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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入獄、母親改嫁,6歲女童靠吃垃圾果腹,31年後才與生父團聚

作者:悅悅侃曆史

文|悅悅

編輯|悅悅侃曆史

1988年的大連市中心,有軌車道遍布整個市區,一輛接一輛的有軌電車是當時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

城中一座座雜糅了異域風情的小洋房栉次鱗比,但普通老百姓家多是小平房。

那時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正在翻垃圾桶的6歲小女孩。

她衣衫褴褛,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小小的身軀努力扒拉着垃圾桶,撿拾裡面的殘羹冷炙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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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垃圾桶裡也沒多少吃的,她隻好一路走一路停,慢慢地走到了當時的大連火車站。

就在她翻找下一個垃圾桶時,一名中年男子來到了她的身邊。看模樣,應該是附近的從業人員。

隻見他蹲下來說了幾句話,然後小女孩就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走出火車站時,小女孩回頭張望了一眼熟悉的街道。

而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這一眼,足足貫穿了她往後的31年人生。

陌生女子警局求助,齊心協力送其歸家

2019年1月初,一位名叫周毅的中年女子來到了施秉縣的城關派出所。

她是來求助的。時年37歲的她,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本、沒有任何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材料。

很難想象,她這三十多年的人生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在現代社會,一個“黑戶”應該是寸步難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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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何人到中年才想起來求助警察?這次辦理身份證明的目的又是什麼?

負責此次事件的龍警官揭曉了答案:“據她說,她是被拐賣到施秉縣來的,被拐那年才6歲。”

從被拐之日起到2019年的1月份,周毅一直是一個“黑戶”。

養父母沒能力給她辦假戶口,結婚之後婆家和丈夫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是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周毅和丈夫的婚姻關系并不被法律所承認,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領結婚證。

不僅如此,就連她生下的兩個孩子也都沒有正經戶口。

沒有身份證,就領不了結婚證、辦不了孩子戶口,也沒辦法到正規機關去上班。

是以這31年來,周毅從來沒有走出過施秉縣,也隻能靠打零工來維持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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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她突然選擇了來警局求助,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親生父母、想要回到故鄉團圓呢?

答案正是如此。

“我被帶到施秉縣來的時候已經6歲了,我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父母的名字,也記得自己是大連人。”

而周毅之是以如此迫切地想要自證身份,就是因為她聯系到了遠在大連的親生父親。

2018年10月份,周毅在網上看到了一個名叫“寶貝回家”的公益網站。

這個網站是專門幫助被拐兒童尋找親生父母的。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周毅在上面登記了自己的資訊。她知道希望很渺茫,但還是忍不住想試一下。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她在無比煎熬中一日日地等待着。

終于在2018年年底,一個好消息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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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回家”黔東南的志願者丁超在通過大資料對比和各種資訊查詢後,找到了一位疑似周毅父親的人。

黔東南志願者立刻聯系了大連志願者,希望他們能幫忙核實一下對方的身份。

而當周毅聽到這個好消息後,她忍不住落下了淚水。聽着志願者在電話裡的叙述,她仿佛慢慢拼湊起了父親的模樣。

“志願者告訴我,已經找到了我的親生父親,下一步需要采血驗個DNA。”

而此外,志願者也告訴了她有關她父親的一些近況。

在周毅走失之前,她的父親正在監獄裡服刑;而當服刑期滿後,出獄的父親已經找不到她了。

妻子離婚改嫁、女兒下落不明,迎接這個中年男人的隻有迷茫和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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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三十多年裡,他沒有再婚生子,而是一直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女兒的下落。

或許是父女間的心有靈犀,他們最終還是找到了彼此。盡管這一天已經過去了30年。

而當得知父親的生活條件并不怎麼好時,周毅也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那是我的親爸爸。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照顧贍養他。”

雖然周毅自己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但她還是會盡最大的努力兼顧好父親與養父母。

2019年1月底,DNA比對結果确認了周毅和對方的血緣關系,他們就是如假包換的親生父女。

而在此之前,周毅也已經向城關派出所申請求助,看能否為她出具身份證明。

因為黑戶是買不了車票的。

從貴州到大連,大約有3000多公裡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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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一個在西一個在東。它們剛好形成一條對角線。

與此同時,周毅的家庭條件也不足以支撐她的尋親路費。

而後,在施秉縣公安部門、“寶貝回家”志願組織和黔東南救助管理中心的多方協調下,她才終于有機會重回大連。

這條歸家之路,她花了整整31年的時間。當年離開前的那回眸一望,也變成了她後來尋親路上的一絲執念。

父母離婚家庭破碎,流落街頭年少被拐

1982年5月24日,周毅出生于遼甯省大連市甘子井區。

甘子井區地理位置優越,位于大連市的中心位置,在主城區和新市區之間起着橋梁紐帶的作用。

在6歲之前,周毅都過着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她是家中獨女,父母都有着體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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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就應該這樣繼續下去的。。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許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改變。而對于一個年僅6歲的孩童來說,她更無法了解成年人的思想和行為。

