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天植灵根,良知生生

璞瑅学宫

在王阳明的思想中,“良知”具有生生不息的特性。他将“良知”比喻为“天植灵根”,“天植”旨在说明良知的先天性,“灵根”旨在说明良知生生不息。“生生”是良知的根本存在方式和价值所在。良知“本自生生”,欲其不生,等于“断灭种性”。

天植灵根,良知生生

良知“生生”的过程带有渐进性,有天然的次第,先亲亲、后仁民、再爱物。在天人合一的思想背景之下,王阳明用直观的草木生发现象来说明抽象的良知的“生生”之理。草木先抽芽、后发干、然后生枝长叶,生生不息又次第分明。原因在于草木有根,有根方能生生不息,生生不息必然次第分明。良知在“生生”过程中表现出的渐进性说明良知有“根”,而仁便是良知之“根”。

良知“生生”的过程带有渐进性,有天然的次第,先亲亲、后仁民、再爱物。在天人合一的思想背景之下,王阳明用直观的草木生发现象来说明抽象的良知的“生生”之理。草木先抽芽、后发干、然后生枝长叶,生生不息又次第分明。原因在于草木有根,有根方能生生不息,生生不息必然次第分明。良知在“生生”过程中表现出的渐进性说明良知有“根”,而仁便是良知之“根”。

“生生”是儒家哲学的核心概念。在王阳明的思想中,“良知”具有生生不息的特性。他将“良知”比喻为“天植灵根”,“天植”旨在说明良知的先天性,“灵根”旨在说明良知生生不息。“生生”是良知的根本存在方式和价值所在。良知“本自生生”,欲其不生,等于“断灭种性”。“种性”是佛教唯识宗用语,耿宁将其解读为“在第八识(最深的心识,‘种子识’)中原初存在的(‘天生的’)向善之秉性(‘种子’)”。

若良知不生,人便会失去向善之秉性,“入于槁木死灰”。在宋明理学中,理是事物存在之根本依据,王阳明认为这个根本依据是由良知生出,所以他说“心外无理”“心外无物”。由此可见,“生生”对于良知以及良知之“生生”对于物(包括人)均具有极为重要之价值。

事物之理出于良知之生

王阳明提出“心即理”。“心”指人的本心即良知,“理”是事物之理。“心即理”意即事物之理由良知生出,良知是事物的本体。王阳明学问的目的在于成圣,而圣人之为圣仅关乎德性,所以他主要在伦理道德的领域讨论“理”。“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孝、悌、仁等伦理均是由良知生出。

良知还生出“物理”,即物对于人的意义。王阳明谈“心外无物”:“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他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他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辨他吉凶灾祥?天地鬼神万物离却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王阳明并不关心本然世界中的天地万物,他所谓的天地万物是意义世界中的天地万物。自在的天地无所谓高和深,高和深是天地对于人的意义。

“生生”赋予良知价值本体的位置。作为价值本体,良知圆满具足。王阳明说满街都是圣人,因为人人都禀受了成圣的潜质——良知,只要进行正确且充分的功夫,都可以成为现成的圣人。朱子理学肯定心外之理的存在,认为人天生知道的只是粗略的理,不能知道所有的理。例如人天生知孝,但所知只是大略的理,不能完全知道在具体情况下事亲的准则,“色难养志”等学问还要向古圣先贤学习。

王阳明批判朱熹的观点,认为理均是良知所生出。人不仅生而知孝,也知道在具体情形下的事亲之则。人只要有孝亲的诚心,夏天自然知道为父母降温,冬天自然知道为父母保暖。王阳明并不否定闻见之知的存在,他只是强调良知作为学问头脑的位置。良知和闻见之知应该是体和用的关系。王阳明反对的是遮蔽鲜活的良知,如同“舞台上扮戏子”,完全依照规矩去做事。

仁是良知“生生”的内在根据

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皆以仁为根据,良知亦是如此。王阳明论证了良知和仁的一体关系,良知即是仁心。“所谓汝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有这个性才能生。这性之生理便谓之仁。”

