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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國民黨海軍到遠征軍司令部參謀,終成中共傑出紅色特工

作者:紅色IP

作者:如淡淡的煙 來源:《針眼》

所有的犧牲都是不朽的;

所有的無名都是應該被紀念的!

一代代無名英雄赤膽忠心,用忠誠與信仰鑄就了無名豐碑,用熱血和生命錘煉出薪火相傳的紅色基因,他們是一個又一個“深海”。

羅柳溪,重慶人(當時歸屬四川省),出身藥劑師家庭,但自幼家庭遭變故,由兄姐撫養長大。其二姐羅逸仙,嫁與北大畢業生,曾任北洋政府議員,後任湖南軍政府駐京辦主任(民國南京)。在二姐家的日子裡,認識少年好友呂蔚華(呂超之子。呂超:老同盟會會員,時任南京政府參軍長1946年國民黨陸軍上将銜,1949年參與策劃劉文輝起義。新中國成立後,任西南軍政委員會委員。)和呂美華(呂一峰之子。呂一峰:辛亥元老,1933年秘密加入中共,隐蔽戰線成員,《金陵日報》創辦者之子),引為知己,成為莫逆之交,總角之宴成為了以後人生道路上共同奮鬥的夥伴。更沒有想到的是,呂一峰在以後,将是羅柳溪走上中共隐蔽戰線的領路人,更是成為了他的乘龍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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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柳溪

羅柳溪因為家變,幼年便嘗到世态炎涼。故自小刻苦學習,成績優異,19歲之時,本準備考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是中華民國時期中國最高學府,也是中華民國國立大學中系科設定最齊全、規模最大的大學,為當時國内僅有的兩所國立綜合性大學之一),以知識改變命運。

但烽火驟起,日本軍隊自1874年入侵中國台灣始,至1937年全面侵華戰争爆發,侵略者一步步蠶食,欺淩中華大地,槍炮聲已經讓中國大地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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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卑未敢忘國憂!抗日,投筆從戎!這是當時很多愛國熱血青年的唯一選擇,羅柳溪和他的好友們同樣如是,盡管已經學業績優,但他們仍然義無反顧的去考軍校。羅柳溪向國民政府的陸海空三軍的學校都報考,三軍的軍校都将其錄取。隻是,當時戰事緊張,羅柳溪向往的空軍,部隊正在鏖戰,損失慘重,抗日航空英烈們血灑長空,而國民黨杭州笕橋空校正在往大後方撤退遷校。陸校的開學要次年一月,尚有半年之久。隻有海校(國民黨海軍電雷學校)在江蘇江陰,即刻可以入校。羅柳溪從軍心切,成為了國民黨海軍生(國民黨海軍電雷學校四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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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夥伴呂美華,呂蔚華則考入了福建海校,也踏上了從軍之路。

戰火中的中國,羅柳溪的軍校生涯一路跟戰事一樣跌宕起伏。淞滬戰役以國民黨軍敗退為結局,電雷學校奉命轉移至江西湖口,未多日,又奉命再次步行轉移至江西南昌(原黃埔軍校南昌分校校内),開始了新生入伍訓練(根據民國陸軍操典)。

1938年6月,武漢保衛戰開始,結束了入伍訓練,又步行轉至彼時位于湖南嶽陽的民國海軍電雷學校本部,準備進行專業學習,教材為英語原版海軍專業書籍。

然而,國民黨戰場的失利,讓羅柳溪的學習再一次中斷。1938年10月底,武漢會戰失敗,随之,國民黨海軍電雷學校被撤裁。還在就讀的三期生和羅柳溪的四期生,都被并入青島海校。羅柳溪和他的軍校同學再次打點行裝。長途跋涉,步行轉移至已經撤到重慶萬縣獅子寨的青島海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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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颠沛流離中的羅柳溪感到欣慰的是,在獅子寨學校,他再度與往昔好友呂美華,呂蔚華相逢,還有鄒堅(1976年成為台灣僞“海軍總司令”)等人相逢,他們從福建海校也轉學來到了獅子寨青島海校,并且還與羅柳溪成為了同系同班的同學。

