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的保險公司聯合健康最近風波不斷。先是在2月份，聯合健康集團旗下醫療技術部門Change Healthcare遭受網絡攻擊；而後，受到網絡攻擊事件的影響，在釋出的一季度财報中，聯合健康确認虧損14億美元；幾乎在同一時間，又有消息傳出，聯合健康旗下Optum各業務部門共計裁員近1000人。
梳理發現，Optum裁員的部門包括遠端醫療、醫療支付技術部門以及居家護理業務，裁員的直接原因是，聯合健康旗下技術部門Change Healthcare遭到黑客攻擊，造成一季度14億美元的虧損，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遠端醫療在後疫情時代的模式遭遇挑戰、支付技術涉及AI應用的倫理問題以及政策端報帳率的下降。
聯合健康裁員：醫療保健部門Optum裁員千人
據聯合健康旗下醫療保健部門Optum員工于4月中下旬釋出的消息，Optum整個部門都在裁員，包括Optum Virtual Care、Navihealth、加州居家護理部門Landmark Health等，預計人數達1000人。
裁撤遠端醫療業務Optum Virtual Care
Optum Virtual Care是聯合健康旗下的遠端醫療業務，是2021年為了應對COVID-19而開始的業務，可為全美50個州的醫生和執業護士提供虛拟服務。
這一部門裁員的具體規模未知，但核心原因在于業務關停。據悉，聯合健康已經确認關停這一業務。
雖然在COVID-19期間，線下就診無法被滿足，促進了遠端醫療的發展，在後疫情時代，遠端醫療也因為成本節約、便利性、可及性等原因，而被健康險公司以及醫療公司大力布局，但畢竟時過境遷，遠端醫療很可能是昙花一現。
據凱撒醫療報告稱，自2021年以來，虛拟就診量就一直在下降。此外，美國最大的遠端醫療服務提供商之一Teladoc Health繼2023年初裁員後，于1月份再次進行了裁員。專門從事遠端醫療的軟體公司Let's Talk Interactive也于2023年9月申請了破産保護。
急性護理軟體服務naviHealth
另一塊受裁員影響的是naviHealth。據悉，naviHealth已經裁掉114名員工，相當于在田納西和遠端辦公人數的15.2%。
此外，naviHealth還經曆了上司層變動，首席執行官Harrison Frist将于今年夏天辭去職務，其職位将由聯合健康政府臨床項目進階副總裁Heather Jarrett接替。
naviHealth隸屬于Optum Care Solutions，是一家急性後護理管理軟體服務公司，于2020年被Optum以1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
NaviHealth與健康計劃、醫院系統、承擔風險的醫生團體和其他醫療保健提供商合作，通過技術工具協調臨床決策，并跟蹤患者資料。該公司為大約450萬Medicare Advantage會員管理急性後服務，并為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的“護理改進進階捆綁支付”計劃中的140多家醫院提供服務。
但據悉，在收購後，Optum一直面臨巨大壓力，NaviHealth備受诟病。2023年10月，NaviHealth因使用算法削減患者護理費用受到國會批評，當時Optum決定将這一業務更名為居家和社群護理。
但即便如此，NaviHealth仍然問題不斷。2023年11月，兩名已故 Medicare Advantage會員的家屬提起集體訴訟，稱NaviHealth的内部算法拒絕了需要護理的人的索賠，錯誤率高達90%。訴訟還稱，naviHealth員工被迫使用該技術，并指望患者由于缺乏資源而不願意對決定提出上訴。
裁撤居家健康業務Landmark Health
除了上述兩個業務，聯合健康旗下的Landmark Health也在各州縮減員工規模。Landmark Health裁員的具體規模不清楚，但知情人士透露，Landmark在全美範圍内解雇了370多名員工，受影響的職位包括醫療服務主管、進階營運經理、護理協調員等。另據一些匿名文章稱，Landmark Health的子公司有多達500名員工受裁員影響。根據标普資本的資料，Landmark在2022年擁有2,534名員工，業務遍及37個州。按此估算，此次該公司裁員的比例為20%。
Landmark Health總部位于加利福尼亞，于2021年4月被Optum收購，是一個居家醫療保健公司，專注于病情最嚴重和最虛弱的人群。Landmark的醫生主導團隊與個人現有的醫療保健提供者合作，通過線下、電話以及視訊的方式，為數萬名患者提供護理，包括居家醫療、心理健康和社會護理；緊急護理就診；例行就診；出院後醫院訪視以及24/7電話支援。涵蓋的一些疾病包括割傷、傷口和皮疹；發燒、感冒、肺炎、上呼吸道感染；尿路感染；靜脈打點滴、靜脈藥物、導管插入/拔除等。在此基礎上，Landmark還擴充到護理之外，檢查使用者的房屋是否有墜落危險和其他安全問題，以確定全面健康。
為何裁員？
黑客攻擊損失成導火索、業務屬性為深層原因
聯合健康旗下的Optum之是以在這個時間點裁員，最直接的原因是醫療技術部門遭受網絡攻擊導緻的一季度虧損，而更深層次的原因則和每塊業務的屬性有很大關系。
黑客攻擊招緻數十億美元損失