1988年,周毅的父母離婚了。

關于這場婚變的真相,我們不得而知,就連周毅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爸爸媽媽分開了。母親在離婚後迅速再婚了,并且搬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而她被判給了父親,依然留在大連生活。自那以後,母親再也沒有出現過,父親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一個原本規規矩矩上班的“三好父親”,突然變成了一個酗酒打架的混混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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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失去了母親的照顧,周毅的生活水準也是一落千丈。

食不果腹,已經成為了她生活的常态。有些時候,更是連殘渣剩飯都沒得吃。

不久之後,父親突然被捕了,罪名是聚衆打架鬥毆。

一時之間,周毅接連失去了母親和父親。她從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公主”,變成了一個無人問津的“野孩子”。

沒人管她、沒人給她飯吃,年僅6歲的周毅隻能流落街頭。

因為身後的那棟房子已經不是記憶中的“家”了,留在那裡隻會被餓死。

為了活下去,她隻能像個乞丐一樣去垃圾桶裡找吃的。

期間,曾有好心人幾次報警。而警察在了解情況之後,又會把她送往專門的救助機關。

可是,周毅每次都偷偷跑出來了。她或許是想尋找自己的父親,也或許是擔心父親回家之後會找不到她。

但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父親卻依舊沒有回來。她開始整天遊蕩在大街上,一路走一路找吃的。

直到那一次遊蕩到了大連火車站。

當周毅費勁地在垃圾桶裡撿拾殘羹冷炙時,一個叔叔來到了她的身邊。

“我當時不知道什麼叫拐賣。他看我可憐,問我是不是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然後說帶我去吃飯,我就跟他走了。”

這名中年男子将周毅帶出了火車站,在随後的幾天裡對她悉心照拂。

而當時的周毅畢竟是個小孩子,是以兩人之間很快就建立起了信任關系。

她原以為這個叔叔會好好照顧她,然後陪她去找父親。可是沒過幾天,她就被帶上了遠行的火車。

火車漸行漸遠,一路從北到南,最終抵達了施秉縣城關鎮。這是位于貴州省黔東南山區的一個小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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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要工作,不能時刻照顧我,就把我送到了他弟弟家。”

離去之前他還向周毅保證,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接她的。但30年過去了,周毅卻再也沒有見過他。

至于養父到底是不是他的弟弟,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剛去的那幾年,周毅還會向養父母詢問有關于那名中年男子的事。

但養父母隻會回答她,說那個人的确是養父的哥哥。除此之外,他們什麼都不肯說。

長大之後,周毅也就不問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是被拐賣了。

但好在,那名中年男子并沒有把她賣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城關鎮雖然偏遠、養父母家雖然貧寒,但大家對她都還不錯,并沒有因為她是個女孩而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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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毅有的時候也想不明白,養父母為什麼會買自己。他們明明有兒有女,為什麼還要撫養她這個累贅?

難道,他們和那個中年男子真的是親戚關系嗎?但如果是親戚關系,又為何30年都不曾有過來往?

國小五年級時,養父母實在供不起周毅上學了。于是周毅就跟許多山區孩子一樣,早早辍學補貼家用。

她也遺憾過,但她更明白“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

養父母能夠傾盡全力撫養她長大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剩下的人生還是要靠自己過。

但由于是個“黑戶”,是以周毅找不到什麼好工作,隻能一直呆在鎮上打零工。

後來,她與城關鎮上的一名男青年結了婚。兩人沒有領結婚證,隻擺了一場簡簡單單的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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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周毅接連生下了兩個孩子。四口之家的生活挺拮據的,好在公婆和養父母會經常過來搭把手。

日子就這麼過到了2018年。

血緣親情難割舍,闊别多年回故鄉

在周毅的心裡,她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知道母親已經有了另一個家庭,是以沒想過要去打擾母親。但她還是想再見父親一面,想回到自己出生的故鄉。

當年被拐一事父親是不知情的。不知道這些年過去了,他一個人在大連過得怎麼樣。

每當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其他被拐家庭重逢的畫面時,周毅總是會想起自己。

可30多歲的她連城關鎮都沒出去過,對外面的世界更是一無所知。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确定能否找到父親。如果父親也再婚了呢?那她還有家可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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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種糾結,周毅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而她的左右為難,也被養父母和丈夫看在了眼裡。

從心底裡來說,他們是希望周毅能夠找到原生家庭的。不管原生家庭現在是何種情況,但好歹不能讓自己留有遺憾。

況且,周毅的戶口問題也亟需解決。如果不解決好,兩個孩子日後也會受影響。

在家人的鼓勵下,周毅終于鼓足勇氣開始了尋親之路。而後,她便在“寶貝回家”的公益網站上留下了自己的資訊。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她的尋親之旅并沒有什麼波折。在現代科技和志願者的幫助下,父女倆終于迎來了久别的重逢。

2019年2月22日,周毅拖着行李箱、懷揣着一張身份證明來到了凱裡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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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年前,她一路由北向南來到了這裡;31年後,她即将自南向北回到家鄉。

在門外的廣場上,黔東南的志願者們紛紛為她鼓勵送行。

熱淚盈眶的周毅鄭重地向大家鞠了個躬,并感謝道:“謝謝大家!我要回家了,再會!”

