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西米
2022 年 4 月 12 日 0～24 時，上海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确診病例 1189 例和無症狀感染者 25141 例。4 月 6 日，全國已經派出 15 省 3.8 萬醫務人員支援上海。
除去支援上海，上海周邊的江浙地區已經開始承接「涉疫地區外轉人員」，據安排，江蘇、浙江分批儲備 3 萬間隔離房間用于承接 3 萬名上海密接、次密接重點人員的轉運隔離工作。截至 4 月 7 日，浙江省已接收 12111 名上海密接、次密接重點人員。
新一輪的抗疫壓力，不隻在前線，也在後方。
多輪抽調後，陡增的工作量
「原來安排的周末查房，是每人一天，而現在隻能一個人兩天，通常寫病程出院加帶藥醫囑可能就要花半天時間。」東部某省三甲醫院醫生平梓（化名）正在應對出院患者。
平梓醫生告訴丁香園，他所在的醫院先後派出 200 餘人馳援嘉興、上海、湖州進行核酸采樣，還抽調醫護人員進入上海方艙醫院工作，「因為安排都比較突然，已經換了三次值班表了。」
在抽調之前，醫院裡正常醫療組配置包括「一個正高+一個主治+一個住院醫+兩個規培生」，但由于大批住院醫支援外地疫情，一線的工作壓力陡增：「不考慮主任的話，一個醫療組相當于少了四分之一的人手，剩下三個人，四十個患者，而且大部分都是需要快速周轉的患者。」
「這段時間以來，有些組依舊是『瘋狂收患者』的狀态，外科住院患者和手術安排并沒有減少，而急診因疫情缺人，我們科還需要安排人手支援。」
圖源：平梓提供
壓力，不僅是正常醫療工作。
副主任醫師劉力（化名）的醫院靠近上海。劉力告訴丁香園，「除了支援上海，我們地區本身也有很多點要派人支援，比如隔離點，核酸檢測點，疫苗注射點等。另外，特殊時期的門診壓力很大，如果漏掉新冠患者或密接者，後果會很嚴重。」
平梓醫生同樣提及，因為所在市區有上海疫情外溢，全市緊急開展了核酸普采，采樣工作也同樣落到留守醫護人員的身上。
不管是增援上海，還是支援本市，結果都是「留守醫護越來越少」。
安徽地區某醫院的護理人員丁帥（化名）已經連續上了三個夜班，因為突然的抽調，他所在科排班完全排不開，「我們抽調了兩個人幫忙上預檢班。原本『兩三個白班的倒夜班』，變成了現在的『三個夜班休息兩天』，第一天休息還得備班，然後上兩天班後又開始倒夜班。」
除了去支援的 30 個人之外，丁帥所在科室還有兩個醫護是密接，正在居家隔離，「留下的醫護，也随時會被抽調去做市裡。」
閉環管理下，無法預估的盡頭
支援的人，不知何時能回來；剩下的人，不知何時通知去支援。另一個問題是，支援回來後的醫護，也并不能及時投入工作。
2021 年 9 月，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綜合組印發了《醫療機構内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預防與控制技術指南（第三版）》，要求對部分重點科室、部門從業人員實行閉環管理。
指南要求，對參與相關診療從業人員要加強管理，必要時可集中封閉管理，并根據疫情流行情況和防控要求進行核酸檢測，需要時可合理開展其他檢查。「收治新冠病毒感染者的隔離病區從業人員實行閉環管理。」
圖源：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網
是以，即便支援結束了，醫護人員也需要繼續隔離——對留守的醫護人員來說，堅持還在繼續。
早在 2020 年新冠疫情初期，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針對援鄂醫療隊管理的新聞釋出會時即表示各地制定了一系列計劃，包括回來以後的隔離休養，醫療觀察等。
當時，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的援鄂醫療隊在隔離兩周後，才陸續開展後續的臨床日常工作。
「人員缺口持續存在，留守醫生的周末休假也一直在調整。」劉力醫生表示。
專家：醫院管理者需動态調整醫療資源
李國偉（化名）是疫情期間東部某省核酸采樣機動隊地區總領隊，向丁香園介紹了此次參與援滬的情況。
此次，該省醫療隊全部由省政府組織，其中李國偉所在分隊固定在幾百人左右，主要負責支援核酸采集，不包括方艙支援醫護，「一年多以來，疫情在全國散發，很多醫院都做好了随時支援的準備，固定醫療支援隊伍并不少見。」
在李國偉看來，因為疫情導緻人口流動減少，正常診療的門診量在可控範圍，這支隊伍外出影響并不會特别大。他更擔心的，是其他問題造成的人手短缺。
-收治壓力：目前上海病源被分散到周邊地區，隔離的人中可能一些陽性病例，這些陽性病例均需要定點收治。
-本地采樣人員同樣需要閉環：散發病例的核酸采集也需要不少人手，而且這些采樣人員過後需要進行隔離，人手進一步減少。
-标本檢測壓力：周邊地區同時負責上海的部分核酸标本檢測，這也是醫護人員的工作之一。
圖源：圖蟲創意
李國偉表示，與此前支援武漢不同，此次支援上海，東部省份是主力軍，抽調醫護多，投入比例大，醫護人員壓力也更大，「現有情況下新增醫護是很難實作的，因為一個合格的醫護人員需要很長時間的教育訓練，合理的醫療資源配置，很重要。」
作為醫院的管理者，首先應該協調好人員的配置設定，「多少人去看普通疾病，多少人去收治新冠，這些都需要決策者進行動态統籌，做好組織建設。」
其次是工作配置設定。「特殊階段，我們醫院正在考慮合并一些相對空閑的病區，減少單個病區醫生的輪轉壓力。現有的抗疫條件下，醫護人員是主力軍，暫時無法避免，但我們會盡可能協調好工作。」
李國偉認為，周邊醫院目前的重點，是在整合資源，「在疫情常态化下，如何管理醫院十分值得思考。我們也相信，前後方合理統籌，上海一定會渡過難關。」
平梓醫生告訴丁香園，他所在院校某附屬醫院的的肝膽外科已完成科室内醫療組并組，「不知道我們後續是否會有同樣的安排。但目前看來，我們在後方的醫療工作，肯定繼續是超負荷的狀态。」
策劃：carollero
監制：gyouza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參考資料
[1] 邱智淵,朱劍清,嚴心遠,等.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下三級公立醫院營運政策分析[J]. 中國醫院管理,2020,40(6):33-34,37.
[2].《醫療機構内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預防與控制技術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