1941年,羅柳溪等人終于學完了海校課程,予以畢業。而此時國民黨海軍已經損失殆盡,在戰場上這批海軍學生兵已經無用武之地,為了鐵血報國,他們再度申請進入黃埔軍校補訓,準備加入陸軍赴前線。民國軍政部準許,羅柳溪以海軍少尉銜插入黃埔軍校17期一總隊。而呂氏兄弟及鄒堅等同學也尾随其腳步,加入了黃埔軍校補訓。是以,這批海軍生在他們的履曆上還成為了黃埔軍校17期生。(黃埔軍校17期,俗稱獨山分校17期。其校由黃埔軍校廣州四分校于1940年遷至貴州獨山)

在該校,羅柳溪同區隊的同學還有黎玉琢(後曾任國民黨軍少将),其兄為電雷學校一期生黎玉玺(1959年曾任台灣僞“海軍總司令”,僞參謀總長,僞駐土耳其“大使”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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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日本突襲珍珠港,太平洋戰争爆發。該年底,為了打通國内戰争物資的國際救援通道,更為了牽制日本陸軍兵力,中美英在重慶召開聯席會議,決定組成中國遠征軍,進入滇緬戰場。羅柳溪聞訊,立刻報名。羅柳溪被授予陸軍上尉軍銜,派至中國遠征軍第一路長官司令部。

在叢林作戰中,羅柳溪作為情報軍官,先後參加了空中偵查照相、相片判讀訓練班;曾任司令部警衛營4連連長,司令部參謀處參謀等職。1944年春,遠征軍開始強度怒江,戰鬥異常殘酷,羅柳溪因戰場表現優異,獲少校銜(臨時軍銜),并成為蕭毅肅(遠征軍司令長官部參謀長)的侍從參謀,熬過戰場上的殘酷,袍澤們衆志成城,終于迎來了大反攻及抗日戰争最終的勝利,羅柳溪榮膺民國政府“光華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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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立煌在指揮遠征軍

随着遠征軍的反攻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國民黨決定在昆明成立陸軍總司令部,何應欽兼任國民黨陸軍總司令,羅柳溪因為工作出色,被調入陸總總司令部辦公室任參謀,主要還是擔任蕭毅肅的侍從參謀。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羅柳溪和他的袍澤們熱淚盈眶欣喜若狂,苦戰這八年,他從一個剛入軍校的毛頭小夥子,成長為一個具有敏銳觀察力,成熟穩健的軍官,也伴随着袍澤們在槍林彈雨中厮殺,為民族獨立,抵禦外侮獻出了自己最寶貴的青春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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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9月1日,當他随着陸總的飛機飛臨南京上空的時候,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可是,好景不長,身處國民黨陸軍最高指揮機關,他看見的一道道指令,卻是限制中共上司的八路軍,新四軍行動,甚至有暗示殘存的日僞以武力對抗八路軍,新四軍受降和接受國家領土。而國民黨軍在勝利的鞭炮還在回響之時,就已經對中共的根據地和軍隊磨刀霍霍,内戰的陰雲已經籠罩在他的心頭,這一切讓他感到了困惑。

回南京後,羅柳溪和好友呂蔚華開始尋找呂一峰的下落,抗戰期間,他們聽聞呂一峰成了“漢奸”(汪僞政府監察委員),惦記着老人家的安危,多方尋找中,終于從呂一峰發表文章的雜志社,打聽到了呂一峰的下落,立刻前去拜訪。

羅柳溪和呂蔚華受到了呂家熱情的接待,互相打聽多年來的情況,看見侄兒和世侄已經是一表人才的軍官,欣慰之情溢于言表。而彼時,在呂府還有一名記者,叫白沙。以後才知道,白沙原本是中共隐蔽戰線進階特工,更是羅柳溪加入中共隐蔽戰線後的直接上司人。

