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破獲App虛假服務詐騙案：付費“高清實時街景”隻看到網圖

稿源：法治日報

“想老家了，就下載下傳‘實時街景’”，這個以緩解鄉愁為賣點的App通過社交平台像“病毒”一樣傳播開了……近日，上海警方破獲一起App虛假服務詐騙案，高清街景就是其中一大軟體類型。據悉，上海警方摧毀的這個專門開發手機軟體騙錢的幫派共有犯罪嫌疑人30餘名，涉案App有4大類共計50餘種，涉案金額超過1億元。

設虛假功能誘人付費

下載下傳安裝某款手機軟體體驗“全球高清街景”，可以随時随地、如臨實地一般檢視自己家鄉乃至世界各地的實時高清街景，體驗VR360度全景沉浸式遊覽。

上海市民王先生看到這樣一則廣告，不禁心動并下載下傳安裝了該款軟體。軟體的主界面提供了“家鄉街景”“高清街景”“VR全景”等多個功能選項，并在顯著位置标明了推薦套餐和價格，分别是3個月38元、1年68元和終身使用98元。王先生本想先試用看看，就輸入了老家住所的具體位址，但是頁面卻直接跳轉到了套餐購買界面。

由于價格并不昂貴，王先生遂選擇了終身使用套餐并完成支付。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軟體并沒有提供其老家住所的高清街景，甚至連縣城的照片都十分模糊，與廣告和簡介中的描述完全不符。在多次嘗試失敗并聯系客服退款無果後，王先生向相關部門投訴。

2021年以來，上海公安機關持續深入開展“動态隐患清零”，通過梳理分析110警情、12345熱線投訴、群衆來信來訪等情況，滾動排查、及時消除各類風險隐患。12月初，市民王先生的這則投訴引起了上海市警察局闵行分局的關注。

警方調查發現，自2021年11月以來，該款軟體在某短視訊平台上的投訴達200多起，而具備類似功能的“高清世界街景”“3D全球街景”等軟體在各平台也都有大量投訴記錄，且該類軟體普遍存在共性，都是通過短視訊平台進行宣傳，以“觀看實時街景”“高清VR體驗”等虛假功能為賣點吸引使用者下載下傳安裝，并且必須交納費用後才能正常使用，而當使用者發現功能與廣告承諾不符進行投訴時，客服則以各種理由拖延、拒絕退費。

經過進一步調查，警方發現所謂“高清實時街景”類軟體實際上提供的都是網絡收集來的公開免費視訊或者圖檔，既非高清也不是實時，有的甚至直接連結到其他地圖軟體，涉嫌欺詐犯罪。

充值中大獎機率為零

2021年12月28日，闵行分局成立專案組開展偵查，發現開發該款所謂“全球高清街景”軟體的注冊公司為“上海榆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但該公司并無實際經營業務和資金流水，軟體的收入資金均流入了另一家名為“上海土撥鼠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土撥鼠公司）的賬戶中。

其餘幾款類似地圖軟體雖然隸屬不同的公司，但随着調查的深入，警方陸續發現這些公司都與土撥鼠公司有關聯。

經過對公司所有法定代表人和股東、受益人的全面調查，警方發現與土撥鼠公司相關聯的企業多達50餘家，這些企業無一例外都沒有實際經營的業務，但卻都有一款手機軟體注冊上架，且所有軟體的收入最終都流入了土撥鼠公司。

如此大規模且具有關聯性的企業叢集，其背後極有可能隐藏着一個幫派。經過梳理，警方發現涉案企業投入手機應用市場的軟體多達50餘款，主要分為開盲盒、低價搶購、高清街景和定位服務4大類，且幾乎所有軟體都存在虛假服務的詐騙嫌疑。

例如，有一款宣稱可以低價搶購高值産品的軟體“惠省錢”，使用者在充值了19.9元後，發現這隻是所謂“會員費”，如果想要兌換電瓶車，還必須通過觀看視訊的方式集齊50個碎片。而從背景資料來看，集齊碎片的成功率為零，事實上也無一人獲得過電瓶車。

