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角風談西遊系列文章：
前面一篇我們講了孫悟空識别妖怪的方法，其實啊，孫悟空辨識妖怪并不是靠火眼金睛，而是靠着自己活了千百年的經驗來判斷。
或觀察異常，或聞聞味道，或認真推斷，智者千慮尚有一失，更何況孫悟空呢，是以有時候他單靠經驗也是識别不了妖怪的。
就像我們小時候學的課文《矛與盾》一樣，有辨識妖怪的方法（矛），自然也有防止辨識的方法（盾），也就是書中經常提到的變化之術。
那麼，西遊記原著中都有哪些神仙或妖怪施展過變化之術呢，他們都有哪些特點，又是誰家的法術最厲害呢？
楊角風談西遊系列文章：盤點西遊記令人啼笑皆非的變化之術，神仙和妖怪們，誰才是老大？
一、
首先，我們要搞明白，啥叫變化之術？
我（楊角風）認為，在西遊記中，變化之術分兩種，一種是刻意幻化的，需要施法，比如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豬八戒的三十六變。
還有一種，則屬于千百年來修煉而成的一種外觀表象，比如蟒蛇精、蠍子精、老鼠精，以及衆多小妖等。她們都是經曆了成百上千年的修煉，有些修成了人形，有些還屬于半人半獸的狀态。雖然被打死後，往往會現出原形，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們施展變化之術，才變成了人形。
但這種情況，跟我們了解的變化之術還不太一樣，比如觀音菩薩，她的本相究竟是啥，誰知道？
故，本篇文章所探讨的變化之術，是不考慮妖怪也好，神仙也罷，他們修煉成人形後，跟他們的本相有差距的情況。我們認為這就是他們特有的兩種面目，都是真實身份，并非靠變化之術得來的。
不然的話，花果山的猴子們，各種小妖們，他們難道一直在施展變化之術？
而若論變化之術，毫無疑問，整部西遊記中，孫悟空施展的次數最多，花樣百出，其他人全部加起來都比不過他。
而孫悟空的變化之術就是菩提祖師教授的七十二變，那麼，這七十二般變化都有哪些鮮為人知的秘密呢？
二、
其實七十二變最早的時候，不是用來降妖除怪的，而是用來實作長生不老的。
當初孫悟空之是以跑到靈台方寸山找菩提祖師學藝，就是因為在花果山的時候，發現有猴子死了，他不想死，才尋遍四大部洲學習長生不老術。
事實上真正的長生不老術是不存在的，在這裡菩提祖師明确就講了，每五百年就會有天災降臨，而變化之術可以防第一個五百年的雷災。
而菩提祖師這裡有兩套變法之術供孫悟空選擇：
“有一般天罡數，該三十六般變化；有一般地煞數，該七十二般變化。”
至今網上還流傳着“耍猴”的笑話，說孫悟空不識真法術，非撿數字大的學，而天罡比地煞要厲害得多！
事實上關于這種說法是不正确的，至少在西遊記這本書中，沒有一個字提到天罡三十六變比地煞七十二變厲害。所謂的天罡比地煞厲害，不過是後來的人們編纂的，甚至還把七十二變究竟是哪七十二變都給整出來了。
而在《西遊記》原著中，并沒有提到七十二變究竟指哪七十二變，以及可以變化成何種形态。
而且菩提祖師也沒有具體示範怎麼變虎啊，怎麼變樹啊，就是教了一些秘訣，全靠孫悟空自己來悟：
“不知說了些什麼妙法。這猴王也是他一竅通時百竅通，當時習了口訣，自修自煉，将七十二般變化都學成了。”
三、
在《西遊記》這本書中，孫悟空一共使用了哪幾種變化呢？
七十二變不是說隻能變七十二次，也不是指隻能變化七十二種形态，而是指具備七十二種變化的方式。
比如自身變大或變小：
在孫悟空學藝歸來，回到花果山之後，在降服七十二洞妖王的時候，就施展了這項法術：
“他弄到歡喜處，跳上橋，走出洞外，将寶貝攥在手中，使一個法天像地的神通，把腰一躬，叫聲‘長！’他就長的高萬丈，頭如泰山，腰如峻嶺，眼如閃電，口似血盆，牙如劍戟……”
