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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破“泡泡”瑪特的IP夢

戳破“泡泡”瑪特的IP夢

圖檔來源@視覺中國

文|表外表裡,作者|張怡 陳成,編輯|付曉玲 慕沐

市場對潮玩盲盒生意的認知,分為兩類,一類是零售邏輯,如TopToy、X11、52toys等;另一類是IP邏輯,特指泡泡瑪特。

毫無疑問,市場對後者青睐有加。

在資本審美偏愛下,後者故事演繹精彩紛呈:每一個IP,都将是不斷下金蛋的母雞,成長為百年常青樹。投資人暢想着,這門生意是留給自己孫輩的好禮物。

然而,持續一年多,堪比中丐70%跌幅的股價,戳破了這一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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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表外表裡認為,這或許和IP類型有關。

過去幾個月,形象IP“冰墩墩”上演了最快蹿紅、最快“過氣”——冬奧會期間“全民求墩”,絕對頂流,現在淪為“少有人問津”。

而今年維基百科最新的“媒體特許經營産品暢銷榜”顯示,全球最有價值的IP top30中,形象IP隻有 Hello Kitty一個,其他都為内容IP。

戳破“泡泡”瑪特的IP夢

備注:統計時間為2022年1月3日

從随機截取的樣本來看,站在穿越周期的角度,形象IP從機率上講,隻有3.3%,能做到“留給孫輩”。

這是投資中的大忌,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從這點出發,我們認為,泡泡瑪特持續孵化新形象IP,打造IP矩陣的舉措,在延長IP生命周期上,有些無用,甚至還會産生負影響。

本文将從影響和突破兩方面展開論述。

持續孵化的爆款邏輯,估值天然低

目前,泡泡瑪特已經從最初的Molly、Pucky,擴充到Molly、SKULLPANDA、Dimoo、Bunny、小甜豆、The Monsters、Pucky七大形象IP。

新IP的出現,從财務資料看,确實擡高了公司的整體營收。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有觀點認為IP持續孵化能解決泡泡瑪特的常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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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從單品類看,和Bunny、SKULLPANDA等新IP的營收快速增長相比, Molly的營收增速出現下滑波動,Pucky營收2021年出現負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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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了解就是,新IP的增多,一定程度在擠壓頭部老IP的生命周期。

但同樣是不斷打造新IP,内容IP卻是完全相反的效果。

以漫威為例,每一部新影片上映時,都會帶動之前的IP熱一波。比如,2019年《複仇者聯盟4》熱映,鋼鐵俠、美國隊長、蜘蛛俠等個體IP,關注度都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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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何同樣的路徑,卻收獲相反的結果呢?問題出在載體上。

内容IP依附于電影、動漫、遊戲等内容産品上,每個IP都有自己的傳播故事。

而故事給了IP極大的延展空間,比如可以引入新的人物,或者把某一角色,延伸打造成新的IP。

以漫威來說,其所有角色置入同一世界觀,各個英雄系列既有自己的故事線,比如《鋼鐵俠》、《美國隊長》等系列(僅前兩部),又互相交集、互動——《複仇者聯盟》系列等。

如此,不僅可以互相曝光提高單個IP的影響力,也能拓寬邊界——你可能會為了所喜愛的人物,去關注整個漫威IP。

可以看到,最能彰顯各英雄協同效應的《複仇者聯盟》系列電影,是最賣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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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就是,通過内容、故事,内容IP矩陣能形成一定協同效應,擴大影響力。

但反觀形象IP,除了外觀形象本身,并沒有故事内容載體,也就是“空有其表,沒有靈魂”。

這樣的特點決定了,形象IP很容易憑借創意性設計,以“貌”取勝,但因缺乏内容延伸,消費者投注的感情有限。

比如,據艾媒咨詢2021Q1資料顯示,中國有46.46%消費者,基于造型設計有創意,而購買盲盒。相比之下,僅有36.32%的消費者,因喜歡某個IP/品牌而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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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沒有情感紐帶連接配接,即便給IP之間立人設,進行協同關聯,也很難見效。

