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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陳魯豫、祝羽捷、餘秀華,是主持人、策展人、詩人。作為WONDER WOMEN新的夥伴,以不同身份、視角提出表達者的追問、探讨和質疑:如何看待網際網路輿論下的女性議題、如何回歸個體感受接納自我以及什麼是她們了解中的“新女性主義”。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花苞袖上衣、長褲

均為Carolina Herrera

ELLE 《魯豫有約》開播20周年,對你來說最有意義最特别的階段是哪幾年?

魯豫  人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到這個階段,我已經能夠很冷靜、理性、客觀地看待,每一步都有它的意義。從具體的創作狀态來說,它既取決于你自己,也取決于小環境和大環境,更多的時候個體和社會環境、命運是緊密連在一起的。我這一代傳媒人經曆了行業從開始加速到今天的全過程,每一個階段我都學到了東西。

 ELLE  你感受到這一路以來自己最大的改變和成長是什麼?有哪些變化是你喜歡的,哪些是你不太喜歡的?

魯豫  我喜歡的變化是我比以前有表達欲了。想一想這挺奇怪的,因為我是做電視的— 一個說話為主的工作,但其實大多數時候我是讓對方說,自己并沒有太多的表達。而且長久以來我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表達欲的人。但後來我想,不是,也許隻是人在不同的階段跟社會還有世界發生互動的方式不一樣,有的時候觀察也是一種表達,也是一種參與。至于不喜歡的,我覺得沒有,現在我可以接受自己的一切,但是會有遺憾,遺憾的是我應該更早一點接受和釋然,但人都是這樣的。人生的終極課題是要和自己和解,雖然我還不能說已經完全做到了和解,但是我明白終究是要的,希望這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ELLE  一個聆聽表達的采訪者,一個自主表達的作者和内容輸出者,這兩種身份在你身上如何互相影響互相作用?你覺得這兩種身份是否有一個明确的界限,比如說在哪一時刻感受到了兩種身份之間的微妙轉換?

魯豫  我剛開始步入這個行業的時候還很年輕,所有坐在我對面的人的成就、人生閱曆、年紀都是遠高于我的,我所做的就是提問跟傾聽。那時我所有所謂的輸出,依然隻屬于那個年紀,而且我也更希望聽對面那個人說什麼。慢慢地到了不同的階段,即使對方的身份沒有改變,但此時當你有更多表達時觀衆不會覺得被冒犯,這特别微妙。我們這一代的電視人參與了培養觀衆的過程,觀衆在成長,他們的接受度更大,需求也随之擴大。在《魯豫有約》最開始,觀衆希望一起聆聽就ok了,但20年之後的今天,觀衆會希望你有表達。人到了某個階段總會有想說的,想參與的,想要一吐為快的。

 ELLE  是以“陳魯豫的電影沙發”是結合你的興趣愛好後創立的一個新的表達平台嗎?

魯豫  起因就是我很喜歡電影。以前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優勢,隻是把它當作生活中的“遊戲”,但是我的團隊覺得平時聽我聊電影相關的話題很有意思,就提議“不如你說着我們給你錄着”,也符合自媒體傳播的方式。為了做一期節目我要把曾經看過的電影再看一遍,這特别有意思——你會通過這一部電影将過往的知識串聯起來,而且會發現時代和自己都變了。比如,《欲望都市》裡的四個主角曾經“教科書”般地教我們如何成為獨立女性,當年我無比欣賞,然而現在看新的一季,我覺得我已經成長了,為什麼她們還沒變。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毛衣、流蘇皮裙

均為Bottega Veneta

尖頭高跟鞋Giuseppe Zanotti

 ELLE  你在《圓桌派》上說你現在看電影是會哭的。跟以前的自己相比,生活中有哪些細節或小事會激發出你内心柔軟的部分?

魯豫  昨天看《倫敦生活》,有一個情節我就看哭了。我的淚點的确變低了,這可能跟年紀有關。随着年齡和閱曆的增長,更加能夠品味生活當中的好與壞,懷着比以前更加謙卑的和易感的心态面對。小時候其實有一點點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淺,但現在我會被一些小事牽動、感染。

 ELLE  你之前給自己設定過一層堅硬的外殼嗎?

