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療法（digital therapeutics，DTx），是近年在國外興起的醫療科技新概念，并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迅速發展。數字療法的核心，是通過高度智能化的醫療軟體來驅動對特定疾病的預防、治療和管理。
2020年4月，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釋出了用于治療心理疾病的數字療法的緊急審批指南，大大加快了DTx産品的審批和上市速度[1]。
大陸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ational Medical Products Administration，NMPA）也于2020年開啟了數字療法審批通道。
什麼是數字療法？
國際數字療法聯盟（Digital Therapeutics Alliance）對DTx的定義是：有循證基礎的、經臨床驗證過的用于治療、管理和預防疾病的軟體[2]。
從産品形态上來說，DTx的核心是計算機軟體，它可以搭配硬體使用，但核心功能是由軟體來驅動的。
數字療法在精神類、神經系統、呼吸系統、内分泌、心血管、眼科、皮膚、消化系統等疾病領域都有應用。其中，慢性疾病和精神類疾病的幹預、治療和管理，是數字療法最主要的應用領域。
數字療法的兩個重要特征
DTx本質上依然是計算機技術與醫療技術的結合，但與我們耳熟能詳的數字醫療和智慧醫療相比，DTx還具有兩個重要特征[3]：
它是針對某一具體疾病的幹預措施
它的療效有循證醫學證據
DTx根據其技術原理以及在疾病幹預中所起的作用，可分為預防、治療、管理三大類，覆寫患者病情演進過程中三大重要場景。
預防類産品，主要針對未發生但屬于高危人群的使用者，通過提供檢測功能和預防手段有效防止疾病的發生。
2016年1月，NeuroTrack公司推出一款名為Neurotrack Imprint的産品，該産品利用眼動追蹤技術識别人腦中海馬體的損傷程度，可以更早地發現患者是否存在認知能力下降的風險，一旦發現風險，Neurotrack會提出如飲食、運動、睡眠、壓力管理和認知訓練等治療方案，有助于促進阿爾茨海默病等認知障礙疾病的預防和治療。
（圖檔來源：neurotrack官網）
（圖檔來源：neurotrack官網）
針對慢性肺病患者吸入藥物劑量管理問題，美國Propeller Health公司開發了一款呼吸系統健康管理應用産品。該産品有一個配套的硬體，是個很小的傳感器，可置入吸入器的頂部。支氣管哮喘或慢性阻塞性肺病患者每次使用裝置時，傳感器便會采集大量資料，發送到手機APP，再彙集到背景，由算法進行大資料挖掘，再将個性化診療建議精準推送給使用者[4,5]。
（圖檔來源：propeller health官網）
此類産品主要應用于神經、心理和康複醫學等領域，産品本身是治療方案的一部分，患者使用後可産生明确的治療效果。此類産品通常是由加載了DTx的軟體或硬體産品通過算法與患者進行智能化互動，改善患者的認知與行為，進而達到治療效果。
2017年，美國FDA準許了第一款用于治療藥物成瘾的DTx軟體——ReSET，允許其以處方形式作為藥物成瘾的輔助治療手段上市[6]，該軟體由數字療法的上司者Pear Therapeutics開發，上市前進行了為期12周、有399例患者入組的臨床多中心研究。
研究結果顯示，使用該産品的患者與對照組（未使用ReSET）相比，其酒精和大麻戒斷率高達40.3%（對照組為17.6%），且未出現任何相關不良反應。
由于該産品的新穎性，FDA采用了"上市前評審"（de novo premarket review）審批通道。這一事件被視為DTx正式進入公衆視野的裡程碑。
（圖檔來源：Pear Therapeutics産品ReSETTM）
2020年6月，美國FDA準許上市了一款用于治療8~12歲兒童注意力缺陷多動症的電子遊戲——EndeavorRx[7]。該産品曾在多項臨床研究中被證明可以顯著提高患兒注意力評分和學習成績，且無嚴重不良反應。EndeavorRx由此成為第一款有臨床随機對照試驗資料支援，并正式獲批用于醫療處方的電子遊戲。
（圖檔來源：EndeavorRx頁面）
EndeavorRx遊戲的核心技術是選擇性刺激管理引擎（SSMETM）軟體，利用視訊遊戲特定的感覺刺激和運動挑戰，通過人體感官來激活神經系統，進而改善患者的認知功能。這款遊戲通過人工智能實時調整遊戲難度，也就是“劑量”實時做調整，從一個“劑量”到下一個“劑量”，從一個病人到另一個病人，都是不同的。劑量的因人而異，也是數字療法的一個優勢。
管理類産品主要用于診斷明确的患者，通過指導患者對影響病情進展的條件和因素進行自我管理，提高患者依從性，進而提升治療效果、控制病情、降低并發症等。
Voluntis的數字療法産品Oleena軟體已認證美國FDA授權，用于管理惡性良性腫瘤學相關症狀和遠端監控患者。通過對癌症患者症狀的分析和判斷，向患者提供惡性良性腫瘤治療過程中不良反應的自我管理與及時就醫的指導意見。
（圖檔來源：oleena官網）
（圖檔來源：oleena官網）
在國内，芝蘭健康與南方醫科大學侯金林教授合作開發的小貝殼應用程式（application，APP）在規範化臨床路徑基礎上設計的乙型肝炎母嬰阻斷管理軟體，可通過手機APP管理目标對象的孕産過程。
小貝殼由患者端和醫生端兩部分組成。患者端的子產品包括孕期跟蹤提醒、B肝知識庫、線上溝通、電子病曆。醫生端的子產品包括診療建議、重點關注、患者管理、線上溝通、資料統計。産品通過對B肝病毒感染的妊娠期婦女檢測名額、臨床表現及妊娠資訊的收集管理和分析，為臨床醫生提供輔助診療建議，并提高患者依從性。
