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中中
每次長假後的工作日，都是思考哲學的好時機。比如說這道人生難題：人活着，為什麼要上班？
如果你也有這個疑惑，不妨來補補這部最近完結的美劇《人生切割術》（Severance）。
今年Apple TV勢頭不錯，除了這部《人生切割術》，諜戰題材的《流人》（Slow Horses）也是口碑流量大豐收。
本來是打算推薦它給大家當五一片單的，但想想，假期還是适合看點輕松愉悅的東西。畢竟我對這部劇的評價是：打勞工的黑暗寓言。
一個假期過去，《人生切割術》的豆瓣評分反而還升了0.1分（目前9.1分），坐牢了“9分佳作”的位置，穩穩的幸福不過如此。
總體來說，《人生切割術》是一部充滿想象力但又“缺乏想象力”的近未來式軟科幻作品。
是誰來自五湖四海，又囿于工作格子間……
比如說它的總體設定是，在未來，一家堪比“X果”高科技力的超級頭部企業“盧蒙”（Lumon），發明了一種全新技術——記憶切割術。
盧蒙公司内部的一部分員工将會接受這種手術，形成公司人格和日常人格，當踏進公司大門的那一刻，他們的日常人格就會陷入沉睡，身體由公司人格主導；下班離開公司，日常人格會重新接管身體，這個人格不會記得在公司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簡單點，就是“合法”制造雙重人格。每個當代打勞工的夢想得到了實作：讓另一個“我”代替“我”去工作，我隻需要負責享樂就好。
對上司唯唯諾諾，對自己随時重拳出擊。
至于缺乏想象力的部分，是因為在擁有如此厲害技術的設定中，公司依然在實行8小時工作制，996的顔面蕩然無存。
看似是個打勞工笑話，但這個設定正是整部電視劇探讨問題的核心：當不願被工作束縛的普通人，變成了自願奴役自己的“萬惡資本家”，我們又将如何平衡工作和生活，逃離自我物化？
随着劇情推進，《人生切割術》的“恐怖高能瞬間”有主角發現自己另有人格時，不同人格搏鬥搶奪身體管理權的驚悚；也有大型壟斷公司的管理方式和所謂“企業文化精神”對人性的蠶食泯滅，宛如洗腦般剝奪個人思想。
彩虹屁指南第一條，随時牢記上司喜好。
本質上，《人生切割術》依然是一部懸疑驚悚片，概念不算新奇，但特别之處在于它完整地表現了人類自甘接受奴役後，一個“人”逐漸崩壞的全過程。
劇集中呈現最多的，是這些員工在記憶切割術後，他們的工作人格所遭遇到的種種制度上的規訓，以及記憶切割術所帶來的更進一步的自我剝削。
情緒懲罰取代肉體暴力，工作手冊和工作理念的反複洗腦，部門之間、工作人格和生活人格的完全割裂，無所不在的監控、規訓和統治……一切都讓“我”成為“我”的犧牲品。
即使你看似擁有光鮮且自由的生活，卻依然被無孔不入地控制着。
雖然直到結尾，還有很多并沒給出解釋的懸念包袱。當然了，更好的說法是“有待展開”，畢竟Apple TV+已經火速宣布續訂了《人生切割術》第二季，将于2023年播出。
《人生切割術》中的未來會不會變成現實，很難說沒有這種可能。畢竟從創造手機到被手機統治，人類也不過隻是花了短短40多年。
被數字與概念包裹的“摩登年代”，去尋找自我、定義自我，才能成為揭露真相的卓别林。
《人生切割術》中我最喜歡的一場戲，是第一集中女主角海莉被自己親手送進“牢籠”後，海莉的工作人格毫無儀态地趴在會議桌上首次蘇醒，就被迫回答了五道問題。
“你是誰？你出生在哪？說出任意一個地方的名字？伊根先生最喜歡吃什麼早餐？你母親的眼睛是什麼顔色？”
“我不知道。”“未知，滿分答案。”
即使一無所知的麻木是最佳答案，但在蛛絲馬迹間總藏着通往自由的本能渴望，我們總會發現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