魯豫  也不是刻意的。70後從小到大受到的所有教育都告訴你—堅強是很美的,我們這代人已經具備兩性平等的意識,那時的審美是女性應該更堅強才酷、才飒,是以我小時候會覺得展示性格當中的柔弱、脆弱就顯得不夠酷,久而久之就“習慣成自然”了,再加上我可能天性比較要強……總之就把自己塑造成了那個樣子。如今這個時代的審美标準不一樣了,人總歸會跟随時代發生一些改變,但在公衆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于我來說還是有難度的,我在獨處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坦然地接受自己脆弱、柔軟、易感的部分。人是複雜的,這一生你不可能百分之百完全地展示自己,哪怕面對自己的時候,本能的自我保護機制還是在啟動狀态。

 ELLE  是以你也從來沒有渴望過或者奢望過大衆能夠了解更完整、真實的自己。

魯豫  當一個關系比較遠的人特别渴望接近你、了解你的時候,我那種本能的防禦機制就會啟動。總的來說我好像還是偏内向的人,我不認為我跟整個世界都有關聯,也沒有誰值得被整個世界去了解,世界也不需要了解你,我們想了解世界,但世界可以忽略每一個人,是以了解你不是别人的義務跟責任。

 ELLE  近幾年頻繁聽到一句話“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這種說法你認同嗎?

魯豫  這是每個人聽到後都會贊同,然後不斷被轉發的雞湯味金句。每個人在說這句話時都認為自己是“被誤解”的人,幾乎沒有人會覺察到更多時候我們是誤解别人的人。這句話裡的“表達者”其實門檻很高,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能夠值得被稱為表達者。人們更多的時候是在轉發在某個公衆号上看到的一段話,而且是抛開前言後語摘出來的非常愣的一句話。你會發現一個時期往往會有一句話不斷地被轉發,我特别抗拒這一點,尤其抗拒在轉發中愈加偏離原意,隻選對自己有利的。其實我們都在誤解别人,也在抱怨被别人誤解,這是人和人相處中的終極真理,但沒有人會想以後避免,會聽别人講話的時候關注一下前言後語。我們都不要高估自己,因為我們都是誤解别人的那個人。

 ELLE  在更多的表達之後,你會擔心或害怕自己被誤解嗎?

魯豫  會。現在人們有了各種科技手段,以前我們表達的時候,隻需要去想此刻你的話前後被剪掉單獨存在依然不會被誤讀就行了。但如今沒辦法防備,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說,但我做不到,那隻能聽天由命,盡可能地不去觸犯這個時代某些約定俗成的底線—法律、道德以及我内心的堅守。我要跟社會發生某種連接配接,我總要有所表達。說現實點,有一天我可能不能再做節目了,我不再在公衆平台上說話了,這個最直接的底線結果我能不能接受,我覺得可以,那我就在這個标準之上盡可能地表達。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高領針織Anest Collective

無袖馬甲Max Mara

闊腿長褲Loro Piana

 ELLE  在剛剛的對話中,頻繁地聽到你提到“時代”這個詞。作為一個從傳統媒體時代成長成熟起來的人,對現在的媒體環境你的适應度是怎樣的?

魯豫  我從很早就決定和有心理準備:有些時候我将不擁抱這個時代,我接受被淘汰,我不要時時刻刻都與時俱進。遊戲是很公平的,當遊戲規則發生改變時,要麼改變自己,接受新的規則一起玩,要麼有一天就不帶你玩了。我想了想,覺得有一些改變我可以,有一些我無法接受且不喜歡,是以我能跟着時代走多久就走多久吧,有一天時代說“對不起了,你不接受規則我不帶你玩了”,我完全接受的。很多東西我可以不做,不說,但是我一定不會把自己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

 ELLE  如今的媒體環境,人人都可以發聲,女性的聲音、觀點和意識也越來越強,這幾年你會明顯感受到這樣的聲音和變化嗎?

