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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作者:強哥臭老虎

在國民政府統治時期,省主席被刺的有兩人,一是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時間是民國17年(1928)7月;一是湖北省主席楊永泰,被刺時間是民國25年(1936)5月。兩人被刺,雖各有背景不同,但都顯示出仕途險峨,宦海波濤;而楊增新被刺、更屬于政變性質,是當時新疆政治上的一件大事,為爾後盛世材統治新疆的契機。這個龍門陣很值得一擺。

這事先從楊增新談起。

楊增新(1867-1928)字荩臣、子周。雲南蒙自人,光緒進士。清季曆任甘肅中衛縣知縣、河州知州、甘肅武備學堂總辦、新疆陸軍學堂總辦、阿克蘇道尹、鎮迪道尹兼提法使等職,官聲頗好。辛亥革命爆發,各省響應。清新疆巡撫袁大化倉皇東歸,遺職由楊署理。袁世凱當了總統,正式任命他為新疆省都督兼布政使(省長)。以後無論政局如何變化,隻是官名不同,他的權位始終沒有動搖,統治新疆長達17年之久,算得是一個政治上的不倒翁。

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在舊官僚中,楊增新可說是庸中佼佼。他是正途出身,無不良嗜好,不貪圖享受,不講究排場,不讨小老婆,也不過分要錢。對人恂恂如也,沒有一點架子。還很會講話,有時妙趣橫生,引人入勝,頗富感染力。但陰狠刻毒,好用權術,有“笑面虎”之稱。

楊增新辦事勤懇,每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批閱公文和了解情況。事必躬親,連機要室的鑰匙也由他自已掌握,重要函電更是親自草寫。著有《補過齋文牍正續編》54卷、《補過齋日記》30卷為研究新疆近代政治的絕好資料。

楊增新治理新疆,雜黃老王霸之術,用羁縻牽制之策。對内調和各種沖突,不多練兵,不多設機構,不大搞建設,不廣興學校,節省财力·保境安民;對外則閉關自守,不問外事,不卷入國内軍閥混戰的漩渦。總以不生事、不多事、不惹事、不做過頭事為原則。新疆省長公署大堂有一副楊增新自撰自寫的木制對聯,上聯是:“共和實草昧初開,羞稱五霸七雄,紛争莫問中原事”;下聯是:“邊廷有桃源勝境,狃率南回北隼,渾疆長為太古民”。這副對聯一直挂到盛世材掌權的初期,最足以說明楊增新的治新政策。

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但是,楊增新的“桃源勝境”,也有流血事件的發生,尤其是當國内政局大動蕩的時候。具代表性的有兩次。一次是楊增新用陰謀殺人。

事情出在1916年。袁世凱稱帝,蔡锷起兵讨袁。雲南人楊是個革命黨,潛入新疆,策劃響應。雲南同鄉如楊增新的副官長夏鼎、炮兵營長李寅等也參加了這一活動。他們去試探楊增新的态度,楊表示:新疆應以和平安定為主,不能參加關内的政争。中央的首腦是誰,國體是什麼形式,和我們關系不大,我們最好是穩坐釣魚台,不聞不問好了。這些人私下議論,楊将軍太保守了,不去掉他,難以達到目的。

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楊增新和中外人士合影

這些議論,被督署密探四川人謝文富偵得,便去向楊報告。楊聽了,拍案大罵謝有意挑撥他和雲南同鄉的關系,當即把有關的雲南人請來對質,這些人當然不承認有反楊的言論。楊不容謝文富分辯,當場叫人把他拖出去槍斃了。這些雲南同鄉以為沒有引起楊的懷疑,笑眯眯地告辭而去,楊對他們也顯得特别熱乎。

元宵節的頭一天,楊增新在督署二堂設宴為教育部視察劉章楹餞行,陪客不少。大家剛落座,楊增新客氣了幾句,背着手出去,一會又進來了,指着夏副官長說:“砍夏鼎!”一個馬弁應聲上前,順手一刀,夏鼎的腦殼落地。這時在座的人驚得目瞪口呆,毛發直豎。楊增新卻若無其事,叫人把屍首拖出,請大家繼續喝酒。酒過三巡,楊忽地站起,指着炮兵營長李寅喝道:“砍李寅!”又一個弁兵抽刀上前,一時手軟,隻把李寅的頸子砍脫一半。李負着痛,流着血,向外狂奔。楊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李寅還是被殺翻在轅門之外。這下賓客們一個個吓得臉青面黑,魂不附體,尤其是首席劉視察,渾身發抖,有似篩糠,兩腳一軟,竟縮到桌子腳下去了。卻見楊增新端着酒杯,笑容滿面地說:“讓大家受驚了,很對不起。這兩個人陰謀暴亂,使地方不得安甯,我不得不用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要殺的就是這兩個。請大家安心,開懷暢飲。”衆人哪裡還有心思飲酒,草草應付了一下,各自告辭。楊還親切地一一送出大門

其餘如楊一等人,不成問題也在另一場合,作了刀下之鬼。至于密探謝文富呢,楊不僅厚恤了他的家屬,開吊時還親自寫祭文,痛哭流涕地祭奠了一番。有人說楊增新是活曹操,表演得逼真極了,又一次是樊耀南用陰謀殺楊增新。

樊耀南(1879-1928),又名純炳,字早襄。湖北公安人。父種田捕魚為生。樊勤學苦讀,18歲中秀才,1904年以公費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習法政。1908年畢業回國,在家設館教學。1911年新疆提法使榮霈在新疆創辦法政學堂,聞樊名,聘任樊為教習,樊除任教習外,還作過新疆審判廳廳長。民國北洋政府建立,樊回北京,在國務院供職,曾任副總統黎元洪的顧問。1917年,黎元洪任總統,又分發他到新疆任阿克蘇道尹。楊增新得到派在北京的坐探密報,說樊此次出關,是銜命來了解他的虛實,相機趕他下台的。是以,對樊有戒心,樊來後,讓他在烏魯木齊坐了很久的冷闆凳,才放他去作迪化道尹。