比如,大家很喜歡Hello Kitty,但很少有人知道Hello Kitty的男友是誰,也根本不關心這個。

基于此,形象IP要持續保持影響力,極度依賴管道曝光。

然而企業的市場、管道資源是有限的,厚此就難免薄彼——前期泡泡瑪特隻有Molly和Pucky,自然集中。但新IP不斷推出,資源側重變了。

以與外部品牌聯名來說,2020-2021年, Bunny 的外部聯名次數,從2次上升到了6次,占比2021年全年聯名次數的1/4。

相同區間裡,Molly的聯名次數,則從6次降到了5次;Pucky更慘烈,從5次下滑到2次。而曝光度下跌,也就有了上述的收入波動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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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來看,囿于形象IP的核心單薄,泡泡瑪特資源側重、持續孵化IP,事實上打造的是爆款邏輯。這種模式,短期内極具爆發力。

比如,ZARA等時尚快消品類,甚至奈飛的生意,都是爆款邏輯撐起的。

但我們在《李甯反手撕掉國潮标簽》一文論述過,此類生意,由于産品經營波動性大,強替代性(抄襲、模仿)等風險,市場估值普遍很低。這也就不難了解,為何泡泡瑪特的股價持續下跌。

而IP生命周期長,卻可以拉高企業估值。

如下圖,同為形象IP公司,三麗鷗(Hello Kitty的母公司)的PE為82,幾乎是泡泡瑪特的兩倍。擁有一堆長生命周期内容IP的迪士尼,PE則高達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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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泡泡瑪特要兌現可持續性,還是得回歸到如何延長IP的生命周期,以時間取勝。而三麗鷗作為行業同類型标的,其經驗具有借鑒意義。

錨定内容的情感連接配接,延長IP生命周期

亞馬遜工作室前高管馬修·鮑爾曾說過,一家娛樂公司隻做三件事:創造或講述故事,為這些故事建立愛,把愛變成錢。

這背後揭示的是,内容IP自始至終有着清晰的價值錨定——與消費者的情感聯結,而依靠這種情感粘性,可以不斷收割情懷。

但形象IP沒有故事基礎,這意味着其價值錨定無法固定。

這裡,我們梳理形象IP不同發展階段,影響價值錨定的因子,建立了如下價值錨定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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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一一代入分析。

推廣初期,形象IP的價值錨定是記憶點和新鮮感。這一階段,要快速建立使用者認知,需要巨量曝光,也就是頻頻“刷臉”。

Hello Kitty1974年推出時,即是如此。

資料顯示,那時隻要不給Kitty貓可愛單純的形象抹黑,對任何産品(除了煙、酒及槍支),三麗鷗都給予了使用授權。

比如,80年代中期,中産階級家庭的小女孩流行學鋼琴,女孩子們都渴望擁有一台三角鋼琴,于是彈三角鋼琴的Hello Kitty出現了。

1987年,一位高中女生寫信給Kitty的設計師,希望有屬于成年人的 Kitty。之後商店裡馬上出現了穿着黑白素色時髦服裝的Kiuy。

IP形象密集曝光,霸道占據消費者的眼球。

乘勝追擊,1975年三麗鷗又推出了兩個IP形象,美樂蒂和雙子星。1997年美樂蒂成為雜志投票上,最受日本高中女生喜愛的形象,受歡迎程度僅次于Hello Kitty。

消費者認知建立,大力追捧下,1984-1990年,三麗鷗的收入持續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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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泡泡瑪特,其最開始推的Molly,以及之後Pucky、Dimoo等的發展情況,和三麗鷗極為相似。如此,其打造長生命周期IP,事實上有一定的基礎支撐。

不過,第一階段跑通的喜悅來不及品嘗,形象IP就要面對強曝光的後遺症——審美疲勞。這一時期,收入會因為需求疲軟而出現增長放緩。

如下圖,1991-1995年三麗鷗的業績增速持續下滑,甚至連續三年負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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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瑪特

也出現了類似情況,如下圖,雖然IP形象上新在加快,但收入增速相比之前,已有所放緩。

行業慣性不可避免下,市場對IP的價值錨定轉移到品牌影響力上——畢竟使用者對品牌的心智形成,IP才能穿越周期。

那麼,這一階段Hello Kitty是如何跑通的呢?

