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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撰稿人 | 南野文
邪典電影老饕。
疫情解封後，很多人都會選擇“報複式出遊”。
在恐怖片《無邊泳池》裡，度假卻成為了“危險”的代名詞。
導演布蘭登·柯南伯格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導演——愛拍身體恐懼元素電影的大衛·柯南伯格。
同樣拍恐怖片的布蘭登，自然被業界視為父親的“接班人”。
《無邊泳池》
主演包括北歐型男“E大”亞曆山大·斯卡斯加德（《大小謊言》、《真愛如血》）、新晉“尖叫女王”米娅·高斯，講述了一樁“度假有風險，旅行需謹慎”的驚悚故事。
這部R級片尺度頗大，預告裡有不少令人咋舌的露骨鏡頭，這成了最初吸引觀衆的噱頭。
雖然在内地影迷圈中口碑不佳，但在國外的專業影評人看來，卻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爛番茄新鮮度高達86%。
這部被調侃為驚悚版“白蓮花度假村”的電影，到底說了什麼呢？
有錢能找替罪羊
《無邊泳池》的故事發生在虛構的欠發達國家“裡托卡”。
該國雖然經濟落後，但旅遊業聞名遐迩，不少法律條文都對外國遊客十分友好。
其中有個匪夷所思的規定，一旦外國遊客在裡托卡犯下死罪，他可以支付高昂的“贖罪金”用來制作替身。
替身不但外貌身形和本主一模一樣，而且擁有本主的意識和記憶。
當替身被當衆處以死刑後，犯下死刑的本主便可逍遙法外，不受半點影響。
這個略顯bug的科幻設定，成為了整部電影故事發展的基石。
男主角詹姆斯在和妻子愛姆來到裡托卡度假後不久，便因車禍攤上了一樁人命官司。就在詹姆斯于警局惶恐不安時，警察向他悠悠道地出這一法律規定，使得詹姆斯逃過一劫。
愛姆在驚慌之下，本打算和詹姆斯立即回國，不料後者早已被一幫同樣經曆過“死刑”的權貴遊客吸引，成為這幫人的玩物。
此後，詹姆斯在犯罪之路中，心性徹底發生改變。
《無邊泳池》的設定，有點類似于庫布裡克的《發條橙》。
片中有段外國權貴遊客，因酒後無聊搶劫了一處本地豪宅，并犯下淩辱房主、開槍殺人的罪行。
這一段讓人想起了《發條橙》開篇不久，亞曆克斯在《雨中曲》裡所犯下的“惡行”。
但不同的是，《發條橙》反思的是暴力和社會之間的關系，一個人因暴力被制裁後，是否應當受到更大的暴力懲處。
《無邊泳池》聚焦的是貧富差異懸殊後，外國權貴者如何逞兇作惡，且不受限制。
盡管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這種權力尋租的惡行卻并非杜撰。
影片一邊在故事開始時，告訴觀衆該國犯罪率高，遊客經常遇害，另一邊在故事後半段展現權貴遊客對于人命置若惘然。
兩者之間的強烈對比，其實意在指向當今全球不同文化之間的沖突和對立。
殺死“自己”是件快事
當然，外來者和本地人之間的對立沖突，不過是本片的故事背景。《無邊泳池》的驚悚底色，更多呈現在殺死“自己”這件快事上。
片中，男主角詹姆斯是個過氣作家，和家境殷實的妻子來此度假，美其名曰尋找靈感，其實不過荒廢人生而已。
米娅·高斯飾演的嘉比，一開始以詹姆斯的狂熱書迷身份亮相，殷勤地邀請詹姆斯夫婦就餐、野炊，實則是在接近獵物，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也正是在嘉比的勾引下，詹姆斯一步步迷失自我。
具體來說，這種迷失便是對自我的厭惡和剝離。
當詹姆斯第一次在刑場看到“替身”被血腥刺死後，他并沒有感到恐懼和愧疚，反而嘴角上揚，露出微笑。
這種殺死“自己”後的快感，在此後嘉比的兩次設計安排中，一次比一次深入，盡管每一次詹姆斯都面臨着巨大的心理壓力。
