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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娘在夢中

文/馬苓軍

清明|娘在夢中

這幾天,我老是夢見母親,醒來時常常淚水濕枕。

有一天夜裡,我又夢見到了母親。

在那己不存在被拆的老屋和老院子裡,早晨我要去上班,母親端來一碗剛沖好的雞蛋茶讓我喝,我嫌熱不想喝,母親使勁地用筷子攪拌着雞蛋茶,讓雞蛋茶快快涼。

我走到院門口,母親大步地跑過來,喃喃說:“涼了,雞蛋茶涼了!”母親把碗遞給我,我不情願地接過碗大口大口喝着,母親看着我,臉上浮現出慈祥的微笑……

突然,不知為什麼,我的夢被打斷,似乎還沉浸在夢中的我,在四處找着母親,我邊找邊喊:“娘……娘……”

當我認識到剛才是做夢時,我就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并不停念叨着;“”娘呀!娘,為什麼我隻有在夢中遇見到您?我的娘……這是為什麼啊!”

在這個世界上,我知道永遠不會再見到母親了。我隻有祈求母親和父親在另一個世界裡不要累着不要操心,因為你們活着時候,為了我們出力最多,操心最多。

時間過得真快,再過幾個月就是母親的祭日了,母親離開我們整整12個年頭了。平時我不敢去回憶母親,怕觸動我最大的痛處,讓自己長期處在最痛苦煎熬之中。

母親永遠是我們揮之不去的記憶,如果時光能穿越,我願意回到過去,回到有母親在的時光裡,可是可是……這一切一切能回去嗎?時間能倒流嗎?我隻有在夢中與母親相見與母親對話。

我是家中第一個孩子,母親有了我以後,為了照顧我辭去了正式工作。

記得一個春節,母親像打扮女孩那樣打扮我,在我臉上搽着胭脂,抱着我走親戚、逛商店,熟人問母親:“你抱着是誰呀?”

“這是我的兒子!”母親挺自豪地說。

記得五六歲時候,在我們住的屋裡,在磚壘的炭火燒的爐子邊,我和弟弟老是纏着讓母親講故事,我們聽了一遍又一遍。即使母親講重複的故事,我們也願意聽,怎麼也聽都不夠。

長大後我才知道,母親講的那些故事都是她看過的電影,内容極像《野火春風鬥古城》《打擊侵略者》《苦菜花》等電影情節。

那時過年時,父母給我的壓歲錢少,隻夠看幾本小人書的,沒有錢後,母親拿着錢帶着我,到私人開着一家小人書店看小人書。

清明|娘在夢中

母親領着我走出小巷,朝南過了兩三家便是看小人書的店。我記得當時中心街有兩三家小人書店。進店後,母親把我安排給店主,回家忙家務去了。

現在我還記得這個小人書店的模樣,店不大,擺着幾個長凳,沒有燈光,小人書封面封底全用厚牛皮紙裹包着,上面工工整整用毛筆寫的小人書的名字和書的序号。店主人有50多歲,他打開裝滿小人書的箱子挑了幾本說:“這些小人書适合小孩看。”

我接過這些小人書,看到一半就看另一本,看了一半又翻看另一本,很想把這些小人書在最短時間看個遍。

店主人看着我這樣子,笑着對我說:“看書要一本一本地看,這樣故事才連貫”。

我點點頭,一本一本地翻看着,我沉浸在小人書的情節裡。

通過看小人書畫逐漸增加了我對文學的喜歡,今天我能夠發表文學作品和那時聽故事、看小人書有關系。

母親勤儉而又能幹。家裡有了弟弟和妹妹後,靠父親工資顯然解決不了家裡的困難,母親除了白天幹家務以外,用織毛衣來填補家中的生活。

快到春節時為了趕活,母親常常織毛衣到深夜,多少次醒來,我看見母親用棉被蓋着身體,上身靠在牆上織毛衣。除夕這天,吃年飯時母親仍不停手繼續織毛衣。在當時能穿毛衣人畢竟少數,隻有到了秋冬兩季時,才有人找織毛衣,雖然這個活辛苦,但找織毛衣的人并不多,錢自然也掙不多。

有一年夏季,當時不會騎自行車的母親,背着冰糕箱賣冰糕,由于附近固定攤位多,為了不搶別人的生意,母親隻有到較運的工廠學校農村賣冰糕。幾乎天天早起貪黑,天不亮排隊批冰糕。為了多掙錢,母親一天批幾次冰糕,很晚很晚才回家。回到家後的母親身子像散似的,連飯都不想吃。

我現在想,如果當初我年齡大些,能替母親分擔一下該多好啊!那麼是一點點也行呀!

