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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飛 恨不得每天都加倍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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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讀書日 專輯第壹期

出題人: 史航(編劇、策劃人)

答題人: 鄭淵潔(著名作家)

傅光明(首都師範大學外語學院教授)

袁一丹(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編者按

人間四月天,最美讀書時。

在4月23日世界讀書日到來之際,《北京青年報·天天副刊》推出《問卷·第三季》,希望在碎片化資訊時代,人們不要放棄紙質閱讀;在電子化的趨勢下,依然保有對于紙質書的熱愛。

與前兩季問卷不同的是,本季特請出史航、鄭淵潔、肖複興、唐小兵、傅光明、李冬君和袁一丹七位《天天副刊》的老朋友、資深愛書人士作為問卷“出題人”,他們把對于閱讀的思索融入了題目中,在高品質的提問與回答中,讀者們可以領略到閱讀給人類帶來的喜悅與力量。

閱讀是世界上回報率最高的投資行為,希望本版的問卷能夠啟迪、潤澤每一位愛書人士的心靈。

壹“世界讀書日”這一天,你覺得自己應該加倍讀書還是可以休息一天?

鄭淵潔:由于我隻有國小四年級學曆,底氣不足,對于我,每天都是“世界讀書日”。學校教育可能給了學生一個誤區,認為拿到文憑就畢業了。其實人的畢業文憑隻有一個,誰也看不到,就是死亡證書。知識更新這麼快,人隻能活到老學到老天天學。

傅光明:我現在常用“日子如飛”四個字慨歎時光轉瞬即逝,是以,恨不得每天都加倍讀書,理由十二分簡單:越讀越覺得自己淺薄;深感在知識面前,自己永遠隻是一個國小生。也是以,如果說“世界讀書日”這一天對我有什麼特殊意義,倒更在于,它是莎士比亞的生日和忌日。近十年來,因與莎翁結下天緣,新譯莎劇,且譯研合一,譯完一部,寫一篇導讀,幾乎每天與之相伴,實在辛苦,卻又苦中作樂,樂此不疲。是以,真希望“讀書日”這一天可以休息。書是讀不完的,我想說,“加倍”意在表達求知若渴的心緒。

袁一丹:“世界讀書日”對于天天困于書城中的學者而言,似乎沒有特别的意義。讀書既是休息,也是日常的勞作,不必刻意挑日子讀書或不讀書。以學術為業,會犧牲掉一部分雜覽的樂趣。在科研壓力下,偷得一日半日之閑亂翻書,竟成了奢侈的事。讀閑書是學術生活中必要的喘息和逃避,也是對自己的犒勞和嘉獎。

貳如果有人列出了“不必讀書目”,你會有興趣點選看一下嗎?你自己有沒有“不必讀書目”?能否列出三本?

鄭淵潔:我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本書是所有人都必須讀的必讀書。人和人的遺傳基因不一樣,生長環境不一樣,受教育品質不一樣,愛好不一樣,最佳才能區不一樣,怎麼可能有适合所有人的必讀書?對于我,任何書都開卷有益。就算看了垃圾書,也能增強自己的寫作自信。

傅光明:因有一份“不必讀書目”為複旦大學嚴鋒教授所列,自然有興趣點選拜展,一讀之下,頗以為然。回首這幾十年的讀書生活,尤其在寶貴的青澀歲月,的确讀了不少嚴鋒兄所說的“不必讀書目”,悔之晚矣。一笑。這也是成長的代價。當然,并非誰列個“不必讀書目”,我都有興趣點選。故而,我自己不具體列了。

袁一丹:上世紀20年代《京報副刊》曾組織過“青年必讀書”活動,胡适、梁啟超、周作人等名學者紛紛開出自己的必讀書單,江紹原交了一份白卷,說不相信有哪十部書能給青年最低限度的智識,此類活動征求到的不過是一些“海内外名流碩彥及中學大學教員”愛讀書的書目而已。

開“不必讀”書目,比開“必讀書”更有自我暴露的風險。目前出版界不缺各類軟廣及排行榜,缺的是敢說真話且有品位的批評家或職業讀書人。我不會給人開“不必讀書目”,偶爾讀到倒胃口的書,就像嗑瓜子嗑到發黴的,趕緊讀幾頁好書換換口味。我會關注像喬納森的新書過眼錄,根據他的吐槽把一些書拉進黑名單中。

叁有沒有哪一位是你從前曾經很喜歡、但現在重讀會感到非常失望的作家或作品?