魯豫  對。一方面代表這個時代的正确,另一方面它确實成為了某種“流量密碼”—支援女性權利就會赢得一片掌聲跟贊譽。當我們不斷強調某種觀點的時候,假以時日它一定會影響到整個社會,很多以前脫口而出的話,如今不太敢說了。十年前,人們說我太瘦了,當時随便評論女性身材大家是會附和的,如今我覺得沒有人敢再這麼說。這就是一個特别好的改變,現在我一定會回怼,是以我會覺得語言它一定會影響思維,一定會改變行動,包括我們的審美,最終會帶來質變的結果。

 ELLE  “獨立女性”這個詞已經出現很多年了,這個時代對于獨立女性的定義也發生了變化。

魯豫  我對獨立女性的了解也有變化。我所受的教育相對比較極端,我以前覺得女性就應該去幹事業才是酷的,家庭瑣事、買菜做飯最好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獨立。我也在某種程度上被誤導了,讓我忽略掉了生活瑣碎的細節,但那恰恰是生活的真谛,這很可惜。我是發自内心的獨立,同時也付出了某種代價,是以每一代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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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ELLE  現在你的寫作節奏是怎樣的?讓你提筆創作的欲望來自于何處?

 餘秀華  我寫作從來沒有什麼節奏,想寫的時候就寫。現在寫随筆比較多一些,沒有特别的欲望,它就和吃飯一樣,是生活的一種日常。一般在晚上寫一點。

 ELLE  你怎麼看待詩和日常生活的關系?

 餘秀華  詩歌就是日常生活的表達,它們之間不存在什麼定義。或者說,詩歌是把日常生活清晰化一點。

 ELLE  鄉村有哪些東西讓你覺得特别美好和享受,又是否有一些讓你想要逃離的東西?

 餘秀華  鄉村更接近自然,接近花草樹木,自然界的四季變化都是引人入勝的,它的景物和氣味都能夠安慰人的心。當然我家裡現在沒有地了,也就沒有了辛苦的勞動,也就沒有了我想逃離的東西。

 ELLE  你遇到過創作上的壓力或者瓶頸嗎?或者說面對大衆廣泛的期待,你會在意嗎?

 餘秀華  我不覺得寫作是一種刻意的行為,它隻是梳理生活的一個工具,你們說的瓶頸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問題,一點不高明。是以什麼廣泛的期待,指向不明,這個問題是愚蠢的。

 ELLE  你會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态?你想追求或正在追求一種怎樣的生活?

 餘秀華  我現在的生活狀态是自己比較滿意的,安詳,平靜。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狀态,生活不是一個人想追求就能獲得的,順其自然的狀态比較好。我追求的就是安靜地讀書,寫作,我已經做到了。

 ELLE  什麼會讓你産生迷失感或者感到困惑?

 餘秀華  到了這個年紀,困惑本身就是存在的狀态,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讓生活過于清晰化,這樣很愚蠢。迷失和困惑本來就是生活的一種狀态,沒有什麼不好的。

 ELLE  之前在采訪中你認同“自己是通過愛或者是愛情來證明自己存在”,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餘秀華  你對這句話的了解有誤。而且我現在憑什麼不這麼想?

 ELLE  你對愛情的了解有過變化嗎?

 餘秀華  我對愛情從來沒有了解,也談不上變化。難道你和别人談戀愛的時候,先去想愛情是什麼嗎?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ELLE  不久前在你的微網誌上發了一段關于“美”的看法,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美”的?你在追求一種怎樣的“美”?

 餘秀華  我在娘胎裡就意識到美了,這件事情你去問我媽,她佐證。美是自然呈現,不是追求。什麼怎樣的美,難道美還劃分類别嗎?

 ELLE  你的創作正視了女性的欲望和野性,而這些是所有女性長期以來被忽視和壓抑的部分,是所有女性需要共同面對的東西,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餘秀華  我的創作隻關乎人性,無意于女性。

 ELLE  社會充滿了對女性的刻闆印象,哪些是你最不能接受的?

 餘秀華  我不回答你這先入為主的問題。

 ELLE  你認同這是一個女性聲音不斷變強的時代嗎?作為一個創作者,你希望讓大衆聽到什麼樣的聲音?

