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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誕辰140周年,思考今天誰被“異化”了?

卡夫卡誕辰140周年,思考今天誰被“異化”了?

今天(7月3日)是卡夫卡140周年的誕辰,他與法國作家馬賽爾·普魯斯特、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并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和大師。傳記裡的真實卡夫卡是怎樣的?置于現代語境下的多媒體影像戲劇《變形記》如何呈現?我們的日常生活如何運轉?不久前,6月,單向空間·大悅城店舉辦線下沙龍,北京外國語大學德語學院教授任衛東、獨立劇場導演李建軍等共同探讨了我們在今天如何閱讀、觀看與了解卡夫卡。

卡夫卡誕辰140周年,思考今天誰被“異化”了?

沙龍現場

作為顯學的卡夫卡

近年來出現了許多了解卡夫卡的新方法和視角。廣西師範大學上海貝貝特的“文學紀念碑”叢書推出《卡夫卡傳》三部曲,首推《關鍵歲月》和《早年》,《領悟之年》将于2024年出版。任衛東翻譯了其中的《早年》卷。在這套内容詳實、體量浩繁的《卡夫卡傳》中,作者施塔赫查閱四千頁書信、日記等手稿,帶領讀者踏入卡夫卡的人生,破解他的創作之謎。

卡夫卡誕辰140周年,思考今天誰被“異化”了?

卡夫卡傳:早年

任衛東是國内很早開始從事卡夫卡研究及其在中國的接受史的學者。她介紹道,卡夫卡從上世紀80年代在中國就成為了顯學,長盛不衰。“卡夫卡重置了中國當代文學,是影響最大的現代派作家之一。”李建軍認為卡夫卡的影響也不僅展現在文學上,也展現在視覺藝術上,“他的小說有突出的特點,就是強烈的意象:人變成蟲子,在視覺上的沖擊是很強烈的。”

卡夫卡誕辰140周年,思考今天誰被“異化”了?

卡夫卡傳:關鍵歲月

卡夫卡為什麼會在當代具備如此強大現實意義?任衛東認為,這來自于卡夫卡作品的不确定性。“這也是刺激了很多文學理論家或者文學研究者的一點:他們覺得卡夫卡可以用各種理論,從各種視角,通過各種方法來闡釋。”

而近年來又出現了更多了解卡夫卡的方法和視角。廣西師範大學上海貝貝特的“文學紀念碑”叢書推出《卡夫卡傳》三部曲,首推《關鍵歲月》和《早年》,《領悟之年》将于2024年出版。而任衛東翻譯了其中的《早年》卷。在這套内容詳實、體量浩繁的《卡夫卡傳》中,作者施塔赫查閱四千頁書信、日記等手稿,帶領讀者踏入卡夫卡的人生,破解他的創作之謎。

李建軍則改編了卡夫卡的經典作品《變形記》,他結合當下中國的語境,将原著中的推銷員置換成快遞員,呈現格裡高爾被數字技術異化的命運,讓觀衆們從中看到了個體“不得不内卷”的生活狀态和縮影。

動物性與人的異化

任衛東認為,卡夫卡确實是寫過很多以動物為主人公的作品。除了《變形記》,還有《地洞》與《一份緻科學院的報告》。事實上,甲蟲也不是在《變形記》裡面才被“發明”出來的,早在二十世紀初年完成的《鄉村婚禮的籌備》中,就有了對于甲蟲的想象。任衛東指出,“動物性”在卡夫卡的作品中是一個核心的問題。“在卡夫卡筆下的所有動物都有特别強的反思能力,更多的是跟人一樣,在人的周圍,是比人更好的觀察者,他可以觀察自己,觀察别人。當然它的那種動物性也有一種受人馴化的功能。卡夫卡更多地是讓我們通過動物來看反觀自己。”

李建軍則提出,卡夫卡提出的最核心問題是“異化”,我們應當回到當下,面對“異化是什麼”這個問題。在今天誰被“異化”了?“在卡夫卡講的‘現代性’開始的時候,給我們帶來諸多問題的技術反而加強了對人的改變。我們的焦慮、生存壓力、倫理困境、人性迷思,這些變化都是在科技的程序之中的,”李建軍說道,在他們排練《變形記》戲劇時,他們做了一個練習,嘗試改編《變形記》的第一句話:“格裡高爾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甲蟲。”“在做這個練習的時候,我們發現每個人對這句話都有着非常強的認同感。我覺得《變形記》的魅力還是來自于這種共鳴,所有改編的作品,都在想盡辦法讓這種強烈的荒誕感産生。”

兩個巨人父親

在1871年德國統一之後,民族情緒高漲,俾斯麥成為公權力的象征,歌德則是民族精神的代表。歌德從18世紀末開始就成了德國文學上的“超級父親”。對于當時年輕一代的作家來講,他們要麼通過靠近歌德、模仿歌德來獲得自信與合法性;另外一種則是與歌德保持距離,走自己的路,進而超越他。這兩種沖突也展現在卡夫卡身上。任衛東介紹,《判決》也可以了解為卡夫卡對歌德思考的總結:小說裡的父親就像是歌德。雖然年老,但依然是個巨人;本德曼想模仿父親,成為取代父親的人;而跑到俄羅斯的那個孤獨的朋友,就像是另外一種堅持自我的道路,遠離“巨人”。

而在《卡夫卡傳:早年》中,也可以看到卡夫卡與親生父親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影響了卡夫卡的整個人生和寫作。“我們知道卡夫卡的父親身材特别魁梧,說話聲音特别大,特别粗魯,像個暴君似的。卡夫卡則又瘦又小,縮在父親旁邊,瑟瑟發抖——這種印象,其實是卡夫卡給我們塑造出來的。”任衛東說道。卡夫卡家族有兩個脈絡:他父親是在饑寒中成長起來的實幹一代,他母親則家境優渥,有着敏感的藝術特質。在卡夫卡身上,似乎母親的基因是占據優勢的,但是他沒有擺脫過内心的自責情緒,因為他沒有變成父親那樣的人。

在李建軍看來,卡夫卡小說中的世界充滿了一種藝術性,我們能夠在他筆下看到驚恐的眼睛。他對環境,對人的處境等有着異乎常人的敏感體察。任衛東指出,《早年》這本書中節選了一段卡夫卡給朋友的信,信裡面說:我們要快樂的文學幹什麼?沒有文學我們也可以快樂。文學應該是一種不幸,應該是一種痛苦,就應該像把斧子一樣。他認為文學是要表現痛苦的,沒有快樂。

卡夫卡曾說,“我就是文學本身”。任衛東解釋道:“我覺得這句話不是誇張,不是比喻,而是在說他的整個生活,他的文學,就是他内心生活的一部分,包括他在生活中對父親的想象以及對自己的塑造。他在努力地把自己的生活文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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