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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發财的人或許有

但苦的才是大多數

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因為一輛機車,曉曉突然成為了上海封控期間最自由的人。

他今年43歲,是一家國際貨運代理公司的老闆,也是資深機車愛好者。

疫情以來,很多快遞員都被封在家中,物資配送一直是難題,尤其是藥品。

為了幫更多人解決買藥的需求,曉曉騎着他拉風的機車,當起了閃送員。

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從4月初開始,隻要核酸報告一出來,他就會打開手機接單,跑遍浦東給大家送藥。

這件事遠比他想象得艱難。最麻煩的一次,他為了癌症老人的一副藥,在醫院等了幾個小時,一天隻完成了這一單,最後賺了65塊錢。

在曉曉看來,外面的世界的确亂象叢生。但說到底,不過是衆生皆苦罷了。

以下是他的自述。

01

陰差陽錯有了出門的機會

糾結很久才決定跑腿

去年暑假,為了讓上國中的兒子體驗賺錢的辛苦,我注冊了閃送員。從周一到周五,每天帶着他一起送外賣、吃便當,一直持續到開學。

那時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還會有重新拾起這個身份的一天。

我住在浦東周浦鎮,小區很早就開始封控了。3月底,我收到了閃送平台的通知,根據商務委的規定,我可以憑APP内的閃送員證明和48小時核心酸報告通行小區。

不過,每個小區的防控政策不同,到底能不能出門,最終還是由社群決定。

當時我正在小區裡做志願者,看到很多鄰居因為缺少生活物資而着急,就試探地問起我們的居委書記:如果我要當快遞員,你願意放我出去嗎?

沒想到他特别支援,說可以給我辦出入證,隻要進小區前做好消殺就行了。

直到現在,我還是很感謝這位居委書記。畢竟要是出了事,他可是要擔責任的呀,但他還是頂住壓力,給了我這個幫助别人的機會。

不過,雖然得到了他的同意,我卻遲遲不敢真正邁出這一步。家裡不隻我一個,還有老婆和孩子,我擔心在外面感染了病毒,回來傳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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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的機車“寶馬水鳥”

幾天後,我加入的機車群裡有位“摩友”找到我。他認識的一個獨居老人,不會在網上搶菜,家裡已經快斷糧了。他想給老人送點吃的和藥品過去,但無奈自己被封在另一個小區,寸步難行,問我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的核酸正好剛出結果,沒多想,拿着報告,騎上車,我就出發了。

封控了這麼多天,第一次來到外面的世界,眼前的場景我永遠都忘不掉。

上海已經是一座空城,馬路上沒有車也沒有人,就像在看科幻電影一樣,一點也不真實。

地上堆滿了落葉,顯得城市更加蕭條。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上海,突然特别心酸。

一些大的路口會有警察檢查通行證,我給他們看了我的閃送員證明和核酸報告,很順利地就被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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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騎到了摩友住的小區,拿上他準備好的一大包物資,再把這些東西送去老人那裡。

看到老人家顫顫巍巍地向我走過來,對我千恩萬謝的,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東西都是摩友事先買好的,我就是幫着送了一下,根本不算什麼。但對很多人來說,這可能正是現在急需的。

這件事對我的觸動很大。那天回家後,我終于下定決心,要當閃送員幫大家跑腿。

跟家裡人商量後,他們都十分贊成。老婆隻給我提了兩點要求:第一,做好個人防護。第二,不能以賺錢為目的。

02

一天賺65塊錢

7小時不敢上廁所

因為每次上路都要有48小時内的核酸證明,核酸結果又出得比較慢,是以我差不多隻能兩天出一次門。

我一般是早上9:00出發,跑到下午4:00左右回家。出門前帶上一個面包、一瓶水,就是我的午飯了。水要少喝,盡量不在外面上廁所。

每次回家,我會在進小區前進行一次消殺,到單元樓再做一次。全身的所有裝備和機車,我都會用酒精仔細噴一遍,不光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家人和整個小區的安全。

萬幸的是,我們樓至今一直是全陰的狀态。

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第一次接單,我被巨大的需求量吓了一跳。軟體剛一打開,就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單量起碼是暑假的3、4倍。