 餘秀華  他們想聽到什麼聲音自然會聽到,我不負責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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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白色高領毛衣、圓領毛衣、長褲

均為Loro Piana

黑色靴子 Prada

Serpenti Viper系列18K白金手镯、戒指

均為Bvlgari

 ELLE  寫作和策展這兩種工作和身份分别帶來怎樣不同的體驗?

 祝羽捷  完全不一樣。寫作是非常孤獨的,是跟自己博弈的過程—隻要自己坐在書房裡,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但是策展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進行多方的交流。我覺得策展把我從隻屬于一個人的書齋式生活中拉了出來,讓我一下子融入到了社會裡,也更接地氣地去生活。我認為寫作應該是一個策展人的入門技能,因為寫作的過程是思考的過程。還有一點,寫作存在于二維空間中,所有的想象力通過文字表達,可是策展卻不同,你需要把所有的想法轉換成空間的内容,要制造一個場域、知覺場、觀衆需要調動身體的各個知覺去感受真實的立體三維空間。

 ELLE  2022年你一共做了7個展覽,稱得上是“勞模”策展人。

 祝羽捷  7個展覽裡有3個是群展,我自己非常喜歡做群展,因為群展就像做專題一樣有挑戰。其中有兩個是女性的藝術家群展,都讨論到了女性問題,比如在深圳的《隐喻與凝視》讨論了女性主體創作的問題。女性在藝術史中一直是被凝視的他者,是以我想做一個充滿隐喻和反思的,通過女性視角凝視自己、其他女性和世界的一個展覽。藝術創作本身是非常個人化的,但是它很打動人的點在于你會發現女性的共同命運、共同經驗會被很多種藝術形式呈現出來。每一個女性藝術家的作品,我覺得它都代表了一種女性的經驗。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米黃色針織Polo衫、米黃色針織半裙

均為Maison Margiela

綠色高跟鞋 Prada

 ELLE  作為策展人,通過這些跟女性藝術家的接觸去看她們的作品,你現在對“女性藝術家”這個身份怎麼看?

 祝羽捷  女性是生理性别,它是非常客觀、自然、原生的狀态,是以我很坦然地去接受這個“女”字,對此我沒有任何的厭惡感。很多藝術家抗拒被加上這樣的性别字首,是因為長久以來女性的地位很低,在藝術發展道路上女性需要面臨專業和性别的雙重挑戰。是以能走到比較遙遠的一個地方,她們要克服很多困難,是以害怕加上字首,實質上是擔心被人輕視和低估。

 ELLE  在你看來女性藝術家整體的狀态比以前有明顯的好轉嗎?

 祝羽捷  一定是越來越好,但是肯定還不夠。從客觀的資料來看,她們的機會還是比男性藝術家少。我們很難相信一百年前女性還沒有投票權,兩百年前在簡·奧斯丁的時代女性甚至還沒有走出家門的權利,是以今天女性地位的提升是靠一代代不斷的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開啟民智,然後為其他女性賦權。我們已經享受到她們抗争來的結果,就不能停下來。我們也看到這幾年有很多地方又開始倒退了,但是曆史的前進都是波瀾反複的。

 ELLE  當代女性藝術家們常會遇到哪些困難和瓶頸?

 祝羽捷  比如說展覽機會少。像80後那一代女性藝術家,本來班裡女同學挺多的,越往後走堅持下來的越少,最後就剩下自己一個人還在做藝術,生孩子或是結了婚很多就不做了。再比如一些藏家考慮到女藝術家生育後會不會停止創作,或是精力不夠導緻創作力下降,是以就不收藏她們的作品,覺得她們的作品不保值。一些女藝術家跟我說,她們發現男性藝術家和男性策展人非常團結,有展覽一幫熟人就一起做了,就沒有女性藝術家什麼事了。

 ELLE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感覺并接受自己身上的女性特質?對長期以來在公域和工作中出現的去性别化怎麼看?

