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段時間,朋友說起一件事。
她父親開了一家餐館,每天淩晨2點就要起來幹活,最近偶爾抱怨自己心跳過快、頭暈。
父親年近60歲,朋友一聽非常警惕,三番四次叮囑他要去做體檢,但他始終不去。
直到年前她回到老家,逼着父親去了醫院。
一查,血壓上到了200,腸胃、肝都有不同程度的病症,現場檢查還同步做了腸胃息肉的切除,父親被迫住院一周。
事後她感到非常震驚:
父親這是怎麼忍過來的?
為何他對自己身體的感覺會這麼遲鈍?
于是我們好好讨論了一番:
為什麼人會如此漠視、不相信自己身體的感受?
不僅是年紀大的人,年輕人也如此。
很多人都有一個習慣:癱在沙發上,玩手機玩到肩膀僵硬、腰部刺痛。
如果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體上——
你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肩膀很僵硬;
你感覺不到翹二郎腿時被壓着的那條腿有點酸;
你也忘了自己一天沒有喝水,嘴唇有點幹……
我們太過于習慣忍耐不舒服、疼痛,進而屏蔽自己身體的感覺。
可以說,在各種選擇之中,身體感受是最容易被忽略,也是最容易被犧牲的。
我這位朋友的父親就是典型的代表。
生意更重要,是以即便血壓到了臨界點,可以忽略不計。
更嚴重的是,有的人哪怕已經清楚自己患病了,但還是會不願去看醫生。
因為他們覺得花錢治療,既耽誤了工作,又連累了家庭,還不如不看。
要賺錢、要支撐家庭——這些都是「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這個“更重要”,是誰決定的呢?
是頭腦。
頭腦通過所謂的理性分析告訴我們——事情更重要,身體不重要。
某種程度上,這種「頭腦理性」,反映的就是現代社會所倡導的“精準性”。
進入工業社會後,為了更好的社會合作和生産生活,我們開始注重時間觀念,講究準時。
是以,人們習慣用頭腦的理性判斷,去控制自己的身體,以便執行精準的計劃。
尤其是在大城市工作,「頭腦理性」往往會占絕對的話事權。比如:
要準時上班,自律給你自由;
要克服情緒,職場不相信眼淚。
然而身體感受,更偏向一種模糊、自然的準确。比如:
睡飽了就自然醒;
累了就想停下來;
病了就想要休息。
身體的運作規律更加“不可靠”,也更難控制。就好比,你可以控制每天睡幾小時,但控制不了什麼時候不困。
而為了能夠成為一個及格的社會人,精準必須壓制模糊,頭腦必須壓制身體。
是以,就算眼睛幹澀、膀胱脹痛甚至腰痛,但我們還是會在辦公座位上久坐——因為比起身體,能準時無誤地傳遞工作更重要。
是以,就算身體頻繁發出不舒服的信号了,但我們還是會拖着不去看醫生——因為比起健康,我們的正常生活秩序更重要。
但這種分裂的狀态卻注定難以持久。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狀态差的原因。
因為為了精準地過下去,我們的大腦時時刻刻都在通過批判、矯正的方式,去指導身體。
我們并沒有好好感覺到:身體,也是一支優秀的團隊。
微網誌部落客#硬核科技迷,曾寫過一篇人體科普:
(上下滑動檢視)
看完後,我才發現:
原來,身體也有屬于它的理性體系。
身體裡的各個細胞,彼此合作和犧牲,根本目的是希望它的主人能夠好好活着。
但一直以來,我們卻習慣性地忽略身體的感受,害怕身體給自己添麻煩。
疼痛腫脹了,隻是把它當作一個需要動腦筋去解決、擺脫的問題;
感冒發燒了,就吃特效藥,以求能趕緊恢複狀态,回到工作和學習中,而不是趁機好好休息,呵護身體,讓它恢複免疫力。
但這是在忽略身體的運作邏輯。因為,疼痛其實是一種珍貴的回報,它在告訴我們的大腦:
這樣做會傷害到“我”的,快停下!
