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4月29日，隔離病房在院患者下降到50多人，一部分病區已經暫時關閉了。
文 | 黃 祺
奧密克戎變異株，對老人和孩子是很大的威脅。
上海市衛健委4月28日公布了上海兒童陽性感染者的情況。
本輪疫情以來，上海累計報告6歲以下兒童陽性感染者12707例，約占感染者總數的2.4%；累計出院和解除集中醫學觀察人數7480例。他們主要收治在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等定點醫院，也有部分無症狀的患兒在由監護人陪同下，收治在方艙醫院。
除了定點醫院和方艙醫院，一些患有其他嚴重疾病的兒童新冠感染者，比如患惡性良性腫瘤的兒童、嚴重心髒病兒童、血液病兒童、器官移植後的兒童，他們到兒童專科醫院被發現感染新冠後，會在兒童專科醫院裡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再轉運到定點醫院或者方艙醫院。
5000多隻面包在浦東公益促進會和區級運輸部門的幫助下來到患兒手中
從4月1日至今，上海交大醫學院附屬兒童醫學中心接診和收治了600多名兒童新冠感染者，其中60多人是本身患有基礎疾病的陽性孩子。醫院緊急設定隔離病房，組建了包括外科醫生在内的醫療團隊，保障這些孩子在隔離病房内平穩過渡。
給患重病陽性孩子一座安全島
4月21日晚，上海兒童醫學中心的隔離病房裡，一個患有肝硬化、嚴重腹水的孩子病情突然變重，經過第一時間的積極救治，孩子轉危為安。這個孩子不是新冠陽性孩子，但因為此前接觸過其他陽性患兒，被判定為密接人員。
“這個孩子是密接，如果是陽性的重病孩子需要手術怎麼辦？需要急救怎麼辦？”上海兒童醫學中心大内科主任曹清告訴記者，本輪疫情一開始，醫院做出擴張隔離病房的決定，就是考慮到疫情中這些特殊孩子的安全。
一位年輕醫生請纓進入隔離病房工作
3月中旬，浦東曾出現一次疫情，上海兒童醫學中心也曾短時間閉環管理，當時一些患重病的孩子出現就醫困難。總結上一次疫情的經驗教訓，醫院在本輪疫情一開始合并了其他專科的病房，騰出一整棟樓作為隔離病房，收治本身患有基礎疾病的新冠陽性孩子，以及症狀較重的新冠陽性孩子，等這些孩子症狀控制後，再轉入定點醫療機構或者方艙醫院。
從4月1日到4月29日，隔離病房收治的600多個孩子中有約10%是本身就患有基礎疾病，其他孩子症狀包括連續多日發熱、高燒驚厥、嚴重腹瀉等等。
疫情最嚴重的4月初期至中旬，隔離病房200多張病床全部收滿，近幾天随着上海疫情的好轉，病床逐漸空了出來。
因為收治了不少患有重病的陽性孩子，隔離病房醫護人員中除了感染科、呼吸科醫生，還增加了血液科、神經科、内分泌等醫生，以及胸外科、神經外科等外科醫生。隔離病房内還準備了手術室、重症病房。“各科醫生加入形成多學科的團隊來保障這些孩子的安全。”
心胸外科醫生董衛疫情開始就報名了支援隔離病房，但因為自己家樓棟出現感染者，4月9日符合條件後加入到隔離病房醫護團隊。他介紹，病房裡收治了幾位患有心髒病接受過手術的陽性小孩，還有做過氣管手術的孩子，都屬于心胸外科疾病範疇。其中有一個比較關注的孩子此前曾接受過ECMO救治，後來感染新冠。
這些孩子抵抗力都非常弱，感染新冠病毒後發展為重症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我們隔離病房也是親子病房，允許家長陪護的，家長看到外科醫生、血液科醫生在，也會更加放心一些。”董衛說。
隔離病房醫護在病區開放前集合
内分泌科的李辛4月7日進入隔離病房工作，負責隔離病房的第七病區，她和3位醫生一起管理30張病床。在李辛醫生的病區，住過不少1歲以下的毛毛頭，因為嬰兒沒有注射過新冠疫苗，孩子發燒後被确診新冠，家長會特别緊張焦慮；2歲以下的孩子大概占到一半。
讓李辛醫生印象深刻的還有兩個孩子。
一個是患惡性良性腫瘤的孩子，正在化療期間感染了新冠病毒，“這種孩子白細胞本身就很低，免疫力低下，出現感染症狀是非常危險的”。還有一個孩子患惡性惡性良性腫瘤，又再次合并新冠，曾出現呼吸困難，病情較危重。最後，兩個孩子經過治療後病情都穩定下來，已康複出院。
李辛醫生笑稱隔離病房醫生團隊是“特殊部隊”，由各個兒童亞專科醫生緊急組建而成，但正是因為多學科的合作，讓這些本身脆弱的特殊孩子，有了最完備的生命健康保障。
李辛還記得一個外地來上海看病的孩子，孩子患縱隔惡性良性腫瘤，而父親不識字，不要說治療方案不太能了解，在上海就連住宿、吃飯都有困難。醫院的社工部全程幫助這個父親，安排他住在公益免費的宿舍裡，感染新冠後醫院對這兩父子也特别關照。
李辛介紹，疫情最嚴重的階段病區30張病床全部住滿，由于當時方艙床位緊張，病情穩定的孩子要轉運出去也比較慢。而到了近幾天，轉運越來越快，入住的患兒慢慢減少，病床也開始空出來了。
醫護人員送出院的寶寶上車
曹清主任介紹，截至4月29日，隔離病房在院患者下降到50多人，一部分病區已經暫時關閉了。
