兒擱半邊”等詩句不難看出,這“大明”、“明朝”顯然是指明王朝,而“壺兒(胡兒)則顯然是指清王朝,乾隆二十八年徐述病故,其子徐懷祖刊印了徐述遺留下來的詩文集6種,作為對父親的紀念和安慰。

乾隆三十三年拼茶場建孔廟,徐懷祖是拼茶場首富,又是拼茶場的董事,負責募損一事,徐懷祖本想借此事來顯顯自己的能耐,可剛出師便碰了個硬釘子……

拼茶場南鄉蔡家樓富戶蔡嘉樹不買他的帳,一個子兒也不肯出,無奈,徐懷祖隻好吞下這口難咽的氣,悻悻而歸,沒多久,清太後病死,按照清王朝的規定:皇家死了人,在百日之内,百姓不可越規剃發,而蔡嘉樹竟違抗皇規,偷偷地給他的小兒子蔡瑚剃了發,蔡嘉樹的兄長蔡安樹平時與其不和,就将此事悄悄地告訴了徐懷祖,徐懷祖心想:你這個吝啬鬼,建孔廟一個錢都不出,這次看你還敢吝啬!遂将此事告發到縣衙,結果蔡嘉樹被罰白銀五百兩。蔡嘉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對徐家恨透了,發誓不報此仇死不瞑目。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覺已到乾隆四十二年乾隆皇帝釋出禁書令,下旨各地查繳“違礙”書籍。該年七月,徐懷祖病故,蔡嘉樹見時機已到,就乘機向徐懷祖長子徐食田提出田地糾葛,想此壓徐食田就範,徐食田當然不從,蔡嘉樹便以将徐懷祖所刊書中“違礙”之處向地方控告為脅,徐食田無奈,忙将所刻書籍及闆片呈繳東台縣衙,東台縣随即将闆書封呈江甯書局稽核,将原件又退回到東台縣。

東台縣知縣塗躍龍見此案頗棘手,但蔡嘉樹不服,心想:四十畝墳田算什麼?這次我不把你徐家弄得傾家蕩産,我就不是蔡嘉樹!蔡嘉樹直接到江甯府控告東台知縣及江甯書局有關人員,江甯布政使陶易讓幕客陸琰受理此案,陸琰看出是蔡嘉樹挾嫌誣控,遂在案卷上批語:“書闆已經吳縣,如果有違礙之處應行銷毀,該縣自當核明繳局,與爾何幹?明系挾嫌誣告而為。并向楊州府行文:“搜羅書籍,若有違礙俱應收解奏繳,若隻字句失控,将舉首之人以所控反坐。”将此案饬到楊州府處理。

楊州府知府謝啟昆,于七月中旬奉命将案卷書籍人犯一并押解到楊州審理。這蔡嘉樹也不是等閑之輩,一見地方官員袒護徐家,不由得火冒三丈,八月,江蘇學政劉墉到金壇考查學員,蔡嘉樹在昔日徐述的仇人童志林的幫助下,前往攔轎呈控《一柱樓詩》的毀謗清王朝的詩。

清朝四大文字獄之一柱樓血案

當時正值清廷頒布的禁書令風行全國,劉墉一看此案非同小同,他深知乾隆皇帝對文學案件的敏感,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奏乾隆,乾隆審閱了《一柱樓詩》後,大發雷霆,嚴斥兩江總督薩載、江蘇巡撫揚魁火速查清此案原委,并傳旨各府查清徐述著作情況,與此案有關人員并解系審訊,案犯押解京城後,乾隆親自審問江蘇布政策使陶易,其餘交筍卿審議,候審結果,徐述、徐懷祖父子雖死,亦剖棺戳屍枭首示衆,并派乾清門侍衛阿彌過前往拼茶場,會同江蘇巡撫楊魁監視辦理。

徐食田、徐食書(徐述的兩個孫子)就地斬首;徐述的學生徐首發、沈成濯,乾隆皇帝認為這兩個人的名字連起來念,就是反對清朝剃發之制的意思以用徐述取的逆名,并為其著作刊刻校對,罪斬,财産入官;布政使陶易處理不力,屬大逆。罪斬;布政使門幕僚陸琰,因将此案視為尋常,系在消彌重案。以大逆罪斬;毛澄為徐述的詩集作跋,罪斬,減一等,杖三百,流放三千裡。楊州知府謝啟昆。辦理此案遲延半個月,怠玩職守,革職,發往新疆充軍。東台天縣塗躍龍,未能立即查究,殊屬延玩,革職,杖百,徒刑二年。原告蔡嘉樹,對徐述逆詞,早屬知情,并不立即檢舉,直到争訟田地才挾嫌告發,但此事系由蔡控告,故免予處分,取保釋放。原任禮部侍郎加尚書銜沈德潛,本是一個深得乾隆皇帝器重的寵臣,病逝時,乾隆皇帝還禦賜了祭葬碑文。《一柱樓詩》案發生,乾隆皇帝得知他曾為徐述作傳,并聲稱徐的品行文章都是榜樣,碎其屍。與《一柱樓詩》案有牽連的人,殺頭的殺頭,判刑的判刑,流放的流放。

清朝四大文字獄之一柱樓血案

“一柱樓詩案”為清朝四大文字獄之一,辛亥革命後,此案得到平反昭雪,徐述著書處《一柱樓”複又修葺一新,清末狀元,著名的實業家張褰曾為此揮題匾一方。曰“古一柱樓”字型蒼勁挺跋,渾樸隽永,其樓直至1947年才拆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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