當他終于支撐不住，嘉比等人放他一馬，送其回國時，詹姆斯卻最終獨自留在了裡托卡的度假村。
影片饒有趣味地展現了嘉比等人在前往機場的途中，回歸常态，卸下殺人惡魔的猙獰面孔。
他們讨論着家裡的鑰匙放在哪，回洛杉矶後的行程安排，宛如先前的恐怖事件從未發生。
殺死“自己”，對于這幫有錢人來說，隻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釋壓，可對于詹姆斯來說，已經成為毀滅自己無能的部分，進而涅槃出更自信的狀态的必要手段。
這或許也是詹姆斯最後選擇留在裡托卡的原因。相比于回歸到一敗塗地的現實，他更沉溺于一個更加完美的自己。
這種“剝離”自我身份的表達方式，确實讓《無邊泳池》顯得手法新穎，别具一格。
但影片在對裡托卡“替身”法律的暗黑設定和詹姆斯内心的細膩呈現上，顯然缺乏更為嚴密的咬合力。
影片隻能以冗長的緻幻場景，以及泛濫的大尺度場面充數，這無疑造成了影片重概念，輕表達的毛病。
架空背景的故事本身就較現實生活難有代入感，再加上拍攝手法很迷幻，到了影片後半段，這種不加節制的鏡頭語言，甚至會讓人有生理不适的感覺。
不得不說，布蘭登導演拍恐怖片遠遠不如他的老爹，很需要大衛·柯南伯格來親手指導一下。
還得靠尖叫女王！
盡管片中亞曆山大·斯卡斯加德的表演，诠釋了一個落魄無能的作家内心的掙紮和痛苦。
但相信看過《無邊泳池》的觀衆，印象最深的還是米娅·高斯的“瘋批”式表演。
她呈現出一種複雜的魅力：比如剛剛登場時散發的傻白甜氣質，随後野炊時表現出的冷豔性感，等到詹姆斯撞死人後，嘉比又呈現出殺伐果斷的個性，以及在真實目的曝光後，毫無顧忌的癫狂、殺戮和玩樂。
這些豐富鮮明的人物性格，在米娅·高斯的表演下，毫無痕迹且轉變自如，讓我們在最後感到陣陣寒意。
确實，對于這位加拿大/巴西混血兒來說，在恐怖驚悚片裡拿捏角色，簡直毫不費勁。
米娅·高斯有着一個四處漂蕩、毫無歸屬感的童年，按照她的話來說，很早就懂得了僞裝的技巧和精髓。
米娅進入演藝圈後，第一個重要的角色是《女性瘾者》中的“P”，和威廉·達福、夏洛特·甘斯布這些擁有頂級演技的演員合作。
米娅雖從未接受過專業訓練，但很早就對表演擁有信念感。
随後，經過《救命解藥》《陰風陣陣》等恐怖片的曆練，米娅的表演層次日漸豐富。
但真正讓她獲得“尖叫女王”稱号的，還是去年由缇·威斯特執導的《X》和《珀爾》。
在《X》這部複古恐怖片中，米娅一人分飾兩角，她既是年輕性感的色情片女星瑪克辛，也是年老色衰、殺人如麻的老婦珀爾。
這種反差感，成就了《X》這部限制級電影，也讓米娅·高斯的名字為人熟知。
沒過半年，待《X》的前傳《珀爾》上映後，米娅飾演年輕時期的珀爾，在并不複雜，甚至可以說較為單調的劇情裡，诠釋了一位被原生家庭束縛，進而心理扭曲的殺人狂魔。
閨房裡的怨恨，無法纾解的性欲，編織出一位足以留名影史的女殺人魔角色。
尤其是米娅那段接近十分鐘的獨白戲份，将一個女孩在殺父弑母後，内心的五味陳雜袒露地如此豐富。
米娅·高斯并不是标準意義上的美女，甚至在某些時刻，她那誇張的表情有些癡傻的醜态，鼻尖的隆起和圓轉，平添了童話般的嬌憨。
可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眉毛，和眼睑下那對疏離冷漠的眼睛，又分明告訴你：她不僅不好惹，而且極富攻擊性。
是以，你會被米娅飾演的角色輕而易舉地诓騙，也會在她看似人畜無害的引領下走向無法收拾的悲劇。
這是一個獨特鮮明、讓人無法忘記的恐怖片大女主面孔。如果不是因為類型受限，她必然可以提名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當然，相信米娅此後的作品中，必将有超過《珀爾》的佳作，隻不過，需要我們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