鄭淵潔:我還沒有遇到過早年閱讀時是陰性後來再讀陰轉陽的作家或作品。這可能也說明我的審美還停留在童年。我前幾年測過心理年齡,是六歲。

傅光明:不止一位這樣的作家。名字不說了,怕得罪人。我隻想說,作為一個喜歡讀書的人,要學會并努力把有限的時間、精力,花在真正值得一讀的書上,越早越好。

袁一丹:從前喜歡的作家,就像年輕時無話不談、知根知底的老友,時過境遷之後,最好不要重逢。

肆如果可以與一位已故的作家相處一小時,不考慮語言問題,你會選擇哪一位?中國的外國的皆可,他(她)叫什麼名字?

鄭淵潔:我想和慈禧聊聊,問她一個問題:不以寫作為職業的她是如何偶爾一寫就寫出“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樣的千古名句?寫作是不是屬于“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傅光明:我希望能跟莎士比亞聊上一小時,請他親口回答:是否上過八年拉丁文法學校、十四行詩裡寫的那個“黑女郎”到底是誰、與南安普頓伯爵到底啥關系、“To be, or not to be”說的到底是不是哈姆雷特自己的“活,還是不活”,當初寫戲時,到底是不是一心想掙錢、買房子置地,從沒想過青史留名、對自己被後世封聖,是不是心裡超爽……等等等等。希望到時能延時十分鐘。

袁一丹:外國作家中,我會選日本小說家遠藤周作,跟他聊聊如何才能找到生命中那條“深河”,洗滌自己的污垢、因信仰而得解脫。我們聊天的背景音樂是萊昂納德·科恩的Suzanne,我特别喜歡這一段:And Jesus was a sailor(耶稣是個水手)/When he walked upon the water(當他在水上行走)/And he spent a long time watching(他花費了很長時間去看)/From his lonely wooden tower(從他孤獨的木質大廈)/And when he knew for certain(當他确信)/Only drowning men could see him(隻有快淹死的人才看得到他)/He said All men will be sailors then(他說:所有人都會變成水手)/Until the sea shall free them(直到海洋解放了他們)/……And you want to travel with him(你想和他去旅行)/And you want to travel blind(你想盲目地去旅行)/And you think maybe you'll trust him(你想你能信賴他)/For he's touched your perfect body with his mind.(因為他曾用思想觸及你曼妙的身軀)

中國作家中,我會選周作人。我想問他一些他不願談起的事,比如兄弟失和的内幕,又比如1939年元旦槍擊事件對他産生的心理沖擊。我想他多半會重複那一套“一說便俗”的老話,但這些在我心中萦繞不去的謎題,還是想跟當事人當面求證一下。

伍你現在還能記得的中學國文課文,可以說出一篇的篇名嗎?

鄭淵潔:不好意思我隻上過國小。如果這個問題可以降低門檻,我能說出篇名的國小國文課文是《劉文學》。印象深刻,劉文學為了保護人民公社的财産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傅光明:《鴻門宴》。老師講得激情四溢,神采飛揚,刻腦子裡了,終生難忘。近些年,每逢給研究所學生上“口述曆史”課,都會拿“鴻門宴”舉例說事兒:為什麼《鴻門宴》刻畫得最出彩的人物是樊哙,而非項羽、劉邦?原來,司馬遷跟樊哙的後輩是鐵哥們兒,樊哙之是以在《鴻門宴》裡最鮮活,那是司馬遷親耳聽來的。

袁一丹:那些記憶已經被覆寫或自動格式化了。

陸如果在一個影視劇中出現一本書的封面特寫,你會特别關注那是一本什麼書嗎?

鄭淵潔:不會。我看影視劇不充會員,會關注廣告。因為廣告拍得比很多影視劇精彩。

傅光明:現在沒有這樣的機會,早就不看影視劇了。如果有,我想會的。

袁一丹:書在影視劇中雖然隻是道具或擺設,但可以看出導演或編劇對時代的認知程度。封面是讀者對書的第一印象,它傳遞的資訊,其重要程度不亞于書的具體内容。不僅是封面,書籍的物質形态,如開本、版式、橫直排、分段、标點、字型字号、紙質、插圖、題簽、裝訂、切邊,甚至輕重厚薄,都會影響讀者對這本書的整體認知。

有心的作者不僅提供書的文字内容,還會在不同程度上參與書籍的裝幀設計與文本編排,比如魯迅。書籍的物質形态,是文本意義得以生成的基礎。作者意圖、出版政策、讀者期待都交織在文本形态上。這是電子書目前無法取代紙質書的原因之一。

柒如果有一天你被邀請到一個朗讀會上,在10分鐘之内的時間讀一篇文章或一段作品,你會選擇誰寫的什麼?

