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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頭聽濤|煙熏臘肉

作者 | 付洪業

聽衆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歡迎收聽南部戰區《潮頭聽濤》。今天是母親節,祝所有媽媽節日快樂!今晚,我們一起回憶媽媽的味道《煙熏臘肉》。

長大以後,和母親相聚的日子越來越少,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母親做的炒臘肉。

四面泥牆,兩間小屋,一扇窗戶兩扇門,牆頂上鋪蓋着厚厚的稻谷草,這是童年記憶裡的小屋。房梁上挂着一個V形木勾,木勾上拴根繩子,繩子末端再拴個木勾,用來挂全年的“硬貨”——煙熏臘肉。

每逢快要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殺年豬,我家也不例外。所謂年豬,就是為過年準備的,一年就殺一次,這也是一個傳統年俗。吃不完的肉,媽媽就會弄成煙熏臘肉。殺好的年豬,将肉分塊,母親總是很耐心地給每塊肉抹上一層鹽,挂起來晾一晚。随後再找來一些木材,這木材還挺有講究的,母親說,柏香樹熏出來的臘肉又香又好吃。

母親總是寸步不離地守着火堆,火光烤得母親面紅耳赤的。我問母親,臘肉放那麼高、想偷吃我也偷不了,幹嘛還老是守着這個臘肉。母親哈哈一笑說:“這熏臘肉需要溫火慢熏,火太大會把肉燒爛,是以我得看着火。”我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

炒臘肉吃着香,但是做起來挺麻煩的,尤其是熏好的臘肉挂的時間久後,臘肉就會回潮長小花。母親每次取下臘肉後,都是先在爐火上燒一下豬皮、然後用熱水浸泡、再用菜刀反複刮洗,最後切成薄片、配上蔥姜蒜片小炒一番。這煙熏臘肉洗是關鍵、切是核心,每一步都要細心和耐心。臘肉下熱鍋後發出“滋、滋、滋”聲,同時散發出陣陣香味,讓人忍不住流口水。是的,母親做的臘肉,熏香撲鼻,臘味醇厚,我總是百吃不厭。

還記得入伍當天,淩晨快5點的時候,我在迷迷糊糊中被叫了起來。原來母親早早起床,給我做了一碗蛋炒飯和炒臘肉。母親說:“趕快吃點,填填肚子……”我揉着眼睛告訴母親:“才起來,吃不下。”

考慮到去縣城武裝部報到的時間比較緊,母親決定包車去。上車的時候,母親背了個小包。本來我是不打算讓母親送我的,因為我知道母親暈車,一路上挺受罪的。果不其然,上車沒多久,母親就犯暈,還吐個不停。但她時不時還不忘問我:“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母親一直擔心我沒吃早飯會餓肚子。

一路颠簸一路暈,車終于來到武裝部的大門前了。我們是最早到的,随後院子裡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母親一直在我身邊,開始叮囑我路上要小心,做事不要毛躁,去了部隊少說話多做事……

随後母親在旁邊的花壇找了個地方,順勢放下背包,拿出她打包好的蛋炒飯和炒臘肉,但飯菜已經冷了。母親說讓我在這裡等她,便往大門外走。不一會兒母親回來了,左手提着飲料和面包,右手端着一碗牛肉面。母親讓我趕快吃,還把臘肉夾在面湯裡燙了燙。我接過母親手中的面,折騰了一早上确實餓了,端着面條就開始呼啦呼啦地吃……

這時接兵的人來了,我随即放下筷子,還沒來得及吃上臘肉,便跟着他們換衣服去了。站隊時,我站在最後一排,餘光瞄到母親端着臘肉站在我的側面,刹那間我伸手順走碗裡兩塊臘肉,扔進口裡閉嘴不嚼,母親瞪了我一眼,父親嘿嘿輕笑。從武裝部到上車的地點要走幾分鐘路程,我便開始偷偷嚼肉,還挺有嚼勁的。回憶起來,覺得這天的臘肉别有一番味道。

大巴車緩緩前進着,父親向我揮了揮手,母親沒說話、也沒有揮手,就是一直看着我、慢慢跟着大巴車目送我離開。在最後的視線裡,我看到母親濕了的眼眶……

入伍第四年,我第一次休假回家。母親怕我一路坐車沒顧上吃飯,從廚房裡端來幾個飯菜,其中就有炒臘肉。但其實那會兒飯點已經過很久了,我在路上也吃過了。爸爸偷偷跟我說:“你媽說要等你回來再一起吃飯,她都把菜都熱了好幾遍了。”聽罷,看着桌上的炒臘肉,我提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來。記憶中的味道又回來了,讓人有些許懷念。

在部隊的那些日子裡,雖然夥食不錯,但我時常還是會想起母親做的炒臘肉。特别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我想念遠在故鄉守着竈頭的母親,想念那股獨特的臘香味。

其實,每年臨近春節,母親都會盼着我能回家過年,而我每次都說“明年再回來”。年複一年,這一說便是六年,我欺騙了母親六年。

前年年底,母親又在電話裡問我:“去年不是說今年回來過年嗎?什麼時候回來啊?”“媽,今年可能回不來了,我明年一定回!”母親那頭沉默了。挂完電話後,我開始猶豫了……

最後我選擇了回家過年。回家第二天,咱家就殺了年豬,又開始了煙熏臘肉。火堆旁,我看見母親坐在那裡,手裡的火鉗扒着燒盡了的柴灰……

部分圖檔來源于網絡

本期主播 : 魯 甯

南部戰區權威釋出

監制:梁啟英 田軍裡 編審:劉道付 姜博西

主編:孫炳祥 責任編輯:蔡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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