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新冠的長期影響有多大

2月10日，在南韓首爾，人們接受新冠病毒檢測。（新華社/路透/圖）

避免重症和死亡，對新冠感染者來說可能不是問題的全部。就部分人而言，即便體内病毒清除後，仍可能留有一些持續存在的病症，這被稱為新冠後遺症或者長期新冠肺炎。科學家在大流行開始後沒多久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并對問題的嚴重性有所擔憂。

自2021年12月，奧密克戎變異株在全球擴散之後，世界各地确診感染新冠的人數至2022年1月已突破3.5億，考慮到奧密克戎導緻輕症和無症狀的比例可能更高，加上各地檢測政策和能力的差異，實際已經感染新冠的人數很可能更高。随着越來越多的人有感染新冠的經曆，感染對個人健康的後續影響究竟有多大，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也在凸顯。

最近，有科學家對新冠病毒感染者的實驗室研究發現，一些人感染新冠八個月後，體内仍可能持續有比較高的發炎反應。這為了解新冠肺炎後遺症等長期健康影響提供了新的證據。

天然免疫細胞高度活躍

來自澳洲新南威爾士大學的研究人員對比了有新冠後遺症的人和那些雖然感染但沒有後遺症的人，他們免疫系統的差別，發現那些感染三四個月後仍有病症的人天然免疫細胞高度活躍，表現出持續的免疫反應。相比感染其他冠狀病毒的人和健康的人來說，新冠後遺症患者體内的免疫狀況也是獨特的。更關鍵的是，這一屬于新冠後遺症患者的免疫系統特點并非因為此前感染時病情嚴重，相反，納入分析的這些感染者都隻有輕度、中度症狀。這一研究2022年1月發表在《自然·免疫學》（Nature Immunology）。

有長期新冠後遺症的病例是指那些感染四個月後仍有一種或多種症狀的人，比如呼吸困難、疲勞、胸痛等。最新研究中共納入了62個新冠感染者，其中一半人有後遺症。研究人員在他們感染後大概第三、四、八個月的時候，分别收集了血清樣本進行實驗室分析。結果表明兩類感染者的差異是持續而顯著的，免疫系統原本是人體為了應對病毒的攻擊而活躍起來的，對于有新冠後遺症的人來說，當他們體内的病毒已經被清除後，免疫系統仍然活躍，這些持續發現的免疫名額異常，實際上為新冠後遺症的存在提供了一定生理學的證據。

雖然這背後的機制仍然不清楚，但研究人員估計，可能是因為抗原在病毒被清除後還持續存在，也可能是自身免疫的緣故，導緻免疫系統反而攻擊自身組織，或者說，這是損傷修複過程中的一種表現。未來仍然需要更長時間的實驗室研究去觀察這些免疫反應的變化情況，并對相關機制做更深入的探究。此外，也需要其他生理學證據去證明和解釋新冠後遺症現象。要知道，在此之前，臨床案例中已經發現的新冠後遺症的種類不是一兩種，而是至少50種。

後遺症種類一直增加

早在2020年初，新冠疫情剛開始的時候，武漢金銀潭醫院的研究人員就開始追蹤觀察出院感染者的健康情況，彼時，既沒有廣泛可用的獲批疫苗，也缺乏特效藥物。研究人員在對2020年1月至5月出院的近兩千名感染者的後續身體狀況持續分析後，發現76%的感染者在病發6個月的時候仍有至少一種症狀。而通常，新冠肺炎患者2至6周即可治愈出院。

在這些早期新冠後遺症患者中，最常見的是疲勞或肌肉無力，這占到了63%，睡眠困難也很多，占到26%。除此之外，23%的人還報告有焦慮或抑郁等情況。在感染初期病情更嚴重的人當中，胸部影像異常和肺功能損傷的情況也更多。這些發現2021年1月發表在《柳葉刀》（The Lancet） ，代表了疫情早期科學家對新冠後遺症的認識。

哈佛大學等機構的研究人員對2021年以前相關資料的綜合分析發現，近5萬感染者的樣本量中更是識别出超過50種新冠後遺症。除了疲勞、呼吸困難外，最常見的還有頭疼、注意力障礙、脫發等，涉及神經、心血管、肺等領域。而且，随着臨床觀察證據的積累，世界各地發現了更多新冠後遺症的情況。英國國家統計辦公室2022年1月的最新資料用近35萬人的自我報告樣本，證明了疲勞、呼吸困難、注意力障礙是幾種最為常見的新冠後遺症。此外，報告失去嗅覺的比例也達到37%。但究竟多少人有新冠後遺症，這些症狀的種類一共有多少，都仍然是未知的問題。除了識别出幾種主要的後遺症外，科學家已經發現，一些人相對而言更容易留下後遺症。

後期治療需求仍存在

最常見的風險因素是年齡大、新冠肺炎病情重和此前有基礎病。2021年《英國醫學雜志》（BMJ）的一項對比研究曾專門探索過什麼樣的人更容易留下新冠後遺症，在近19萬感染者中，共有約2.7萬人有至少一種新冠後遺症，占到了總樣本數的14%，這些人年齡在18至65歲，分析顯示，年齡大于50歲的人，此前曾因感染新冠住院的人，以及有基礎病的人有更大的風險在感染新冠後出現後遺症，但即便沒有這些情況，相比感染其他病毒性下呼吸道疾病的人，感染新冠的人也有更高的風險有後遺症，以及出現一些其他病毒性疾病不太會留下的特别的後遺症，比如血液高凝結狀态、心律失常、糖尿病、心肌炎、肝髒異常等。

這些臨床發現意味着一些新冠肺炎患者出院後，可能仍需要額外的醫療服務，而且這些較長時間存在的慢性疾病涉及不同的領域，顯示該病具有獨特性。2021年10月，世界衛生組織根據前期的專家意見，已将發病三個月後還有持續出現而又未知其他緣由的症狀稱為新冠後遺症，為全球應對該病提供了一定的臨床指導。而澳洲研究人員最新關于新冠後遺症患者免疫系統的實驗室分析，罕見地從免疫名額入手探究了新冠對人的長期影響，為改善相關的治療和護理服務提供了一定的啟發。但是，新冠病毒仍在傳播和變異，奧密克戎等變異株流行後對新冠後遺症會産生怎樣的影響，這些關系新冠大流行程序的問題仍有待進一步觀察。

南方周末記者 王江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