我們隻有尊重身體的回報,了解身體的理性,才能以更好的狀态生活、工作。
谷愛淩在分享自己的成功秘訣時,說到自己要每天睡10小時。
但有人立馬反駁,明明大量的睡眠科普研究說明,明明睡眠在7.5小時比較好。
甚至他們還搜出美國和加拿大的标準,說是在7-9小時為佳。
但與其做出僵硬的判斷,還不如問問自己的身體——每天睡醒後判斷自己的清醒度是否正常。
相信不少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曆:
讀高中時,想着早起去晨跑、晨讀,能有更多時間去學習;但一到上課時間,卻困到不行,學習效率反而下降了。
可以說,用頭腦理性規定睡眠時間,其惡果是會毀掉一個上午。
而真正合理的狀态,是仔細感受身體的回報。
因為,隻有身體知道,怎麼樣才算是睡醒。
再往深裡說,身體的效率和秩序的演化是長久而緩慢的,從幾萬年開始,一直塑造成現在的樣子,才能讓人類相對适應環境。
而社會發展太快,人的角色在過去的20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腦也在社會化的過程中被提出了很高的進化要求。
如果說,身體是個富有經驗的成年人,那麼我們的頭腦就是一個被拉扯着長大的聰明小孩。
是以,我們除了要有頭腦的靈活,還需要和身體這個大人好好合作。
認識到這一點,我們才能開始重視自己的身體給自己的許多信号,做出适合自己的行為和選擇。
(但需要鍛煉)
也許有人會懷疑:
雖然身體有自己的理性,也有自己的優勢。但畢竟人要在社會裡生活,太過相信身體會不會很難?
但美國運動心理學第一人提摩西·加爾韋認為:
要成為一個領域的頂尖,必須要相信身體。
在《身心合一的奇迹力量》一書中,他提出兩個概念:「自我一」和「自我二」。
自我一:擅長下達指令、批評和控制;
自我二:主要是身體感受和動作執行。
「自我一」會經常批判「自我二」,頭腦也會規訓和打壓身體。
通過大量專業網球運動員的訓練和比賽研究,提摩西發現:
厲害的球手和頂尖球手的差别,并不完全在于技術;而在于能不能在比賽場上做好調整——即控制你的頭腦,信任你的身體。
舉個反例:
如果對手在比賽中發揮超凡,想要打斷他的優勢,可以使出一個小花招——贊美他。“你今天的反手打得很好。”
對手一開始會感到很開心,但這就成為他内心的一個錨,讓他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不斷用頭腦去想:“我的反手打得好,是怎麼做到的?”
一旦他從自我二切換到自我一,優勢就會大打折扣。
這是因為,大腦一旦開始規訓身體的動作,每一步都用力去想,花費精力矯正,肌肉被過度調動了,做什麼就都不太到位。
比如,每當要學一樣東西,我們大腦會有各種“合格”、“優秀”的标準,限制着我們,導緻行動起來束手束腳的。
這就是因為,我們屏蔽了自我二,切換到了自我一。
而信任自己的身體,不要多想,放棄自我批評,人才會更專注于學習本身。
甚至,關鍵時刻,信任身體,還會救我們一命。
有一個消防隊長就曾借此救下他的所有戰友。
一次他們接到火警,在進屋滅火時,他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便召回了前面的隊員們。
果然在他們撤出後不久,房屋就發生了爆炸。
大家都很震驚,火勢明明看起來并不大,為什麼會突然爆炸;更神奇的是,為什麼隊長能夠預知爆炸的發生。
隊長本人當時也沒有辦法解釋,但後面複盤時,他才想起進入室内的時候,感覺到地闆異常熱。
室内火勢不大,但地闆過熱,意味着樓下可能已經燃燒很久了。
這麼一個小細節,大腦錯過了,但身體記住了。
其實,除了體育運動,在很多工作和判斷當中,頭腦和身體是一對相愛相殺的優秀團隊。
沒有了「頭腦理性」,我們難以合群,參與到各種工作當中;
沒有了「身體理性」,我們會傷害到自己,并且會浪費很多天生的潛能。
可以說,随着人類面對工作複雜度的增加,大腦獨自作戰是勢單力薄的。
能夠相信身體,相信它給的回報和忠告,一個人才能更和諧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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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脈脈釋出的《2021人才吸引力報告》中,有一個觀察:
95後和00後人群中,比起财富自由或者職業成就等目标,認為“身體與心理健康”更重要的人,占比更多。
可見在過去20年的飛速發展之後,不少人都冷靜下來了:還是身體更重要。
而且,很多公司也開始增加了“情緒假”、半年體檢、定期按摩和身體調理等關注員工身體狀況的舉措。
過去,我們以忍着病痛為榮,但現在,我們開始有允許自己喊停、休息的權利。
人越來越擁有生存的尊嚴,這是進步。
老話說得好:身體是革命的資本。
這不是一句口号,更加是一種樸素的真理,和科學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