1995年,仿佛一夜之間,Hello Kitty從頭花、頭型,乃至附身的“商品”,都來了個形象大轉變,重新重新整理消費者的認知印象。且之後緊跟風尚,不斷調整細節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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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三麗鷗公司發言人等松和夫曾提到:90年代開始,日本和其他亞洲國家掀起一股風潮,就是大家認為成年人喜愛帶有卡通形象的物品并不是幼稚的。

這個重大變化,讓Hello Kitty的閱聽人定位,有了跨越式的拓展。

需求大範圍釋放,比對形象的重新整理,Hello Kitty的品牌心智形成。比如,當時有人形容稱:“Hello Kitty就像是一張頒發給成年人的‘玩樂通行證’,來釋放自己童趣的一面。”

如此,從1998年開始,Hello kitty重新奪回三麗鷗明星人氣榜單第一名。

與此同時,1996-1998年,三麗鷗的營收增速拐頭向上,1998年同比增長高達40%。

而目前,泡泡瑪特也有一些革新形象以及消費群體破圈之舉。

比如,2021年針對 Molly、Yuki,推出Mega珍藏系列産品——累計上線9款1000% SPACE MOLLY産品以及多款400%産品,想從盲盒圈向潮玩圈跨越。

據泡泡瑪特最新公告,Mega産品線2021年累計實作營收1.78億,也吸引超過870萬人次參與抽簽。

然而潮玩群并不認同,認為泡泡瑪特還是個盲盒公司。而從百度熱度上看,比起潮玩,其趨勢确實和盲盒更一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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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何會這樣呢?原因在于局限條件不同。

Hello Kitty問世時,正值日本動漫藝術崛起,動畫類行業景氣度高漲,且熱度跨越世紀都未衰退。想一想你小時候看過多少日本動漫,就知道了。

基于此,Hello Kitty雖是形象IP,但借力動漫藝術的東風,有着時代的情懷牌,其再次深化形象時,除了共鳴,也很容易喚起使用者心智。

與之相比,泡泡瑪特承載的盲盒概念,隻是一種營銷政策,也是以泡泡瑪特被打上“沒有内涵的盲盒公司”标簽。這樣一來,它向更具文化價值的潮玩品類跨越,相當于中端向高端更新,難度可想而知。

但盲盒作為風潮周期有限,泡泡瑪特要延長IP生命周期,必須跨越。隻是目前來看,跑通可能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

而成功跨越第二階段的三麗鷗,進入網際網路時代,由于線上零售的盛行,其實物類曝光方式受到了沖擊,再次陷入危機——2001年之後,營收大多數時候都為負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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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争形勢複雜化下,IP的價值錨定轉到了最抗打的情感共情——也是内容IP的核心。

由此,三麗鷗走上“輕内容”道路。

比如,2017年推出了手遊“Hello Sweet Days”,遊戲設定為可以收集三麗鷗角色洋裝,道具和玩偶;以及動漫《三麗鷗男子》,講述五個高中男生和三麗鷗IP形象周邊,一起成長的故事,為形象IP賦予内涵。

此外,近幾年面向《智龍迷城》、《口袋樂園》等大型遊戲的授權,也為三麗鷗角色帶來了積極影響,當然還有巨大版權收入。

新增長曲線釋放下,2020Q4開始三麗鷗的銷售額反轉,同時利潤也在2021Q3扭虧為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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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推演,泡泡瑪特也要經曆相似的路徑,且内容化賦予文化價值,也能解決向潮玩破圈的問題。

就動作看,泡泡瑪特确實已在做準備。比如,投資武漢兩點十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主營動漫IP研發和品牌營運;推出擁有動畫故事的IP小野。

而這些為形象IP賦予“靈魂”舉措的兌現性,或将是泡泡瑪特的轉折點——向上or向下。

小結

一直以來都有觀點認為,能否打造IP矩陣王國,是泡泡瑪特實作持續性的關鍵。

但事實上,形象IP與内容IP有着本質差別。内容IP憑借電影、動漫等内容故事傳播,矩陣能形成協同效應,延長單一IP的生命周期。

形象IP沒有内容加持,影響力隻能靠管道強曝光。如此,泡泡瑪特持續孵化爆款IP,隻能實作短期爆發,同時會擠壓老IP的生命周期,相當于“飲鸩止渴”。

而文化産業的生意,一定是時間取勝。由此,如何加碼内容為形象IP賦予“靈魂”,是泡泡瑪特下一步的核心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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