羅柳溪,呂蔚華和呂一峰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對時局交流着看法,雙方的很多思想觀點都一碰即和。對國民黨大戰之後又燃戰火,對各個接受大員中飽私囊,都有着深深的憂慮和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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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呂家,羅柳溪如同有了家一般,時常去拜會,探讨。也讓呂一峰對昔日的毛頭小夥子有了一個嶄新的認識。

1945年9月底某晚,呂蔚華來到羅柳溪的宿舍,聊了沒幾句,呂蔚華突然單刀直入,告知其呂一峰今日和他深談,很賞識羅柳溪和自己的侄子。開誠布公的告知了呂蔚華,他1933年就已經是中共黨員,抗戰中,他被汪僞脅迫到南京,本來準備以死殉國,但卻接到組織訓示,打入汪僞組織,收集汪僞和日軍高層的軍情情報,掩護中共南京情報組活動(就是中共上海情報科的南京小組,負責人是李德生,後改名紀綱)。呂一峰說相信羅柳溪的為人,清呂蔚華帶話,為了群眾早日安定,過上好日子,為了中國的前途,願不願意和他一起跟着中共幹。和叔父交談後,呂蔚華的内心已經同意,作為多年好友,他冒險來和羅柳溪坦誠以待,并且也希望他們這對發小能夠再度一起攜手新的人生戰鬥。

雖然,羅柳溪痛恨那些腐敗的官吏,但面對突發的中共召喚,他還是需要想一下,便約了呂蔚華明晚繼續交談。

經過一夜的思想鬥争,羅柳溪逐漸對自己的前途清晰了起來,他決定跟着中共幹革命。于是,一早上,他就提前打電話約呂蔚華到他住處。晚間,呂蔚華如約而至,聽到羅柳溪的表态,甚是激動和高興,兩人約定,次日晚去呂一峰家交底。

根據約定的時間,羅柳溪和呂蔚華來到呂一峰家,這次的見面,是他們人生路上一個重要的分水嶺。羅柳溪和呂蔚華首先對呂一峰表态,願意參加中共的革命活動,并且,向呂一峰詳細講述了自己的童年,幼年以及從軍後的曆程。呂一峰代表中共組織表示了歡迎,并深深嘉勉。

剛過雙十節的一天,呂一峰代表組織交待給了羅柳溪最初的任務。首先是利用自己身份和人脈,確定呂一峰的安全,確定建立聯絡點的安全。盡可能的長期隐蔽自己,并暗中收集國民黨軍隊指揮中樞的重要軍政情報。

情報謄寫和抄錄工作由羅柳溪未來的妻子,彼時正在南京臨時大學求學的,呂一峰的二女兒呂岱擎完成,同時,這個當時還未滿十八歲的女孩擔任羅柳溪的聯絡員。

安全點即是羅柳溪和呂一峰的新住處,由羅柳溪尋找,最後定于南京鼓樓金銀街和平裡4号,羅柳溪和呂一峰以最快的速度搬了過去。這個安全點後來成為中共南京隐蔽戰線很多重要上司的落腳點,其中包括由延安派遣過來擔任中共南京市委情報部部長的盧伯明,交通科科長江燕(諸行之),甚至還有潘漢年、範長江,陳銘樞、唐無元,唐萬延等重量級人物。羅柳溪對安全點(住所)的安全事無巨細,做到了滴水不漏。

由于呂一峰曾擔任過汪僞監察委員,羅柳溪去尋找自己關系較好的陸軍總司令部調查室主任阮更生,告訴了他呂一峰是受脅迫不得已才擔任此僞職,但内心是極其愛國的,在淪陷期間,也并未有過出賣國家和民族的行為。阮更生後來在國民政府鑒别呂一峰的過程中,的确幫了很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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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

羅柳溪也知曉了那位曾最初是在呂一峰老住所見到的記者白沙真正身份,因為白沙此時就正式成為了他在中共隐蔽戰線的直接上司人,也是對其進行進步思想啟蒙,了解紅色理論的老師。

1946年,國民黨決定重建海軍,成立了軍政部海軍署,羅柳溪作為海軍軍官歸隊,成為海軍署軍務處上尉參謀。呂一峰之子,羅柳溪的至交好友呂美華該年也從美國傳回,進入了國民黨海軍,也成為了中共隐蔽戰線一員。

