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二拆三
圖：大俗攝影
昨天，素格又來到我的家裡問我：“瑞麗讓我問問你，你母親的工作做通了沒有，如果實在說不通，就不要勉強了。”我實在很珍惜這次機會，對她說：“你告訴瑞麗，在容我幾天，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把她娶進門。”
我叫孫鐵輪，今年五十五歲了。在我四歲那年，父親因病去世，是母親一手拉扯着的我們姐弟四人長大。
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中國農村，經濟欠發達，人們還在以填飽肚子為奮鬥目标，缺少了父親這個頂梁柱，僅靠母親一人支撐，家裡的困難可想而知，經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盡管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現在回憶起來，那饑餓的感覺依舊深刻，仿佛就在昨天。
舉個例子，有一次我到鄰居家閑坐，他家烤箱了的烤蕃薯剛剛出爐，他熱情的遞給我一塊兒說：“嘗嘗，現在這是個新鮮玩意兒。”我觸電一般的閃在一旁說：“我從來不吃蕃薯，小時候天天吃它，吃出了深仇大恨。”可見，童年貧困的生活對我的影響有多麼深遠。
轉眼間，大哥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可我們的窮家薄業沒有哪個姑娘願意上門，無奈之下，母親隻好安排大姐“轉親”，給大哥轉了個媳婦，卻把大姐推進了火坑，她嫁的男人比他大十歲不說，還是一個十足的賭徒，輸了錢就拿大姐出氣。
忍無可忍的大姐在一天晚上離家出走，幾十年的時間沒有和家裡聯系過一次，現在連死活我們都不知道。到了我要娶媳婦的時候，母親又要如法炮制，準備用妹妹給我換媳婦。
有了大姐的遭遇，我不想讓妹妹重蹈覆轍，把到我家聯系“轉親”的媒婆推出門去說：“我娶不上媳婦，打得起光棍，不可能讓我妹妹給我換媳婦。”
安排好一場“轉親”的親事，媒婆能拿到不少的好處，而我的舉動直接斷了她的财路，從我家出來後她惡毒的對我說：“行，你鐵輪有骨氣，是條漢子，你就等着打一輩子光棍吧！”
後來家裡的經濟條件有了好轉，但我已經跨入的大齡青年的行列，用農村的話說“過了這村沒有這店”，我的婚事也就耽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我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
兩年前，母親患上了腦血栓，雖然能勉強活動，但已經需要人貼身照顧。因為我也需要打工掙個零花錢，不能死死的拴在母親身邊，是以和大哥商量，每人一個月的照顧母親。大哥也沒有拒絕，母親也沒說什麼，我隻是注意到母親每次去大哥家都有些不高興，我隻是以為母親是因為和我呆的時間久了更喜歡留在我這裡。
就在半年前，我的國小同學素格找到我問：“你還記得瑞麗嗎？”“那不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嗎？怎麼會不記得。”我說。素格告訴我，瑞麗嫁到了離我們這裡二十裡遠的一個村子，他的丈夫前不久去世了，因為身體原因，他們兩人結婚二十多年也沒有孩子。
前幾天，我趕集時碰到她，和她聊了幾句，說起了你，她似乎對你有點意思，如果你也願意，我可以給你們撮合一下。接下來，在素格的安排下，我和瑞麗見了一面，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沒有什麼花前月下，我們兩個都隻想找個老年的依靠，在加上有同學的經曆，算得上知根知底，是以，我們幾乎是一拍即合。
當我把我和瑞麗的事告訴母親時，原以為她會很高興，想不到她卻表現出很大的抵觸情緒說：“這麼多年你一個人過的不是很好嗎，老了，也生不了一男半女了，還結婚幹什麼？”
“我主要是想找個伴兒，打工回來能吃口熱乎飯，晚上能有人唠唠嗑。”我說。“能不能等我死了以後在說你這件事。”
母親的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在和母親深談之後，我才知道，母親在大哥家住的不痛快，大嫂經常給她甩臉子，有時還故意把菜弄得很鹹或者很淡。“我隻能在你這裡過幾天舒心日子，你在娶個媳婦進門，要是和你嫂子一樣，我就沒活路了。”
我反複和母親解釋，瑞麗不是那樣的人，退一步講如果她真是那樣，還有我呢。“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你現在這麼說，誰知道以後什麼樣。”母親的話讓我哭笑不得。
母親的态度不久就傳到瑞麗的耳朵了，我上門和她解釋了很久，她對母親的擔心也表示了解，願意和我一起做母親的工作，但母親可能被大嫂整怕了，始終不能走出兒媳婦的陰影。
說真的，孤獨了大半生，我真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家，可母親的态度真的讓我舉棋不定，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