除了這裡，在跟二郎神鬥法的時候，孫悟空還變過一次大的。
變小的情況也比較多，比如在烏雞國，他就變成小人當寶貝送給了烏雞國太子，在看守蟠桃園的時候，也曾經變小過：
“原來大聖耍了一會，吃了幾個桃子，變做二寸長的個人兒，在那大樹梢頭濃葉之下睡着了。”
比如自身變化成各種其他的動植物或物品：
這個就太多了，整部書中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也主要展現在這裡，比如在大鬧蟠桃會的時候，他就變成了赤腳大仙，謊報軍情：
“大聖駕着雲，念聲咒語，搖身一變，就變做赤腳大仙模樣，前奔瑤池。”
變物品的時候也有很多，比如曾變成仙丹，讓黑熊精吃了，曾變成個西瓜籽，讓黃眉怪吃了，跟二郎神鬥法的時候，還變成過土地廟：
“那大聖趁着機會，滾下山崖，伏在那裡又變，變了一座土地廟兒，大張着口，似個廟門，牙齒變做門扇，舌頭變做菩薩，眼睛變做窗棂。”
四、
除了自身可以變化以外，孫悟空還可以讓随身的物品發生變化。
比如金箍棒就可以變成各種小工具，再有就是全身的毫毛了，除了能變小猴子以外，在平頂山金銀角大王那裡還能變成葫蘆：
“好行者，伸下手把尾上毫毛拔了一根，撚一撚，叫：“變”！即變做一個一尺七寸長的大紫金紅葫蘆……”
除了物變物以外，孫悟空還會一招，用物變人，或者人變人。
比如在五莊觀的時候，孫悟空帶着唐僧等人逃跑，臨走時就讓四根柳樹根變作師徒四人的樣子，捆在柱子上。
在通天河的時候，就是孫悟空吹了一口氣，讓豬八戒怎麼也變不小的肚子變小了。
在比丘國，孫悟空用泥巴兌上尿水，抹在唐僧的臉上，讓他變成了孫悟空的樣子：
“行者沒奈何，将泥撲作一片，往自家臉上一安，做下個猴象的臉子，叫唐僧站起休動，再莫言語，貼在唐僧臉上，念動真言，吹口仙氣，叫：“變！”那長老即變做個行者模樣……”
甚至于七十二變能讓孫悟空擁有七十二條性命，而且還不是一個人這樣說。
在大戰紅孩兒的時候，孫悟空被熏暈，豬八戒就說過猴哥有七十二般變化，就是七十二條命。
在車遲國跟虎力大仙比試砍頭的時候，沙和尚也強調了一遍：
“他有七十二般變化，就有七十二個頭哩。”
五、
貌似七十二般變化很厲害，而且西遊記中擁有這項技能的不止孫悟空一人，還有誰呢？
還有倆，一個是二郎神，一個是牛魔王，他們倆都會七十二般變化，但是因為個人修為不同，實際效果也不同。
二郎神最擅長的是變動物，特點是快，再加上第三隻暗眼加持，總是讓他能快人一步。凡是你變啥動物，我總能變成食物鍊上在你前面的那隻來克你，孫悟空就是這樣比試變化不行，才落荒而逃的。
可以說二郎神屬于靈活型英雄，而牛魔王則是力量型的，跟孫悟空比變化的時候，反而處處被孫悟空壓制。但是比法天像地這項技能，孫悟空就不行了，牛魔王變成一頭巨牛後，力量達到頂峰，防禦也到了頂，衆神都拿他沒法：
“連頭至尾，有千餘丈長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對行者高叫道：‘潑猢狲！你如今将奈我何？’”
孫悟空最拿手的則是拔猴毛，也就是分身術，因為他身上有八萬四千毛羽，理論上，他可以變出八萬四千隻小猴子，而并非七十二個：
“不知這猴王自從了道之後，身上有八萬四千毛羽，根根能變，應物随心。”
事實上在第一次對戰混世魔王的時候，他就一口氣變出來二三百隻小猴子：
“悟空見他兇猛，即使身外身法，拔一把毫毛，丢在口中嚼碎，望空噴去，叫一聲：‘變！’即變做三二百個小猴，周圍攢簇。”
六、
雖說牛魔王身上的毛不比孫悟空少，但顯然，他不會或者不熟練使用這項技能，這也導緻他跟二郎神、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之術各有千秋。