 祝羽捷  其實我從小也被教育要像男孩子一樣,我記得上國小的時候,我媽就把我的頭發剪成了短發,然後一直會被灌輸一個思想—不要關心自己的容貌,要把時間花在學習上。這些導緻後來我一度覺得自己特别愛打扮,是不是有問題的,這幾年我已經漸漸與自己和解了。我覺得女性應該從自身做起,首先不要貶低女性的特質,然後用自己的專業去證明,而不是這些外表上的東西,坦然地面對女性的聲音也好,長相也好,一點點去改變整個社會對女性的刻闆印象。

 ELLE  當女性的聲音不斷變強,不乏會有極端的情況出現。在女性主義的問題上,有哪些可能矯枉過正的事情,在你看來是需要警惕的?

 祝羽捷  每次女性運動裡都會有不同觀點,有人很激進,有人相對保守。讨論得多了,才能逐漸引發關注,被讨論肯定是一件好事。現在很多男性也會被攻擊,比如贊美女性漂亮時,男性就會有點緊張,怕說錯話,也會有過于上綱上線的情況,有些事情本來是個體的選擇。其實為一個女性賦權,就是将主體權還給女性,她可以選擇她要的生活,而不是打着女權的旗号去幹涉她的選擇,否則就有悖于女性賦權的初衷。

 ELLE  你會怎麼了解新女性主義?如果為ELLE策劃一場展覽,你腦海中的構想是什麼?

 祝羽捷  新女性主義應該是一種自洽,每個人都有所選擇的狀态。我可能會在展覽中展現比較豐富的媒介——一些有女性特質的媒介,在過去這些媒介是被貶低的,但是我覺得女性不應該在創作的媒介和主題上被認為是次要的,她們的很多表達其實反映的是人性中更加隽永的主題。很多男性會關心曆史、政治,但是女性以前不能走出家門,她們更關心自己生活周圍以及情感狀态的變化,這類藝術創作往往就會被貶低,但現在人們越來越意識到,藝術最重要的是思考、想法、創造力以及最後實踐的能力。我特别希望能為ELLE做一個從柔軟的角度去表現女性力量的展覽,不再貶低女性的氣質,也不會貶低那些和女性生活有關的媒介。

 ELLE  新一代的女性藝術家身上有新的特質嗎?

 祝羽捷  她們接觸的資訊不一樣,很多都有留學的背景,關注很多問題,比如環保、人類學等等,每個人的興趣點越來越細。

敢做“不完美的”表達者

黑色大衣、白色襯衫 Prada

灰色半裙 Fendi

 ELLE  觀衆在一場展覽裡面多大程度上能夠感受到你想要傳遞的東西,你有這個預期嗎?

 祝羽捷  首先我肯定希望他們能夠了解那個主題,并且跟我的情感産生一定的連接配接。當然我也更希望他們能夠生發出自己的感受,這一點很重要,這才是藝術生生不息的原因。我作為女性策展人,我能堅持的就是我女性的表達。

 ELLE  你會害怕自己的表達被誤解嗎?

 祝羽捷  被誤解是一種宿命。作為策展人,我要警惕自己對藝術家的誤讀或是過度闡釋。每一個作品放在你的面前,你看到的一定是鏡像,是你自己當下的某種情感,通過過往的經驗知識結構去判斷。藝術家創作的那一刻我已經不能還原了,而讀者和觀衆也不能還原我當時的狀态和思考,大家一定會有自己的闡釋,有一種必然的誤差。這不一定都是負面的,也有可能是積極的。海德格爾說過“藝術作品隻有面對它的保有者才能稱其為作品”,意思就是要面對觀衆根據自己的了解再去闡釋解讀,這樣整個作品才完整。

 ELLE  你覺得現在女性主義在某些程度上是不是被大家誤讀了?

 祝羽捷  隻要是女性主義,就沒有對錯之分的。女性主義其實是在提倡平權以及女性思想的解放和探索,隻是可能大家的了解或方式不一樣。至于你說的那種誤讀,我覺得所有的事物都會産生不被了解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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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ELLE專題組 

攝影:姜南(魯豫)、周奇(祝羽捷)、餘秀華(胡濤) 

造型:ZHOUXU(魯豫)、TT(祝羽捷) 

化妝/發型:陳龍(魯豫)、SHARON XU(祝羽捷) 

采訪/撰文:潇陽 

編輯:SHERRY、LALA

設計: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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