樊耀南勤慎廉明,事業心重,是一個有理想、有頭腦、有抱負的人。他去新疆,不像一般官吏那樣“千裡為官隻為财”,很想在邊疆一顯身手。是以他對楊增新那套保守苟安的政策非常反感。他認為必須從實行民族平等、和睦,整理财政,嚴懲A錢,發展教育,整頓軍隊等方面着手,新疆才會有前途,人民才會有好日子過。他的這些主張,得到當時烏魯木齊各界開明人士的贊助和同情,隐隐形成了一個“革新派”。

楊增新也了解樊耀南的這些想法。但是楊很自負,認為目己絕對有辦法可以羁縻樊,甚至可以把樊拉過來成為自己人,又加之惜才,是以沒有排除樊的打算,反而盡量對他進行拉攏。如楊為了表示對樊的關懷,說樊道台的家眷都在口内,又有兩個少君上大學,負擔很重,應該“津貼”一下。一次就派人送去時值好幾百兩黃金的新疆省币,平時在經費上也從不打樊的些。除此而外,還先後派樊兼任過督軍署軍務廳長,新疆交涉署署長,俄文法政專門學校校長等要職。在一般人心目中,都認為樊是楊的第一紅人。是以,兩人賴此私誼維系,10年相安無事。但樊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政治主張,隻是在等待時機而已。

1926年北伐勝利,北洋政府垮台。楊增積覺得江山易主,頓失依靠,打算通電辭職,便先把家眷送去北京。樊耀南認為機會來了,想等楊走後,自己和平上台。而這個企圖,楊已微有所聞。但不久,楊看到閻山、馬福祥等人歸順南京後,仍然官居原職,權勢依舊,便産生了戀棧心理,準備拖下去再說。到了1928年6月底,楊增新通電擁護國民政府,取得南京的諒解,并奉命籌組新的新疆省政府。楊在内定的省府委員名單中,沒有列入樊耀南的名字。樊感到楊已在排斥他。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便與同黨在外交署工作的新疆人趙德壽,湖北人張馨,在俄文法政專門學校當教務主任的湖北人張純熙,無線電台技師江蘇人呂葆如,警察署長袁廷瀣等,密謀乘機刺楊,搶班奪權。

7月7日,樊耀南兼任校長的俄文法政專門學校第一期學生舉行畢業典禮,楊增新和各廳道軍警首長以及蘇聯領事等都應邀參加。會後開宴,楊增新帶的副官、随從、衛士等都被樊安置在廳落座,楊和其他賓客則被招待在後院的教室裡。

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一個善于平衡當地各個民族間的力量的官員,讓新疆保持了長久的穩定。他用傲氣和愛國心去完成祖國統一的理想

教室裡一共3席。中間一席坐的是楊增新。還有一個外地來的代表錢桐以及實業廳長閻毓善、迪化道尹李溶、旅長杜發榮等人;東邊一席坐的是财政廳長徐益珊、教育廳長劉文龍等人;西邊一席坐了樊耀南,蘇聯領事加烏爾夫夫婦等。政務廳長金樹仁參加了典禮,說公事忙,沒有入席,先行走了。

菜上過兩道,楊增新正在與人猜拳。隻見該校教務主任張純熙提兩瓶酒走了進來,往桌上“砰”的一放。樊耀南問:“酒菜都準備好了麼?”張答:“都準備好了!”樊便站起來向蘇聯領事敬酒這些對話和行動,都是他們事先約好的暗号。這時,一個穿藍布長衫的“侍者”,陡地從懷裡摸出手槍向楊增新開火,楊胸部中彈。“虎死不失威”,霍地扶着桌子站了起來,二目圓睜,厲聲喝道:“你幹嗎?”話猶未畢,另外幾個同樣裝束的“侍役”也開了槍,楊增新便倒下去了。同桌的閻廳長中了一槍,也倒在地上,殺豬般嚎叫。杜旅長彈中要害,當場斃命。衆賓客紛紛奪門而逃樊耀南怕楊增新裝死,又親自向楊填了兩槍,才率領30多個黨羽直奔督署,闖進三堂,威逼監印官楊慶南交出了大印。看來樊的書生氣很重,以為隻要占據了督署,奪了大印,便算掌握了政權。發出通知召集各廳道來督署開會,商讨善後事宜。大家都坐觀成敗,杜門不出。

政務廳長金樹仁聞知事變,也邀約了一些人來計議。軍務科長張培元、講武堂教官馮梁等主張讨樊,尤其杜旅長的兒子杜治國為了報殺父之仇,态度更為堅決。他們便率領人馬向樊進攻。雙方搏鬥了一個多小時,樊耀南打完最後一顆子彈後在督署三堂裡被活捉,其他的同黨被打死或被抓住,無一逃脫。當晚,樊被綁在督署轅門前的馬樁上,士兵們邊罵、邊持他的胡須、頭發,挖他的眼珠,割他的舌頭,把他淩遲處死,其狀極為慘烈。樊持身謹嚴,工詩詞,通曉音律,善奏鋼琴,寫有曲譜及《耀南文抄》。死不得其所,論者惜之。

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金樹仁就這樣因利乘便,當上了新疆省政府主席兼邊防督辦。此人貪婪成性,才氣又短,弄得新疆變亂相乘,迄無甯日。到了1933年“四·一二”政變,金樹仁垮台,盛世材取而代之,新疆又成了另一局面,這也是後話了。

新疆省主席楊增新被刺本未(祥麟)

金樹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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