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雖逝 餘音袅袅
——追記長沙著名歌詞作家佘緻迪先生
文/童振軍 李文耀
與佘先生兒子佘樹忠的相識，是在2016年大年三十的東瓜山上。一位來自偏遠山區的老農想早點兒賣完自家柑桔回鄉過年，不惜雪夜躺在路邊的柑桔攤上看守桔攤，被好心的長沙市民發現後，事情傳到了網上。
我是循迹找到他家在東瓜山上租用的倉庫，前來采訪的；而樹忠則是頂着湖南随手公益負責人的帽子，帶着義工們來幫老人賣橙子的。
在大雪紛飛的東瓜山上，通過各方查找采訪線索，我終于發現了這位正在山上幫老人稱桔子、裝袋、拉車，身姿挺拔、面部線條剛毅的中年漢子。他驅車帶我來到老人身旁，然後我們各自忙碌起來……
認得佘緻迪先生的大名，卻是在遙遠的童年，口裡常哼的那首《山鄉小渡船》，就是佘先生的作品。
雖然他倆都姓佘，但我從未聯想過：這兩人是父子。直到前幾天，佘緻迪先生過世，佘樹忠先生發文紀念，方才知曉兩人原是一家人。
動聽的歌聲，在靈堂回蕩
不知你有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追悼會，靈堂裡貼滿了歌詞，激揚而動聽的歌聲在靈堂裡回蕩？
9月11日上午，國家一級編劇、著名歌詞作家佘緻迪先生的追悼會在長沙明陽山殡儀館舉行。遺像中的逝者，身着一件深紅色上衣，深邃的眼光，善意地打量着每個注視他的人。遺像上方，不是人們通常見到的“某某大人千古”，而是手書“追思歌者佘緻迪”幾個樸實而簡單的大字。靈堂的牆壁、石柱上張貼了很多佘緻迪先生創作的歌詞，提前進場的人多在擡頭默默誦讀。
随後的告别儀式，無論是追思過程中，還是遺體告别環節，播放的都是佘緻迪生前創作的作品。先生生前稱自己是個“寫詞的”，“我隻知道唱常人之情、人之常情，常唱人情”。由于他心中隻有“常人”，是以作品為廣大群眾所喜愛。
當一首首歌曲響起，人們完全忘記了此時身處肅穆的靈堂，忘了悲痛，而是心中充滿了對美和愛的熱烈感受。逝者兒子佘樹忠在靈前，一邊聽歌，一邊輕輕揮手打節拍，仿佛在指揮一台獻給父親的專題音樂會。整個的靈堂的氛圍，不像是為一位逝者告别，而像送一位親人或朋友去遠方旅行。
（歌者的靈堂）
（《山鄉小渡船》）
無心攀龍，無心附鳳
佘緻迪先生生前曾談到自己最滿意的作品，是他為電視劇《李師師》寫的主題歌《熱血芳魂》。
歌詞是這樣的：
無心攀龍，無心附鳳。
琵琶遮面訴苦衷，既然淪落柳巷中。
淚彈亂世雨，愁唱胭脂風。
笑臉人兒心滴血，小心做人多珍重。
何須攀龍，何須附鳳？
李花清白不愛紅，縱然掙紮塵網中。
渴飲黃河水，饑餐中原夢。
熱血芳魂死如歸，願見九州整新容。
“無心攀龍，無心附鳳”，是他的人生态度；“何須攀龍，何須附鳳”是他的才情與骨氣。
在改革開放初期的八十年代電視還很稀罕，收聽廣播是主要的娛樂方式。當年電台“每周一歌”欄目，聽衆朋友們經常可以聽到佘緻迪的名字。那些跟着廣播學唱的《獵人魂》、《又唱桃花江》、《山鄉小渡船》《黨啊，親愛的媽媽》……一首首直達人心，清新脫俗，成為那個時代人的美好回憶。後來，佘緻迪先生作詞的《辣妹子》一歌，風靡全國，他更是為大家熟知。
改革開放後，目睹社會的進步，人民生活水準逐漸改善與提高，這讓關心大衆疾苦的他，更加激發了創作熱情，文思泉湧，作品不斷。這些年，僅在國家正式刊物發表的詩歌、歌曲、曲藝作品多達數千首。
盡管佘緻迪先生身為國家一級詞作家，也曾有過湖南省曲藝家協會副主席、湖南省音樂文學學會會長之類的頭銜，但他一輩子沒有擔任行政職務，始終保持一介布衣的本色，平凡中透着骨格清奇的莊重。
（佘緻迪先生著作）
（佘緻迪先生手稿）
父親家風正，子孫格局大
佘先生一生清白，除了他的歌詞等文學作品之外，他最滿意的，或許是他的另外幾件作品——兒子和孫子。
兒子佘樹忠很早就在工作之餘投身公益事業，是湖南随手公益的負責人，也是湖南老兵之家這個關愛抗戰老兵公益組織的牽頭人。
他将一大批尊重曆史，心懷家國情懷的愛心的人士團結到湖南老兵之家的旗幟下，在湖南每個地市，以及部分區縣都建起了關愛老兵的團隊或工作站。湖南境内的抗戰老兵，從發現，到關愛，再到送别；從十年前的四千多人，到現在依然幸存的七百多人，每一個都被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他是組織者，也是行動者，志願者都親切的稱他為“蛇（佘）頭”。
殡儀館樹忠經常來，以前他送别的老兵都是九十歲以上的高壽者，如今自己的父親才77歲！這熟悉的場面帶給他内心的悲傷，是别人難以體會的。他卻沒有淚崩，隻有歌聲，一如乃父，為世間送來溫馨。
受如此美好的精神氛圍熏陶，孫兒更加出類拔萃。十歲時他被評為長沙市十佳美德少年，現在是長沙市一中校團總支書記。
小小的他，還繼承了老先生優秀的遺傳基因，渾身滿滿的藝術細胞，曾經奪得長沙市青少年獨唱比賽金獎，今年全省五四青年晚會的總主持人，也是他……
佘先生駕鶴西遊，當興盡，長笑而歸矣！
（公益傳美德）
（豪情延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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