母親再累沒有怨言,每次背着冰糕箱離家的時候,總是微笑囑咐我看好弟弟。忙時母親中午在外面吃飯,拿着瓷的大茶缸子,缸子裡面裝着菜和飯,走到哪餓了,就吃在哪裡。

天氣熱冰糕最好賣,母親的臉被太陽烤黑了,長時間吆喝着賣冰糕的聲音,母親嗓子也啞了。

辛辛苦苦掙來的錢,母親舍不得化,把錢一點點積攢起來,每一次家裡需用錢時,母親都能解燃眉之急。

父親不止一次說:“”你媽真能攢錢,她太會過日子了!”

不僅父親說,鄰裡的人們也這樣說母親會過能省就省。即使這樣,鄰裡需要借錢的時候,母親二話不說,沒有多有少從來不說個不字。

賣冰糕畢竟是季節性工作,一年後父親給母親找了份工作,在父親飲食服務公司所屬旅社中洗被、冼床單、拆被子、套被子,這個工作按天發工資,當時稱“家屬工”。

這個工作最大的特點,早上班晚下班。母親每天要早起晚歸。一到冬季,被單幹的慢,母親經常天黑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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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工作環境差,洗被單往往在院中有水管的地方。進入了冬季風寒地凍時候,母親依然在院子幹,由于沒有任何擋風的裝置,母親撇下到了陰天腰疼手酸的病根。

春節期間旅客人少,正是拆床被、洗床被好的最佳時機,過年初一後母親就上班,父親在飯店忙,有一個人吃飯不下班,春節來吃飯的人大都是外地的,我們常常睡了一覺以後,被回來的父母叫醒吃飯。

多少次,我在似睡非睡中吃晚飯,有時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改革後,家境好了,父親退休後在解放北路開了家飯店,靠着父親手藝,飯店生息紅紅火火。母親停止近二十多年的“”家屬工”後,在飯店當起了幫手。

母親是個熱心腸的人,幫助撮合好幾對人的婚姻,母親沒有收他們一分禮品,他們當中人有比較困難的,母親還主動地替他們墊出來回的路費。他們這樣評價母親,說她是個願意幫助人的一個人。

白駒過隙,我突然發現母親變老了。我記得我父親去世後的第二個春節,也是我們和母親過的最後一個春節。年除夕時,母親老毛病又犯了,手擡不起來,腰疼的不能站立。我們找來按摩師在家裡為母親按摩,效果不理想。第二天在市婦保院治療了一天後,母親感覺不是那樣疼了。

母親回到家後躺在床上,看着我們不安地說:“這個年沒有讓你們過的安穩,現在我好多了,你們做些菜好好吃一吃。”我握住母親手說:“娘,您放心!我們一定照顧好你!”我再也說不去,我走到另一房間看着父親遺像,想着母親那難受的樣子,我“嗚”一聲大哭起來,我從未哭過這樣痛。

幾個月後,母親走了,走了太突然,讓我們覺得還沒來及好好孝敬就走了。

清明|娘在夢中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如果有來世,我還做您的兒子,我要好好地孝敬您……,我現在想告訴你,我們兄妹都很好,我們有了孫子孫女,你說過要活到看到重孫子重孫女長大,為什麼?為什麼?您的願望沒有實作呀?

母親,如果真有天堂,我們會相見的,我會好好孝順您和父親的!

(圖檔源自網絡)

【作者簡介】馬苓軍,中國公安文聯作協會員,山東省作協會員、棗莊市作協會員、市中區作協副主席。先後在國家省市刊物發表過文學作品,出版過長篇小說。

《當代散文》由山東省散文學會主辦,散文雙月刊,主要發表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作品,歡迎山東籍散文作家申請加入山東省散文學會。山東省散文學會常年舉辦各種散文活動,為作家提供圖書出版服務,歡迎聯系。聯系電話:18653131587;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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