之後，該團夥還将此活動更新成“19.9元抽取iPhone13手機”，同樣也無人中獎。在此過程中，幫派一方面騙取了使用者充值的所謂“會員費”，另一方面，由于使用者觀看大量廣告視訊，團夥還能從廣告方獲得流量費用。

針對時下流行的盲盒消費形式，該團夥還推出了“錦鯉盲盒”和“趣盲盒”兩款開盲盒類軟體，獎品分為化妝品類、電子産品類和品牌手機類，按照獎品價值高低設定不同的充值金額，使用者充值數額不等的資金後可以獲得一次或多次開盲盒的機會。

然而，在實際營運中，幫派通過軟體背景直接關閉了獎金池、歸零了中大獎機率，是以無論使用者充值多少、開幾次盲盒，其結果都不可能“爆大獎”。調查顯示，該團夥所有同類軟體均無中大獎記錄，個别在軟體中顯示的中大獎“使用者體驗”資訊均系幫派故意僞造。

而該團夥研發的定位軟體基本不可能實作其宣傳中所稱對他人的實時定位和遠端監控。

至此，一個專門開發手機軟體，以提供虛假定位、街景服務和虛假開盲盒、低價搶購等為幌子騙取使用者錢财的幫派浮出水面。

經常“變裝”割“韭菜”

今年1月21日，在上海市警察局刑偵總隊的指導下，闵行警方在本市某創意園區7幢A座展開抓捕行動，包括土撥鼠公司法定代表人與主要股東葛某同、王某某、葛某媛、康某某等4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在内的所有團夥成員悉數落網。

經查，土撥鼠公司内部組織嚴密，分為市場部、産品營運部、技術部、客服部、人事财務部5個部門。

葛某媛負責市場推廣，其管理的市場部包括推廣營運和視訊制作兩個部門，通過在短視訊平台等網絡媒體廣泛宣傳，獲得充足的流量關注後吸引使用者下載下傳安裝，并同步收集市場回報資訊。其中極具迷惑性的一種宣傳方式，就是與主流視訊類應用中的自媒體對接，以“使用者體驗”的方式軟植入廣告，以達到誤導使用者的目的。

葛某同、王某某負責産品營運，根據市場回報資訊研究設計新的軟體産品架構和概念，并傳遞由康某某專職負責的技術部門跟進開發，實作軟體産品上線。經過初步查證，自2020年12月開始，該詐騙團夥涉案金額超過1億元。

目前，葛某同、王某某、葛某媛、康某某等30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詐騙罪已被闵行警方依法刑事拘留，7名犯罪嫌疑人被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案件在進一步偵查中。

一位有多年辦案經驗的老民警告訴記者，一旦插上網際網路的翅膀，犯罪危害程度呈幾何倍數增長，涉案金額令人瞠目結舌。

“在實際辦案中，新型網絡犯罪由于隐蔽性較強，最終認定非法獲利數目會遠低于涉案金額，并且難以确定實際受害人數目，在後續的審查起訴環節面臨諸多困難。”這位民警說。

事實上，部分自媒體廣告、流量平台也成為此類犯罪的潛在幫兇，網絡犯罪往往通過熱門短視訊應用平台“引流”，大多采取自媒體“軟廣告”形式，吸引使用者下載下傳安裝手機應用軟體，進而實施詐騙。而當一款應用軟體收到客戶投訴達到一定數量時，幫派往往會下架軟體，重新注冊一家企業，換一個名字以“全新”的面貌再次入駐應用市場，收割下一波“韭菜”。

警方提醒，相關職能部門和企業要加強對自媒體廣告、軟體應用市場的監管，及時發現、警示、下架可疑軟體。廣大市民則要提高辨識能力和防範意識，在正規應用市場下載下傳安裝軟體，注意檢視使用者回報和評論，以此作為辨識軟體功能真實性的參考依據。如果發現自己被騙，在保留相關交易證據的同時及時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