2月份下旬，Optum旗下的醫療技術部門Change Healthcare遭到黑客攻擊，引緻了包括資料洩露、理賠中斷、配藥困難等難題，而這也重創了聯合健康的一季度業績，導緻其淨虧損14億美元。
在一季度财報中，聯合健康表示，在Change Healthcare遭受史無前例的網絡攻擊後，集團2024年第一季度淨虧損14億美元。
第一季度，網絡攻擊造成每股0.74美元的影響，預計全年影響将在每股1.15美元至1.35美元之間。第一季度的總體影響達8.72億美元，包括一些支援直接響應工作，例如恢複清算所平台、暫停一些護理管理流程、幫助提供商等等，預計全年影響将增至16億美元。該公司已向提供商提供了超過60億美元的預付款。
抛開這一突發事件，聯合健康整體仍然穩健，一季度總營收為998億美元，同比增長8.6%；營業利潤為79.31億美元，較去年同期微降1.92%。
其中，保險部門UnitedHealthcare第一季度總營收為754億美元，同比增長7%；營運利潤為44億美元，同比增長2.3%，營業利潤率為5.8%。Optum第一季度總營收為611億美元，同比增長12.9%，Optum Health和Rx領先；營運利潤為35億美元，同比下降3.5%。第一季度的營業利潤率為5.8%。
保險部門的國内會員總數為4920萬，一季度增長近200萬。其中，商業會員數量為2940萬，聯邦低保業務Medicaid會員770萬；聯邦老年人醫保Medicare Advantage會員780萬；Medicare補充計劃會員430萬；D部分計劃會員人數310萬。
但話說回來，網絡攻擊事件畢竟給聯合健康帶來了損失，緻使其不得不支付贖金贖回資料、臨時為其他合作夥伴提供付款、并投入資金進行平台恢複、響應等，也讓其面臨監管調查。
因而，綜合起來，這些是聯合健康在當下這個節點裁員的直接原因，即盡可能減少不賺錢、有問題業務對集團業績層面的影響，進而部分抵消網絡公司對業績的重創。
分業務來看，每部分的裁員，實則是和業務本身的屬性有關。
遠端醫療1.0時代終結
從遠端醫療業務Optum Virtual Care來看，裁員的核心原因是遠端醫療這一模式在特定背景下的有效性，即線上下社交中斷的疫情時期，遠端醫療作為線下就診模式的一種替代，由此得以發展。而當特定時期過去，遠端醫療熱度必定随着消費者的選擇而褪去，遠端醫療模式的有效性也會打上一個問号。
事實上，除了Optum之外，遠端醫療業務關停已經成為業内的一種普遍趨勢。據報道，沃爾瑪也在關閉該遠端醫療服務，有消息稱沃爾瑪将關閉所有51家健康中心及其虛拟護理服務。
三年前，沃爾瑪的醫療保健部門沃爾瑪健康 (Walmart Health)收購了多專業遠端醫療提供商 MeMD，一年後将其更名為沃爾瑪健康虛拟醫療 (Walmart Health Virtual Care)，并将其整合到其醫療保健業務中。現在，沃爾瑪遠端醫療的關停在本質上與Optum遠端醫療的關停一緻。
不過，許多數字健康人士表示，這些舉措并不意味着遠端醫療時代的結束，雖然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的繁榮肯定已經結束，但虛拟護理市場正在發展，并正在擺脫虛拟緊急護理等商品化模式。現在的階段是，市場正在見證遠端醫療1.0的衰落，未來可能需要一種新的遠端醫療模式。
naviHealth技術拒絕索賠，指向AI倫理問題
急性護理軟體服務naviHealth的裁員，可能和業務本身的挑戰以及名聲有很大關系。據前文介紹，naviHealth的問題很多，其nH Predict人工智能算法被指控錯誤拒絕了老年患者的延長護理理賠，包括在專業護理機構的住院和居家護理方面。當這些索賠被上訴到聯邦行政法官時，大約90%的判決被推翻，凸顯了算法的不準确性。據稱，訴訟涉及數千人，損失高達數十億美元。
在當下美國監管重點關注AI在醫療保健領域應用的倫理問題時，naviHealth的業務及其面臨的訴訟導緻無法為集團帶來比較好的收益，是以裁員也在情理之中。
受政策端降低支付影響，裁員居家健康業務
Landmark Health裁員的影響因素是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CMS調低支付。2023 年11月2日，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CMS)釋出了一項最終規則，宣布根據醫生費用表(Physician Fee Schedule，PFS)以及其他醫療保險B部分，對醫療保險付款的最終政策變更。
PFS是一種支付方式，于1992年采用。根據這一模式，聯邦醫保Medicare向醫生和其他計費專業人員支付在各種環境中提供服務的費用，包括醫生辦公室、醫院、門診手術中心 (ASC)、專業護理機構和其他急性後護理機構、臨終關懷機構、門診透析機構、臨床實驗室和患者家中。
根據2024年的最終規定，PFS的總體支付率将比2023年降低了1.25%，這一點導緻醫療服務供應商提供診療的報帳額度減少，由此造成保險公司對這類服務削減，裁撤人員。
總結來看，在網絡攻擊、一季度淨虧損後，聯合健康迅速對Optum進行裁員，以部分抵消财務層面上的負面表現。裁員、虧損的深層次原因是業務本身的屬性，直接原因則是這場史無前例的網絡攻擊事件，這指向了保險公司的業績調整，更指向了網絡安全對保險公司的重要性，為行業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