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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比起牛肉面,我更懷念母親做的漿水面

在外地上學的時候,有一天學校的飯堂裡推出了蘭州拉面,心頭頓時升起了濃濃的思鄉的情緒,特别想嘗一口家鄉的味道。

急于嘗鮮的同學們立刻在拉面的櫥窗前排成了一條長龍,位置靠後的我急中生智,朝着視窗喊了一句:“師傅,下個二細!”

一旁的同學們一臉錯愕地望着我,他們并不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拉面師傅自然是明白的,而且他也明白這是遇到道地的蘭州人了。也許是因為老鄉之間難以言表的樸素感情,也許隻是因為怕被蘭州人小看了,他跳過了前面的單子,先給下了一碗二細。

如此,我便憑着蘭州人對牛肉面約定俗成的叫法插隊成功,在一群人憤怒的目光中端起獨屬于我的“二細”揚長而去。

也許是因為水質,也許是因為氣候。這碗“蘭州za拉面”的味道畢竟不如老家那麼純正,但是還是很有幾分牛肉面的風韻,比街頭那些挂羊頭賣狗肉的“蘭州拉面”不知高出了多少個華萊士,能在千裡之外吃到這個水準的牛肉面,已經十分難得了。

一碗拉面吃完,意猶未盡。悄悄咂了咂嘴,卻忽然想起母親做的漿水面了。

出門在外,比起牛肉面,我更懷念母親做的漿水面

時至初秋,豔陽高照,如此悶熱的天氣,倘若能來上一碗清涼爽口的漿水面,那是何等的享受!

要做出一碗好吃的漿水面,首先要做出好的漿水來。

做漿水不挑原料。蘿蔔秧子、甜菜葉子、芹菜白菜乃至地裡的苦苦菜和蒲公英,都可以做成漿水。

不同原料做出的漿水口味略有不同,我最愛的就是苦苦菜漿水了。這是一種西北大地上随處可見的野菜,它常常生長在草灘裡,生長在田壟邊,即使是幹涸到不能生長莊稼的荒地裡也能看到它的身影。它幾乎無處不在,質樸無華卻又堅韌而倔強,絕不輕易因為環境的艱苦而低頭。

将這些野菜采摘回來,清洗幹淨,切成塊放置到壇子裡面,加上引子,再将晾溫的開水倒進去,封口放置兩天,一壇可供全家吃好多天的略帶酸味的漿水便做好了。簡單而又實惠,清涼而又美味。

漿水是可以直接喝的,雖然做法簡單,卻是純天然制品,手工打磨。在炎熱的夏天,酷熱難耐的時候喝上一口,一股清香、一絲溫涼便悠悠入喉,涼而不寒,爽徹心脾。

出門在外,比起牛肉面,我更懷念母親做的漿水面

比漿水更誘人的,莫過于漿水面了。

甘肅的面食花樣繁多,博大精深,可以一個月不帶重樣。命名也是非常複雜,可以以面條的形式命名,比如拉條子、寸寸、刀削面;也可以用烹饪的工藝命名,比如炒面、燴面、蒸面;還可以以輔料命名,比如臊子面、牛肉面、酸菜面等等,至于一些其它的命名方式,諸如搓魚子、散飯、攪團等,更是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就漿水面來說,又可以細分為漿水面片、漿水寸寸、漿水拉條、漿水機器面……

最好吃的,莫過于漿水寸寸了。

以普通面粉為原料,和水攪拌,揉成面團後用擀面杖一遍一遍地将面團擀成一張又大又圓又薄的面盤。再切成三寸長的面條,切的時候要力道均勻,粗細一緻,下到鍋裡,再加上新做的漿水,一碗又香又解暑的漿水面就基本成型了。

且慢,還有一道特别重要的工序:炝蔥花。

蔥花就是曬幹的大蔥的種子,比這更好的是沙蔥的種子。再講究一點的,就要去采摘大山裡一種專專被叫做“蔥花”的野菜的種子,曬幹再被熱油炝過後,會散發出一種令人愉悅之極的香味。

将這熱油炝過的蔥花趁熱倒進鍋裡,再撒些香菜,瞬間令人食指大動,垂涎欲滴。這,才是一碗正正宗宗的漿水面。

出門在外,比起牛肉面,我更懷念母親做的漿水面

相比名聞天下的蘭州牛肉面,漿水面要默默無聞得多。

牛肉面用大碗盛裝,再澆上紅紅的辣子油,很符合西北人民粗犷豪邁的氣質。是實際上牛肉面在制作上講究頗多,它在一個粗狂的外表下藏着一顆精緻的内心。這倒是與蘭州正在打造的“精緻蘭州”的涵義十分符合,怪不得能成為蘭州的第一名片。

牛肉面與蘭州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形影不離。看似十分親民,但其實制作過程非常耗時,根本不适合家庭制作。

漿水面則是真正走進千家萬戶的特色面食。不止蘭州,整個甘肅、乃至陝西青海,西北大地上處處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這是尋常人家的美食,就像最樸素的西北人民一樣。他們淳厚,他們簡單,他們不加雕飾,卻處處透着一種原始的美麗。

粗糙的碗裡盛着的,是生活;碗裡散發出來的香氣,是家鄉。

一碗漿水面,萬年西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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