而凱裡南站并沒有直達車輛到達大連,是以她還需要在北京轉一趟車。

2月23日早晨,周毅從北京站出發前往大連北站。

此時的大連北站,也早就有人等候在那了。大連的志願者們正陪着周父守在出站口。

下午1點左右,周毅懷着忐忑的心情走下了列車。當她再次站在故土時,一股久别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不論再過多少年,人總是難忘故土。家鄉,永遠在心底裡占據着特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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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她走出出站口時,遙遙相對的父女倆都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對方。

他們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哭泣,似乎想要填滿這30年來的空缺和遺憾。

時光荏苒,當年那個年幼無知的小女孩,已經蛻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母親。

白駒過隙,曾經那個頂天立地的父親,卻被歲月打磨成了一個沉默的老者。

父女二人都不是當初的模樣了,但他們的内心深處依然保留着最純粹的親情。

回到大連後,周毅漫步在市區的各條街道上。這些路,她年幼流浪時都走過。

但是,又都不一樣了。

經過30年的發展,大連市已經從一個臨海的小港口變成了沿海經濟帶的特大城市。

除此以外,旅遊業、金融業和服務業也都在蓬勃發展。

以前的那些老平房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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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規劃也在不斷變化,從以前的小馬路變成了現在的大公路,四周還布滿了綠化帶。

當然了,也有一些老東西沒有變。

有軌電車依然穿梭在鬧市區中,熟悉的鳴笛聲仿佛讓周毅回到了過去。

“我真的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了,有軌電車竟然還在……”

與此同時,家常的海鮮味道也沒有變。大連人吃海鮮是家常便飯,但黔東南地區的人們并不好這一口。

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裡,周毅也不曾擁有過“海鮮自由”。如今回了家,是要多少有多少了。

而在父女團聚的這段日子裡,他們似乎又回到了1988年以前的人生。

當初的家庭已經回不去了,可那份溫情依舊還在。

還有許多親朋好友,也都陸續登門拜訪。對于這些善意,周毅和父親全都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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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到城關鎮。

親情與感情,兩者皆不抛

離開,是周毅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抉擇。

如果她隻是孤身一人,那麼她一定會選擇留在大連,偶爾抽空回去看望養父母。

但現在的她并非孑然一身,她還有自己的小家庭。在城關鎮,有一個愛她護她的丈夫,有兩個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丈夫和孩子的根都在遙遠的大西南。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讓現在的這個四口之家被迫離散。

而且,養父母對她也是有恩的。

當年的那個中年男子,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販子。而養父母,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收養她也尚未可知。

不過,當年的她流落街頭、每日以垃圾果腹,那樣的生活也是朝不保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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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自己選擇了跟别人走,而後養父母也算是給了她一方遮風擋雨之地。

結婚之後的日子雖然清苦,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對周毅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對童年的彌補。

她受過的苦,不想再讓自己的孩子嘗一遍。

“兩邊我都不會放棄。我會承擔起自己的家庭、承擔起父親,也會對養父母盡責。”

在甘子井區公安分局辦理好身份證後,周毅終于擁有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從此以後,她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于世間。

而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和丈夫補辦結婚證,并解決兩個孩子的戶口問題。

人生漫長,未來可期。縱使之前經曆了許多風風雨雨,但隻要一家人攜手并進,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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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連呆了一段時間後,周毅踏上了返程。她與父親約定,下次一定會帶着丈夫和孩子一起來看他。

後記

截至2021年8月份,公安部門一共找回了3480名被拐或失蹤的兒童。

其中,被拐跨時最長的一位長達61年。也就是說,他在1960年就被迫離開了原生家庭。

而等他找到親人時,他自己的歲數都已經年過花甲了。

相比之下,周毅算是幸運的。她的尋親之路并不坎坷,也沒有曆時很長。

最重要的是,父親還在原地等她。

拐賣兒童是最不可寬恕的罪行之一,人販子也是需要大力打擊的犯罪群體。

與此同時,“買賣同罪”的觀念也應該深入人心。

如果沒有買方市場,那也不會出現賣方市場,更不會有千千萬萬個家庭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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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父母也應該學會成為合格的父母。生而不養的人和未盡教養之責的人是不配被稱之為父母的。

願天下無拐,願每一個家庭都能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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