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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文學評論家謝有順:“像馬老這樣的作家,今後可能會越來越少”

作者:封面新聞
資深文學評論家謝有順:“像馬老這樣的作家,今後可能會越來越少”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10月11日上午,“馬識途《夜譚續記》作品研讨會”在金牛飯店舉行。包括李敬澤、何向陽、臧永清、潘凱雄、施戰軍、謝有順、李舫等在内的全國十幾位一流文學評論家,各自從自己閱讀、賞析的角度,分析了馬老的文學成就、特色、意義。來自中山大學中文系的謝有順教授,從文學史、語言特色、人物塑造等多個方面,對馬老的作品進行了深入的闡述。

資深文學評論家謝有順:“像馬老這樣的作家,今後可能會越來越少”

謝有順(右1)在發言

謝有順特别感慨,“像馬老這樣的作家,在今後可能會越來越少,甚至會沒有。因為他的經曆、身世如此傳奇、豐富,接觸的人也是各色人等,這些第一手的寫作資源,不是靠閱讀而來的二手經驗可以代替的。現在的年輕作家乃至以後的作家,多循着接受大學教育、在城市工作、讀世界名著的道路成長,很少接觸民間史和民間人物,這樣的寫作影響會越來越小衆。錢穆說,凡做學問,當能通到身世,尤貴能再從身世又通到學問。古人謂之“身世”,今人謂之“時代”。凡成一家言者,其學問無不具備時代性,無不能将其身世融入學問中。寫小說也是如此。通過馬老的寫作,可以看見那個時代和時代中的人,這是他的寫作底色。”

資深文學評論家謝有順:“像馬老這樣的作家,今後可能會越來越少”

謝有順分享自己閱讀感受時說,馬老的小說有現場感,地方性,趣味橫生,生機勃勃,真是當代小說中的獨特一脈。他分享了自己的幾點感想。首先,他提到,馬老的寫作表明,“小說無論經曆再多探索、革命,但核心的東西可能一直沒變,那就是仍要思考如何講述一個故事,如何塑造一個人物,如何通過一種生活形态來儲存一個地方的語言生态。他以說書人自居,既向傳統叙事資源緻敬,又在創新中國故事的講法,有很多新想法。”

其次,他認為馬老寫作的重要意義,“就是叫我們認識到了另外一群人、另外一個中國。馬老小說中的楊小紅、楊善人等等人物,都是另外一種活法的人,我們原本不太熟悉的人。他的文學世界,彌補了我們對中國的活波的民間的認識,讓我們知道更多空間上、時間上的遠方的事情。由此,我想到了《史記》的結構。一百三十篇中,有十二本紀、十表、八書、三十世家、七十列傳。“本紀”記述帝王;“世家”記述諸侯;“表”與“書”列世系、史事,記制度發展,其實也是治國及其果效的概略;“列傳”是以人為核心,權臣士卿之外,醫生、俠客、奸佞、占蔔等皆有。若視《史記》為重要的文學資源,列傳裡的人物描寫是最生機勃勃的,這些人也構成了結實的中國的重要組成部分。”

馬老筆下那些有情義的人物,也讓謝有順聯想到,中國社會裡,孔夫子以外還有水浒,還有照着水浒傳式的價值觀生活的人,”這種人的力量如果沒有被代言,如果沒有人來塑造,來寫,這些人就永遠淹沒了。這種人有他自己活着的方式,這種方式甚至帶有某種宿命,但他有蓬勃的生命力,有非常強悍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必須動起來,原始的生命力時刻蠢蠢欲動,你要讓他動起來,爆發出來,如果你不讓它爆發出來,這力量就一直在湧動。這種生命力是特别鮮活的。水浒裡面的李逵,看别人家把爹娘搬上山來,他也下山去搬他的娘,結果娘在深山裡被老虎吃了。回來給大家一講,大家都哄堂大笑,哄堂大笑不等于說大夥對他的娘死了沒有同情心,大夥恰恰覺得李逵這個人就是好笑的,搬不來他的娘的,他們笑得是真實的,不虛僞,而是直率地活着。他們不講孔夫子的标準,孔夫子的标準是隻要娘死了就要哭,就要同情他,就要安慰他,就要節哀,他們覺得在李逵面前不需要這個東西,這個是虛僞的。”

《水浒傳》裡面把這樣一幫人叫做“漢子”。在謝有順看來,“ 漢子和英雄不一樣。漢子不是簡單的英雄,英雄是承載着傳統的道義價值觀的,而漢子就是直來直去,直道而行。《水浒傳》裡面特别呈現這一幫人,他們的價值觀和行為方式,如果照着孔夫子的标準,或者是照着老莊和宗教的标準,當然他們是可歎的,但是他們自己不這麼認為。他們是照着内在的、原始的、本真的力量活着,他們有罪就承認自己有罪,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們很難用傳統的文學價值觀說,要同情他,要悲憫他。他們不覺得自己要同情,李逵和魯智深這些人會想要你的同情嗎?他們是另外一種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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