剛才也提到了，變化之術是為了長生不老的，那麼用來降妖除魔會存在哪些問題呢？
在西遊記中，有一條物種規律是遵循的，那就是物種相克理論。比如老鼠怕貓，蠍子蜈蚣怕雞等，取經路上降服蠍子精和蜈蚣精，就是昴日星官和他娘毗藍婆菩薩助力的。
比如強大到都敢紮如來佛祖，連觀音菩薩都不敢靠身的蠍子精，就被一隻大公雞叫了兩聲，第一聲現了本相，第二聲便魂飛湮滅了：
“星官再叫一聲，那怪渾身酥軟，死在坡前。”
既然孫悟空跟二郎神和牛魔王鬥法時，都知道變成食物鍊前面的動物來克制對方，為什麼孫悟空不能變成大公雞來降服蠍子精呢？
這就是變化之術的弊端，以魔法對抗魔法可以，但是以魔法對抗人家真身，那就露餡了，就不靈了，因為變化之術終歸是假的。
除此之外，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還有一項較大的缺陷，那就是變化不完全。尤其是變人的時候，他隻能變臉，不能變身子，至少渾身的毛和尾巴以及紅屁股是變不沒的。
比如在平頂山金銀角大王那裡，豬八戒見孫悟空變成的九尾狐來了，就對沙和尚笑了：
“彎倒腰叫我兒起來，那後面就掬起猴尾巴子。我比你吊得高，是以看得明也。”
七、
其實不僅豬八戒清楚，連金翅大鵬鳥也知道孫悟空變化之術的弱點，在獅駝嶺面對孫悟空變成的小鑽風時，一眼就識破了他，書中就說了：
“但變人物，卻隻是頭臉變了，身子變不過來，果然一身黃毛，兩塊紅股，一條尾巴。”
實際上，就算是變物，孫悟空的身體也有缺陷，比如對戰二郎神時，他變成的廟，就因為尾巴沒法變沒，被識破了：
“我也曾見廟宇，更不曾見一個旗竿豎在後面的。斷是這畜生弄喧！”
當然，孫悟空要想施展變化之術，還需要一些前提條件的：
比如琵琶骨不能被穿住，一旦被穿了琵琶骨，那麼就無法施展變化之術了：
“急翻身爬不起來，被七聖一擁按住，即将繩索捆綁，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變化。”
當然，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被裝進了太上老君的紫金紅葫蘆，或者是彌勒佛的人種袋，都沒辦法變化，或許這類法寶也能随着孫悟空的變化而變化。
在大鵬鳥的陰陽二氣瓶中，雖然孫悟空自身，以及身上的毫毛沒辦法變化，但觀音菩薩送的三根救命毫米還是可以變的。
這也從側面來講，觀音菩薩送的東西，更加優質，更有利于孫悟空施展變化之術。
那麼，究竟是七十二變有問題，還是孫悟空本身沒有掌握領會這個變化之術的奧秘？
八、
其實七十二變是為人打造的法術，孫悟空雖然也像人，但身上缺一個東西，極有可能導緻變化之術也不完美。
當初孫悟空向菩提祖師求長生不老術時，菩提祖師說過這麼一句話：
“此亦無難，隻是你比他人不同，故傳不得。”
孫悟空問哪裡不同？
菩提祖師講到：
“你雖然像人，卻比人少腮。”
但架不住孫悟空的軟磨硬碰，他說自己雖然沒腮但是有個素袋，菩提祖師這才勉強教授：
“也罷，你要學那一般？”
即便如此，孫悟空的變化之術也強于很多人，比如豬八戒和沙和尚。
很多人講豬八戒的天罡三十六變比七十二變厲害，這是胡說八道，在西遊記書中，沒有一個字提到他的變化之術強于猴哥。
事實上豬八戒的三十六般變化受體型影響太大，他自己都講過：
“我老豬本來有三十六般變化，若說變輕巧華麗飛騰之物，委實不能。”
有一次他變和尚，就扭了七八遍，才勉強變了一個胖和尚，在這一點上，他自己也承認不如猴哥：
“師父，莫怪我說。若論賭變化，使促掐，捉弄人，我們三五個也不如師兄。”
沙和尚就更不用提了，整個取經路上，他就在車遲國變過一次，還不完美，最終靠孫悟空助了一下力：