王阳明之仁是“一体之仁”,即仁者与天地万物息息相关,犹如共处在一个血脉贯通的大身体中,对于天地万物的遭遇,仁者都感同身受。所以,仁者见“孺子之入井”,生出“怵惕恻隐之心”;见“鸟兽之哀鸣觳觫”,生出“不忍之心”;见“草木之摧折”,生出“悯恤之心”;见“瓦石之毁坏”,生出“顾惜之心”。

仁决定了良知“生生”的差等性。差等性表现之一,在于良知“生生”的过程带有渐进性,有天然的次第,先亲亲、后仁民、再爱物。在天人合一的思想背景之下,王阳明用直观的草木生发现象来说明抽象的良知的“生生”之理。

草木先抽芽、后发干、然后生枝长叶,生生不息又次第分明。原因在于草木有根,有根方能生生不息,生生不息必然次第分明。良知在“生生”过程中表现出的渐进性说明良知有“根”,而仁便是良知之“根”。

良知“生生”的差等性表现之二,在于情感有厚薄的差异。良知生出对天地万物普遍的爱,但爱又是有差等的。“怵惕恻隐之心”“不忍之心”“悯恤之心”“顾惜之心”四者均属同情之心,但情感的厚薄不同。所遇之人或物距己由近至远,按照良知发用的次第,同情之心也由厚变薄。王阳明批评墨子的“兼爱”是没有差等的爱。爱无差等,说明没有发端之处。没有发端之处,便是无根之爱,自然不能生生不息。

感通作为良知之发生机制

良知生生不息,但其只有在与事物感通的情况下,才能生出事物之理,比如人在“见父”的情况下才能生出孝,在“见兄”的情况下才能生出悌,在“见孺子入井”的情况下才能生出恻隐之心。“见”不是单纯的感官活动,而是良知经由感官与物相触相感。与“物”感通是良知“生生”的条件,有感则生生不息,无感则心物“同归于寂”。

《孟子》记载,齐宣王“见”到堂下有牛被人牵着将要去衅钟,不忍心听到牛哀鸣觳觫,打算以羊易牛。之所以如此,在于王“见”牛不“见”羊。王“见”到牛哀鸣觳觫,良知被触动,生出不忍之心。王没有“见”到羊,没有与羊发生感通,也就没有生出不忍之心。

良知永恒具备感的功能,在与物相触的情况下实现相感。心物相触是相感的前提和基础。但是,心物相触不是简单地指感官和物的接触,因为存在着感官与物接触却没有实现心物相触的情况,原因在于良知被私欲所遮蔽。若无私欲遮蔽,感官便可作为心物相触的场所而实现感通。

此外,人在某些情况下虽然没有感觉到某“物”,但某物在场于人的心中,只要无私欲遮蔽,也会实现相触。例如,王阳明沉迷于佛道欲“离尘出世”,因为牵挂亲人而犹豫不决。他彼时并没见到亲人,但亲人在他的心中。可见,在无私欲遮蔽的情况下,通过眼“见”和心“见”,良知都可以与“物”发生感通。

良知“感而遂通”,乃与物合为一体。在谈到万物一体时,弟子存在疑问:血气流通叫作同体,心物血气并不流通,如何称为同体?王阳明指出,在“感应之几”上,万物一体。“感应之几”是感而未应、将生未生之转化机制。在“感应之几”上,心物感通,二气合为“一气流通”。气化宇宙是心物感通的基础。气是构成万物的原质,良知也发用为至清至灵之气。根据中国传统的“同类相感”原则,二气相遇相感为“一气流通”。于是,良知生出事物之理。

将感通作为生之机制并非王阳明的创见,而是对《周易》思想的继承与发展。王阳明与《周易》有较深的渊源,尤喜在困境中读《易》,并在读《易》中彻悟“我之所以终吾身矣”。《周易·系辞下》指出,“天地之大德曰生”。《泰卦》中描绘了天气和地气感通生成万物的通泰景象。《否卦》则与之相反,描绘的是天地之气不交通,不能生成万物的闭塞景象。《周易》中“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物物交感,即“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另一种情况是人心的感通,即“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良知之“感”是心物相感,与《乐记》中的感通更为相近。《乐记》记载音乐是人心感物而生。只是《乐记》所讨论的范围是音乐,而良知之“生生”则涉及人文世界中所有事物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