鄭淵潔:我曾經被北京鼓樓西朗誦會邀請朗誦。2021年8月28日,我在北京鼓樓西朗誦會朗誦了我在北京知識産權法院開庭審理“鹵西西”商标傍名“魯西西”侵犯我的知識産權案件時的法庭陳述詞。這是第一次有人在著名的鼓樓西朗誦會朗誦自己的法庭陳述詞。同年9月,我收到北京市進階人民法院終審判決書,北京市進階人民法院終審判決“鹵西西”傍名“魯西西”侵權成立,“鹵西西”商标注冊無效。

傅光明:我一定要讀上十分鐘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一的《李爾王》,而且,要讀這樣幾個角色:在暴風雨中發瘋的老李爾,變成瞎子的格羅斯特,扮成瘋乞丐的埃德加,喬裝易容的肯特,想想都覺得過瘾。期待這一時刻!

袁一丹:我會選擇讀沈從文1950年代初赴四川内江參加土改工作所寫的家書。這批家書比他1934年返鄉時所寫的“湘行書簡”更耐人回味。我欣賞的是其中風景與人事的錯綜,看沈從文如何娴熟地運用靜與動的辯證法,在特别平靜的自然背景中暗示人事的變動、曆史的變動。

家書中描摹的巴蜀地區的山川風物,常勾起我的思鄉之情,比如:“但見四野丘陵連亘,到處是褐土和淡綠色甘蔗林相間相映。空氣透明,而微帶潮濕……各處山坡上都有人在點豌豆,遠處人小如米點,白布標頭藍長衫,還看得清清楚楚。……山凹間沖裡都是水田,一層層的返着明光。有些田面淡綠,有些淺紫。四望無際天邊漸漸漾成一片青霧。……一切靜,可是在這個自然靜默中,卻正蘊藏曆史上所沒有的人事的變動。”

如果是和更親密的青年朋友在一起,我會跟他們分享馮至翻譯的裡爾克《給一個青年詩人的十封信》中的一些段落,比如第六封信,談居于寂寞的好處:“如果你在人我之間沒有和諧,你就試行與物接近,它們不會遺棄你;還有夜,還有風——那吹過樹林、掠過田野的風;在物中間和動物那裡,一切都充滿了你可以分擔的事。”

又比如裡爾克在第七封信中說:“愛,很好:因為愛是艱難的。以人去夫妻,這也許是給予我們的最艱難、最重大的事,是最後的實驗與考試,是最高的工作,别的工作都不過是為此而做的準備。”

嘉賓薦書

薦書人:史航

《受命》(止庵著):一把彷徨之刃,一腔将冷之血,複仇隻能孤身,聚衆那是運動,而我們在任何時代的反骨或深情,都是一道藏匿在字裡行間的指甲印,你要分辨就分辨得出,你要忽略就忽略得掉。

《大地雙心》(徐皓峰著):徐皓峰是個不容易歸類的作家,也是個不容易概括的編劇和導演。

我讀過他的書,看過他的電影,追過他的部落格和微網誌,參加過他的開機儀式,也和他對談過,在鼓樓西劇場朗讀會上,也幾次讀過他的影評文章或前言後記。這幾天也就沉溺在讀與重讀之間,沖着果麥為他出的八本新書。

《武士會》《國術館》都相當于重寫,是以,我在對照舊版讀,這樣才得真趣。

《大地雙心》是他最新的長篇小說,邪魅恣肆,冷靜癫狂,你以為他是在揭秘,他不過是拿曆史做方程式。

徐皓峰的小說,沒有哪本是我一遍看懂的,也沒有哪本是我甘心隻看一遍的。這裡的人都講規矩,但規矩就是陷阱,一半人站在外面講,一半人掉到裡面還講。我們作為看客,其實也是要選邊:或是細聽裡面那位要說什麼,或是不信這陷阱是真的,埋怨自己浪費時間看了個雙簧。後者是立志讓整個人世間白忙的,然而同道也多,大家互诩明白人。

徐皓峰總是撥開那些紮堆的明白人,拍了拍當中的那位癡人的肩膀。

《一日三秋》(劉震雲著):從延津的百家姓裡打撈出無名之輩的故事,蘸上哲理的紅糖,不改命運的苦澀,最後一例歸入感慨與蒼茫。作者這次講清了什麼是故鄉,什麼是笑話,兩者其實是同義詞。

約稿/本報記者 郭佳 王勉 張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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