“卻說孫大聖左手把沙和尚撚一把，右手把豬八戒撚一把，他二人卻就省悟，坐在高處，倥着臉，不言不語……”
在黃獅精那裡，甚至連變都變不了了，僞裝了一下賣鴨子的人。
九、
除了孫悟空、二郎神、牛魔王、豬八戒和沙和尚等人，其他神仙或妖怪的變化之術如何呢？
在降服黑熊精那裡，觀音菩薩曾經變化成淩虛子，但是書中描述：
“爾時菩薩乃以廣大慈悲，無邊法力，億萬化身，以心會意，以意會身，恍惚之間，變作淩虛仙子。”
一時間，連火眼金睛的孫悟空都開玩笑說自己無法識别這是菩薩還是妖精，但是觀音菩薩卻道出了自己變化之術的本質：
“悟空，菩薩妖精，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
這句話很有哲理，觀音菩薩變化成的淩虛子，既不是菩薩也不是妖精，是虛無。
事實上觀音菩薩的變化之術也瞞不住孫悟空，在四聖試禅心那裡，還有後來比丘國她跟紅孩兒來報信，孫悟空就識别出了是菩薩所化。
白骨精的變化之術也很普通，字面意思叫屍解法，就是講，她的變化是需要借助屍體的，通過人類屍體來還魂，不然的話，是無法變化的：
“那怪物有些手段，使個解屍法，見行者棍子來時，他卻抖擻精神，預先走了，把一個假屍首打死在地下。”
至于白骨精變出來的飯菜啊，那屬于最低級的石頭、癞蛤蟆障眼法法術了，但凡豬八戒咬一口，也得崩壞牙。
奎木狼的變化之術也比較厲害，他可以把唐僧變成老虎，但孫悟空可以破解：
“行者接水在手，念動真言，望那虎劈頭一口噴上，退了妖術，解了虎氣。”
十、
其他的神仙也好，妖怪也罷，大體也就這麼幾種情況，他們的變化之術都存在缺陷，可以被孫悟空一一識破。
比如黃眉怪變作的如來佛祖，雖然樣貌和體味都沒毛病，但是氣質上自帶兇氣，被孫悟空一眼識别。
比如金平府的三隻犀牛精，雖然樣貌和氣質上跟佛祖接近，但是一身的腥味，被孫悟空一眼識破。
但是，也有幾個妖怪的變化之術，孫悟空就沒有識破：
一個是前面提到的牛魔王，在孫悟空二借芭蕉扇的時候，牛魔王就聞訊而來，變作了豬八戒的模樣，氣味、樣貌、舉止都沒有異樣，孫悟空就沒識别出來。
當然，孫悟空可能是猝不及防，若是有提防心，牛魔王不一定能騙過他，畢竟書中也說了：
“好魔王，他也有七十二變，武藝也與大聖一般，隻是身子狼剁些，欠鑽疾，不活達些……孫大聖那知真假，也慮不及此，遂将扇子遞與他。”
再有一個就是烏雞國的青獅精了，他變成的唐僧，孫悟空就識别不出來！
但這隻青獅精的變化之術也是有問題的，有啥問題呢？
那就是，他不能把沒有的東西變出來，因為他是一隻被閹了的獅子，那玩意沒了，是以變成的國王也沒那玩意，自然就沒法惑亂後宮了。
為此，豬八戒還不信，親自下手摸了一把：
“八戒聞言，走近前，就摸了一把，笑道：‘這妖精真個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擔其名了！’”
是以，識别真假唐僧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摸一把不就知道啦！
綜上，假的就是假的，縱使七十二般變化也好，三十六般變化也罷，都是存在着諸多缺陷。孫悟空也深谙此道，是以整個取經路上，他的變化之術多半是變個小妖調戲下妖怪，變隻蒼蠅去打探一下情況，變隻麻雀落荒而逃。而真正用變化之術來降妖，幾乎沒有，這也是每每戰鬥時都要現原形的原因所在。
假的是永遠成不了真的，不然如來佛祖沒事就在靈山點石成金了，還用得着派佛陀去舍衛國念經掙金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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