我都是優先接藥品的單,再就是備注裡寫明了“獨居老人”的。每單的價格在三四十元左右,其實和疫情前差别不大。

大家需要的藥品中,酒精、跌打損傷藥、速效救心丸、高血壓藥這些比較正常,有時候附近的藥店缺貨了,我多跑幾家也能買到,目前浦東大部分藥店都是開門的。

但一些冷門的處方藥就麻煩了,必須得去指定的醫院。

我就曾接過一單,是一位患有前列腺癌的老人需要在惡性良性腫瘤醫院開藥。我先到他家,拿上他的醫保卡,再趕到醫院,幫他挂号。

當時醫院裡已經沒什麼人了,所有的醫生和護士幾乎都被調去了抗疫一線。我等了很久,才等到叫号,終于開好了藥。

那一單是65塊錢,不過因為耗時太長,我一整天就隻做了一單。

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印象中最驚險的一次,是一個女孩子下的單,她在備注裡用了好幾個感歎号:“急!急!急!狗狗馬上不行了!!”

她家的狗突然一直拉肚子,情況很嚴重。她在網上聯系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寵物醫院,醫生了解了情況後,說必須買上吃藥。

我趕緊取了藥給她送過去。20多分鐘後,她打來了電話,說狗已經救過來了,非常感謝我,要給我打賞,問我的支付寶賬号。

我沒有給她,畢竟不是以賺錢為目的,能幫上忙我已經很高興了。

我也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麼了不起的事,因為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人都在互幫互助。比如這家寵物醫院的醫生,疫情期間一直住在店裡。還有那些藥店的店員,他們為了維持營運,已經打地鋪很多天了。

有一次我自己的父親打來電話,說他有急需的東西,但我當時沒辦法送過去,後來是他小區裡一個有出入證的護士幫他解決的。

我覺得這就是我出去跑腿的意義吧,我在幫助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孩子,就像别人也在幫助我的父母、我的孩子一樣。

03

發财的人或許有

但辛苦的人更多

聽說我成了閃送員,很多朋友都羨慕我,覺得我可以在外面放風,還有人好奇我是不是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我能了解大家對這一行的誤解,畢竟,我自己這些天就見到了不少亂象。

有的小哥會臨時加價,配送費低于200元都不肯跑。我還在幾個快遞員群裡,聽說了PS核酸報告、甚至花50~100塊錢找人代做核酸的傳聞。

到街上走一圈,看到有些運送物資的車上挂着“馳援上海”的橫幅,周圍卻停了一圈小面包車,把東西都買走了。

還有的水果店、小超市,明明不符合營業标準,卻開了一條縫,偷偷交易,也不知道有沒有做好消殺。

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看到這些現象,我也很憤怒。但這畢竟隻是少數,我遇到的大部分人還是很好的。

前兩天我休息的時候,和旁邊的小哥聊了兩句,他告訴我,正規平台都是不允許接私單的,像他這樣的外賣員,疫情期間每天大概能賺五六百左右,這還是很拼命的情況下。

我在路上見到的每個小哥,車上都挂滿了一圈東西,挂到整輛車沒有一點空隙為止。

很多小哥的社群不像我這裡這麼開明,嚴格要求他們“隻進不出”,他們夜裡就隻能紮堆睡橋洞,吃泡面連開水都沒有。

我還遇到過一個小哥,食宿都在自己的小貨車上,每天還要自費40元做核酸。

發财的人或許有,但苦的人才是真的多。

騎着寶馬給老人送藥,魔都這群人當跑腿小哥不為賺錢

這次疫情,我因為曾經注冊過閃送員,有了為大家配送物資的機會。很多摩友也想出一份力,但自上海封控以來,平台關閉了成為騎手的管道,大概是不希望有人鑽空子。

但他們都在各自小區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有的是志願者,用機車幫鄰居拉貨;還有的家裡是做食品生意的,給自己小區捐了一噸大米。

我的機車型号是寶馬水鳥。我們這些玩水鳥的,基本都是40歲以上的“老人”了。我們有個群,叫“水鳥的詩和遠方”,疫情之前,群裡的人經常會騎着車,一起去西藏、新疆……最遠的一次,我們到了俄羅斯,環貝加爾湖騎行。

希望疫情早日過去,我相信水鳥的終點,還是詩和遠方。

文、編輯/strawberry

圖檔來自曉曉,經授權釋出

以上内容來自「外灘TheBund」(微信号:the-b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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