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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爾誕辰丨我有一個中國名字

今天是印度著名文豪泰戈爾的誕辰。

1924年的今天,泰戈爾64歲生日是在北京過的。他還在這場生日宴上有了一個中文名:竺震旦。“天竺”是中國對古代印度的稱呼,而“震旦”是以前印度對中國的稱呼。為他取名的是大名鼎鼎的梁啟超。

想必梁啟超也一定和我們一樣,都為泰戈爾的詩傾倒過。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飛過”……

從13歲到81歲,泰戈爾的創作極豐且廣。他一生寫了2000多首詩歌,12部長篇和中篇小說,100多篇短篇小說,二十餘種劇本,還譜過無數歌曲,畫了千餘幅畫。總之,文學、音樂、繪畫、作曲他都精通。

徐悲鴻所畫《泰戈爾》,1940年,徐悲鴻紀念館

人生如詩

最為著名的自然是泰戈爾的詩歌。1913年,他憑借詩集《吉檀迦利》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是亞洲人第一次獲得此獎項。

泰戈爾的詩名副其實,韻腳細密、浪漫優雅。為《泰戈爾詩選》(冰心、鄭振铎等譯)作序時,季羨林曾将泰戈爾的詩歌分為三個階段:愛國主義、菩薩慈眉、金剛怒目。

這與印度國家命運、泰戈爾的人生經曆密切相關——

第一個階段自19世紀70年代起至20世紀初。這是印度民族運動醞釀和興起的關鍵時刻,也是泰戈爾創作最旺盛的時期。這段時間他寫了近60篇短篇小說,還寫了幾部詩集。在年輕的泰戈爾胸中湧動的,是對民族的熱愛、對殖民者的痛恨,在他筆下自然是對國家對英雄的歌頌。比如《被俘的英雄》《戈賓德·辛格》等。

第二個階段是從泰戈爾退出反英運動開始的。《吉檀迦利》《新月集》《園丁集》《飛鳥集》,都是在此期間寫就。明顯地,泰戈爾的詩歌轉向了,更模糊更神秘更個體經驗,這有西方文學流派如象征主義、唯美主義的影響,也有個人生活不幸的打擊,喪偶、喪女、喪父的悲痛與傷感在詩集《回憶》《兒童》《渡船》中都有記錄。更重要的,可能是印度傳統的哲學或者說梵學思想已深入骨髓。這或許也是他一直強調東方公德心優于西方物質文明的重要原因。

第三階段從1919年至1941年逝世。1919年,英國軍隊開槍打死了1000多印度平民的阿姆利則慘案,讓泰戈爾重歸政治。他的詩歌對政治更加關切:熱情歌頌受壓迫的非洲少數民族(《山達爾女人》),諷刺日本軍國主義分子入侵中國(《敬禮佛陀的人們》)……

遭遇“脫粉”

正是這一階段,泰戈爾的詩走進了中國知識分子的視野。

沖突做過“狗仔”,寫過一篇《印度文學家太戈爾的行蹤》(注:“太戈爾”即泰戈爾,下同);陳獨秀1915年就在《青年雜志》上将泰戈爾與托爾斯泰并提;郭沫若還翻譯了一部《太戈爾詩選》,寄到多個出版社求出版……

很快,泰戈爾被請到中國——1924年四五月間,泰戈爾先後到達上海、杭州、南京、濟南、北京、太原,和中國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

1924年泰戈爾通路北京時,與辜鴻銘(右二),徐志摩(左二)等人合影

雖然沿途各地熱烈歡迎,泰戈爾在多地演講引發轟動。但這次訪華卻成了偶像“塌房”事件。

泰戈爾訪華前後,他的粉絲便紛紛“脫粉”。郭沫若說“(泰戈爾)平和的宣傳是現世界最大的毒物。”,沖突發文稱“我們決不歡迎高唱東方文化的太戈爾”,陳獨秀更是連發20幾篇文章批駁泰戈爾。

在東南大學演講時,現場還有學生發起了傳單,直書:讓這位老人快點回國去吧!

這位63歲的老人确實尴尬也很無辜。

因為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一年前,中國知識界爆發了“科玄論戰”,即圍繞“科學是否可以決定人生觀”展開的一次論戰,導緻出現了不同派别。

泰戈爾此前一直很重視東方精神(在當時知識分子看就是空想的“玄學”),并且是接受蔡元培、林長民等“玄學派”的邀請來華的,這對“科學派”來說,無疑是不能接受的。

持有“物質更重要”觀點的陳獨秀憤而發文《太戈爾是個什麼東西》,稱“請不必多放莠言亂我思想界!太戈爾!謝謝你罷,中國老少人妖已經多的不得了呵。”

中國情緣

反觀曆史,陳獨秀們似乎是誤會了泰戈爾。泰戈爾強調東方精神卻并不是一味排斥西方文明和科學技術的。早在1920年,馮友蘭在美國向泰戈爾請教拯救中國的方法,泰戈爾就明确指出:“我隻有一句話奉勸中國,就是‘快學科學!’東方所缺所需的,就是科學。”

更讓人感動的是,哪怕站在日本國土上,泰戈爾都異常堅定地支援着中國人民。

“中國是征服不了的,她的文明有無窮無盡的潛力,她的人民不顧一切地忠于國家,空前地團結了起來,正為那個國家創造着一個新的世紀。”他以公開信的形式回複日本詩人野口米次郎。

1941年,病中的泰戈爾寫下一首詩,其中有這樣的句子:“有一次我去中國,我取得了一個中國名字,穿上中國衣服……”當年8月7日,泰戈爾駕鶴遠去,享年81歲。

這首詩叫《我有一個中國名字》。

來源 | 羊城晚報·羊城派

責編 | 林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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