1947年初,成立海軍總司令部,羅柳溪任情報處三科(保防科)參謀。後為了擷取情報更為便捷,通過人事運作,進入了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國際情報處,而呂美華則接替了他在海軍總司令部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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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該年10月份,又被派至國防部九江指揮所擔任聯絡參謀,該指揮所長官由當時的國民黨國防部部長白崇禧兼任。因為羅柳溪的工作出色,一再受到白崇禧和海軍總司令桂永清的嘉獎。并且晉升羅柳溪為少校,進入海軍總司令部作戰處任作戰參謀。處長正是其在黃浦十七期的同學之兄,昔日國民黨海軍電雷學校的大師兄,一期學長黎玉玺。他們的關系自是不錯

國民黨的上峰對羅柳溪青睐有加,成為國民黨海軍總司令部情報處代理上校科長。與此同時,經過羅柳溪的手,走向中共高層的國民黨進階軍政情報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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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個曾經冒着彈矢,在熱帶叢林中與日軍頑強戰鬥的遠征軍優秀青年軍官,現在整天為黨國“忙東忙西”,成績出衆、勤苦有加,其背景又有深厚的高層軍官人脈的國民黨海軍進階作戰參謀是中共隐蔽戰線深埋在國民黨軍政高層的一顆“尖銳的釘子”。

1949年伊始,羅柳溪雙喜臨門,經過二年多的工作,羅柳溪的情報工作得到了中共上司的肯定,在1月準許他正式加入中共,他的介紹人,監誓人便是呂一峰,白沙,盧伯明。白沙代表組織與羅柳溪正式談話,而盧伯明在随後的日子裡,取代了白沙成為他的直接上司。而在長期的工作合作中,他與呂岱擎也産生了真摯的感情,二人在1949年2月正式結成了夫妻,成就了中共隐蔽戰線的一段佳話。而這場婚禮的主婚人是國民黨海軍總司令桂永清,證婚人則是他的老長官國民黨陸軍參謀長蕭毅肅。

自1945年10月起,羅柳溪正式成為中共紅色特工,從國民黨軍官轉變成為中共隐蔽戰線鬥士。開始收集各類軍政進階情報提供給呂一峰和白沙,由他們甄别并向中共高層輸送。包括美軍如何配合國民黨軍,包括投降日軍的軍需資料,各類絕密件,“敵情通報”,軍事地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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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級軍事情報如1946年的國民黨軍“陸軍全軍作戰序列”;1947年的“黃河戰略”;1948年的“徐蚌戰役作戰計劃”;1949年的“長江聯合作戰計劃”(這份計劃的初稿主要制定者正是羅柳溪)等等。這些計劃,基本都由呂岱擎夜以繼日的謄寫工整。這些情報,更為解放軍席卷南方大地,解放全中國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1949年春夏,解放軍百萬雄師過大江,一舉解放國民黨統治心髒南京。經過了漫長的黑夜“潛行”,羅柳溪等情勞工員,終于“回家”了。

解放後,羅柳溪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1950年6月28日,張愛萍在華東海軍司令部成立了一個對台聯絡小組,又稱六二八組,任命羅柳溪為組長,組員有呂美華、白同、呂岱擎、楊滄活等7人。他們在上海市警察局内設立了電台,負責反奸、策反、肅反工作。

羅柳溪後曾任華東海軍情報處副處長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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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保衛部于1984年對羅柳溪的複查結論再一次肯定這位傳奇的情勞工員的傑出貢獻“羅柳溪同志在解放戰争期間,不畏艱險,積極主動地搜集、提供大量重要軍事情報。”

2015年9月,中央軍委授予羅柳溪的“中國人民抭日戰争勝利70周年紀念章”,以表彰羅柳溪同志抗戰對日作戰的卓著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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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犧牲都是不朽的!

所有的無名都是應該被紀念的!

【作者:如淡淡的煙 來源:《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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