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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面朝大海 喂馬劈柴

文/博華

青未了|面朝大海 喂馬劈柴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最後一個春天,一位才華橫溢的年輕詩人海子獨自一人走向山海關,在一個即将春暖花開的季節,卻在冰冷的火車道上,結束了自己屬于詩歌的年輕生命。他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芬芳詩句,至今溫暖着我們的心靈。在詩中他希望“喂馬,劈柴,周遊世界”,他想要“從明天開始,做一個幸福的人”。他真誠地努力過,最後他卻選擇了放棄,決絕的離開了這個他曾經生活和贊美的世界。有人說,他的離去标志着那個純真年代的終結。也有人說,他死于孤獨、抑郁、甚或他已經江郎才盡。不管詩人的死因如何,他留下的那些充滿人生憂患意識和對美好生活向往的詩句卻感動了無數人,讓人們在這些詩句的吟誦中,引發了太多的人生思考,并在思考中,更加懷念那個充滿理想的純真時代。二十多年過去了,詩人的離去,卻讓人們越發記住了他的名字和他留下的詩篇。

整整20年了,當年多少美好的青春往事,都已經化作過眼雲煙。與海子當年同時代的的詩人老的老,瘋的瘋,下海上岸,富裕或者清貧,隻有海子永遠不老,隻有詩歌永遠年輕。一個純真精美青春的詩人形象永恒地定格在人們的心中。整整20年過去了,安徽省懷甯縣查灣村鄉下海子的老母親,還時常念叨着孩子留下的詩句。一位慈祥的母親,一位沒有多少文化的鄉下女人,帶着對兒子深深的思念,用濃濃的鄉音,時常朗誦着兒子的詩句。也許作為母親的她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這個曾經被人們譽為神童的兒子,十五歲考上北大,畢業後在北京的名牌大學當着教師,在青春年少,春風得意的年齡,卻留給人們“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的這樣令人困惑的詩句,她也想不通“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實際意義。她迷惑:大米蔬菜,那時并不金貴,至于房子,時間一到,公家配置設定,在不在海邊,春天秋天,又有什麼關系。大

青未了|面朝大海 喂馬劈柴

學畢業,留居北京,工作體面,夠讓人羨慕了,總之一切的一切,似乎和死亡都扯不上關系。但是海子還是走了。1989年3月的一天,他悄無聲息地去了山海關,口袋裡隻有單程車票,沒有酒錢。他找一處無人的鐵道,躺好,松口氣,微笑着等待火車,就像等待一首好的詩歌。他仰望陰霾的天空,眼角有溫情的淚水。他這一走,将無盡的痛留給了自己善良的母親,為了排解心中的思念之痛,這位教育程度不高的女人,閑暇之餘,把背誦兒子的詩歌當做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在凄美的回憶中,他所表現出的那份愛子之心,念子之痛的心情,令人無不為之動容。

海子走的時候,正是北方的早春,蕭索、寒冷,小酒館門口挂着厚厚的棉簾,眼鏡片結滿朦胧的霧氣,丁香和玉蘭全都光秃秃的。

那是純真年代人們内心的激情普遍消退的日子,理想主義堅守的陣地傷亡慘重,物質主義的進攻勢如破竹,人們的精神世界因信仰危機,正在走向荒蕪。而通過詩歌堅守文學陣地的海子此刻已經孤立無援。海子走進這家酒館,對小老闆說:“我給大家朗誦我的詩,你們能不能給我酒喝?”老闆的回答生硬卻帶有詩意:“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别在這兒朗誦。”酒客哄笑,詩人悻悻走開,再也沒有回來。海子在那個迷惘的年代選擇了人迹稀少的山海關,選擇了卧軌,選擇了死亡,悲壯慘烈的一幕和《太陽》中的意境幾乎一樣:“正是黃昏時分,無頭英雄手指落日,手指日落和天空,眼含塵土和熱血,扶着馬頭倒下。”性格純真如孩子一般的海子,有一些被動,一些腼腆,還有着安徽鄉下人特有的忠厚。他沒有選擇主動淩厲的方式,譬如刀片、槍口、毒藥、繩索,他隻是低調地側身一躺,仿佛鐵軌就是詩人生前住的那幢筒子樓裡的那張簡陋的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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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是1983年夏天畢業配置設定到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的,他擁有一張舊辦公桌,顯眼的地方寫有白色文字和編碼,藤椅破舊,眼鏡腿用鐵絲捆紮,用過不止一代人。簡陋的生活環境,高貴的精神靈魂之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年輕的海子老師在三尺講台上講授着遠離現實的美學,形而上的學問與現實世界有着無限的距離,沒有人喝彩,沒有精神上的知音,口若懸河的他面對課堂上男生睡覺,女生偷偷抹口紅,陳舊或者簇新的大樓外面,沙塵漫天,呼嘯着北方悲傷的風。在他的意識裡,不斷回放這樣的對話:

“難道你們不需要一個詩人?”

“我們隻需要哲學老師。”一個聲音堅定地回答。

我們确信在20世紀80年代的中後期,這樣的問答曾經不止一次地在海子純真的心中反複。 海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精神孤獨者,他以自己矯健的步伐走在世人意識的前面;一個思想深刻且純粹的詩人,撇開了任何功名利益,用純真的童心來寫詩;最終以一個生前灰色死後成仁的梵高者形象,帶着深刻的精神思索和對藝術的無限眷戀,告别了他深愛的世界。然而,無數人卻瘋狂地迷戀他的文字,被他的精神火花一次次的引燃自己渺小的生命火把。這種癡狂使好多人在現實生活中變得有些神志不清,有點不可理喻。原來這是一個物質極度歡愉,精神相對尴尬,欲望無限瘋狂的時代。生活在這個複雜現實的社會中,理想與現實的距離總是很遠。無論是富有者,還是貧困者,人們内心總有一種無形的精神痛苦,在折磨着人們的心靈。人們向往詩人筆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幸福生活,可這樣的生活無論對富有者,還是貧困者,都是内心的精神奢望。當年的海子也在苦苦尋找這樣的生活,也許太過于渴望了,最終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反差讓他太過于絕望,最後他向人們發出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祝福之後,便匆匆告别了這個世界。像他對世人的祝福那樣“做一個幸福的人”,他将自己的精神生命的釋放到極緻,喚回人們内心對生命的崇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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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春天,就是一個個海子複活的季節。不經意間往辦公室的窗外望去,迎春花花團錦簇,用一抹耀眼的亮色,裝飾着校園的風景。不遠處的教室裡傳來了學生們朗誦海子詩歌的聲音: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将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

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的幸福

我也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在學生們尚顯稚嫩的朗誦中,我從海子的詩中感受到了張揚、噴湧的生命力。海子的詩,像一首首抒情的田園風光民謠,表達了生活的美好和憂傷。閱讀和聆聽孩子的詩歌,無論如何總不會與頹廢和消極聯系在一起,可是創造了如此美妙詩歌的詩人,卻主動選擇了放棄生命,每每想到這一點,我内心總是有一種淡淡的憂傷,為詩人的英年早逝而感到無比的惋惜。我想與我一樣喜歡海子詩歌的同仁們定會也有同樣的心情。又是春暖花開時,我想到了海子,謹撰此文,以示紀念。

(圖檔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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