研究表明，使用該軟體可将乙型肝炎母嬰傳播阻斷成功率提升至99.7%。小貝殼APP也是以于2019和2020年先後獲批中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醫療器械注冊證與生産許可證，成為肝病領域第一個獲準上市的DTx産品[8,9]。
2020年11月，大陸自主開發的術康APP通過了中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準許上市，作為處方由醫生為患者直接開具，揭開了中國數字療法的序幕。
（圖檔來源：術康官網）
術康APP以心肺耐力提升為核心，對慢病進行運動評估與治療，主要用于與心肺耐力下降有關慢病的治療及預防，包括常見的内分泌代謝疾病、心血管疾病、惡性良性腫瘤、部分呼吸系統疾病等至少26種慢性疾病，以及包括高血壓、糖尿病、高尿酸血症、代謝綜合征、慢性心衰、冠心病、房顫、結直腸癌、乳腺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以及新冠肺炎患者出院後的幹預等。
在過去幾年，中國數字醫療領域的創新主要還處于起步階段，以“連接配接”功能為主。2021年被譽為中國數字療法的元年，數字療法開始真正進入醫療領域，對疾病進行輔助幹預。
國内數字療法的發展前景非常廣闊，但同時也面臨着挑戰，相比美國等數字療法發展相對成熟的國家，國内尚未對數字療法定義、範疇、應用場景等給出明确界定。随着概念的普及和人們對其信心的增長，相信數字療法可以在降低慢性病的患病率、引領更具預防性的整體護理方面發揮關鍵作用。
審稿專家：薄世甯
北京大學第三醫院重症醫學科副主任醫師
參考文獻
[1]U.S. Food & Drug Administration. Digital health innovation action plan[EB/OL]. [2021-06-30].https://www.fda.gov/media/106331/download.
[2]Digital Therapeutics Alliance. A new category of medicine[EB/OL]. [2021-06-30].https://dtxalliance.org/understanding-dtx/.
[3]童清霞. 數字療法的現狀與未來 [J] . 中華心血管病雜志（網絡版）, 2021, 04(1) : 1-5. DOI: 10.3760/cma.j.cn116031.2021.1000085.
[4]SickleDV, BarrettM, HumbletO, et al. Randomized, controlled study of the impact of a mobile health tool on asthma SABA use, control and adherence[J]. EUR RESPlR J, 2016, 48(suppl 60): PA1018. DOI: 10.1183/13993003.congress-2016.PA1018.
[5]MerchantR, SzeflerSJ, BenderBG, et al. Impact of a digital health intervention on asthma resource utilization[J]. World Allergy Organ J, 2018, 11(1):28. DOI: 10.1186/s40413-018-0209-0.
[6]U.S. Food & Drug Administration. FDA permits marketing of mobile medical application for substance use disorder[EB/OL]. (2017-09-14)[2021-06-30]. https://www.fda.gov/news-events/press-announcements/fda-permits-marketing-mobile-medical-application-substance-use-disorder.
[7]U.S. Food & Drug Administration. FDA permits marketing of first game-based digital therapeutic to improve attention function in children with ADHD[EB/OL].(2020-09-15)[2021-06-30].https://www.fda.gov/news-events/press-announcements/fda-permits-marketing-first-game-based-digital-therapeutic-improve-attention-function-children-adhd.
[8]中國肝炎防治基金會，中華醫學會感染病學分會，中華醫學會肝病學分會．乙型肝炎母嬰阻斷臨床管理流程[J]．中華肝髒病雜志，2017,25(4):254-256. DOI:10.3760/cma.j.issn.1007-3418.2017.04.004.
[9]中華醫學會肝病學分會．感染乙型肝炎病毒的育齡女性臨床管理共識[J]．中華肝髒病雜志, 2018,26(3):204-208. DOI: 10.3760/cma.j.issn.1007-3418.2018.03.009.
作者：俞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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