疫情中還要逆行上海看病的孩子
隔離病房的“上一站”是發熱門診。
兒童專科醫院裡，發熱是占大頭的門診症狀，為了保護更多的孩子，醫院設定普通發熱門診接診普通社群裡的發熱孩子，如果是風險人群中來的孩子就去發熱隔離門診。
疫情期間上海兒童醫學中心普通發熱門診和隔離門診共有30多位醫生進入閉環工作，最早的一批從3月18日工作到現在，後來又陸續增援了醫護。
感染科沈楠醫生先去增援了急診，3月28日開始到發熱門診進入閉環工作，是15名“先鋒隊員”之一，一個多月時間一直駐守在發熱門診。
沈楠記得有一天，檢驗室給發熱門診發來消息，一批檢驗報告中出現十多個陽性病例。“我記得特别清楚，瞬間有點崩潰。”十多個陽性孩子加上家長，醫護人員必須立即将他們隔離，保護其他陰性的孩子和家長不被感染，醫護人員還要安撫陽性的家庭，避免慌亂。
盡管發熱門診準備了隔離室，但要隔離十多個家庭顯然不夠。醫護人員将診室讓出來給陽性病人隔離，醫生們則轉移到護士預檢台繼續為其他孩子服務。
那一天發熱門診的醫護人員堅持了十二三個小時，直到陽性感染者被安頓到病房或者轉運到其他醫院。“那段時間雖然很累，但同僚之間非常團結，有一種一起戰鬥的感覺。”
疫情中，仍然堅持開放的發熱門診有時候就是孩子的生命線。沈楠記得她接診的一個孩子，已經連續發燒十多天。孩子患有先天性免疫缺陷，家住在浙江嘉興。此前孩子一直在上海兒童醫學中心治療，是沈楠醫生的病人，由于疾病特殊，當地沒有很好的治療條件。
疫情中，孩子媽媽毅然帶孩子再次坐上到上海的高鐵，列車上除了她和孩子，幾乎都是浙江支援上海的醫護人員。有人問她為什麼疫情這麼嚴重還要帶孩子去上海，這位媽媽回答：“不去上海孩子的病治不好。”
高鐵站的從業人員了解到孩子的特殊情況，下車後幫孩子叫了120急救車，直接送到醫院。“孩子媽媽見到我說：到你們這裡我就覺得有希望了。”沈楠說。
除了這種患有嚴重疾病的孩子，發熱門診還會遇到很多緊急的情況。一個月内，沈楠自己經曆的急救就有兩次，都是孩子高熱驚厥。有一個發燒抽筋的孩子，核酸檢測陽性，支援發熱門診的神經内科對病情進行了初步評估，進行CT檢查後進行了及時的救治，後來孩子病情平穩轉到了方艙醫院。
還有一個發燒的孩子，病因是突發的腦炎，被120送到發熱門診時呼吸已經急迫，血氧飽和度下降到危險的程度。
“我們有一個院内120系統，隻要撥打了這個電話，包括麻醉醫生、重症科醫生等等的搶救團隊就會來支援，一般5-10分鐘幾個大白就整整齊齊出現在發熱門診。”後來這個孩子經過搶救後病情平穩，轉入了醫院的神經内科病房，現在已經出院。
沈醫生說，一個月來上海兒童醫學中心的發熱門診沒有關閉過，隻有出現陽性感染者後會暫停進行消殺。“消殺的時候我們醫護人員都沒有離開，等到消殺結束我們就繼續接診病人。這樣暫時的關閉也是為了保護後面來看病的孩子。”
備着尿不濕奶粉小衣服的發熱門診
上海兒童醫學中心作為浦東唯一的兒童專科醫院，平時門診量就非常大，疫情期間更是成為上海人口最多的區發熱孩子看病唯一的通道。上海市兒童醫學中心門急診副主任邬宇芬介紹，4月的前兩周，疫情最為嚴峻，隔離門診陽性病例出現的機率最高達80%，普通發熱門診陽性率最高也曾達到70%。醫護人員最大的壓力在于一邊要保護好沒有感染的孩子，一邊要安排好陽性孩子的及時轉診。
一旦被檢測出新冠陽性，孩子和家長都要第一時間隔離，這常常會讓家長非常緊張。為了解決家長最實際的困難，一批“永不斷貨”的嬰兒食品和用品就放在了發熱門診裡。
“疫情初期大家沒有經驗，确診孩子的家長什麼東西都沒帶，而家裡人送東西來醫院可能要等很長的時間。3月中旬的封控中大家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是以我們把從各種管道收集到的嬰兒奶粉、嬰兒餅幹、尿不濕、小毛毯、換洗的衣服，都準備在門診裡，給這些突然面臨隔離的孩子用。”邬醫生說。
等待下一步安排的過程中孩子和家長都不能出隔離診室，是以都是醫護人員送水、送飯。
邬宇芬記得，疫情初期發熱門診也曾遇到家長情緒暴發，主要的原因是不相信自己的孩子被感染，同時擔心方艙醫院條件不好。随着疫情的發展，家長也有了更充分的準備。“後期有的家長拖着行李箱來門診，他可能自己也懷疑感染了，是以做好了被隔離的準備。”
邬醫生說，發熱門診封閉工作的醫生團隊，以80後、90後為主，很多都是小孩隻有兩三歲的媽媽。大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舍棄小家，為了更重要的全市抗疫。
沈楠醫生家裡有三隻貓，最近由一位同僚代為照顧。“這位同僚照顧了我們好幾個同僚家裡的貓。”沈醫生說，有時在宿舍聽到同僚跟家裡幼小的孩子通電話，能感受到同僚們對孩子的牽挂。但白衣在身，醫護人員們選擇堅守。
曹清主任介紹，随着疫情的控制，醫院目前隔離病房床位不斷縮減，但作為兒童專科醫院，還要為今後可能零星出現的疫情做長遠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