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寒冬下，醫院活下去還得靠“硬功夫”。
撰文 | 姚遠
來源 | “醫學界智庫”公衆号
“閉環管理，越大的醫院越難以承受。”上海德濟醫院/青島大學上海腦科醫學中心院長郭輝教授告訴“醫學界智庫”。
本月初，上海德濟醫院接到上級防疫通知，進入了為期7天的閉環管理。相比于之前動辄兩周14天的閉環管理周期，該院所經曆的時間已經大大縮短，但對醫院而言打擊依舊非常沉重，“我也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消化掉這次的影響。”
而僅僅在2年前，這家知名的大型腦科醫院曾作為上海援武漢的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社會醫療救援隊馳援武漢，随車還攜帶了一個半月的醫療物資，價值超過450萬，被CCTV《新聞聯播》、東方衛視等各大媒體争相報道。
1000多号人在院，非緊急手術一律叫停
3月6日，上海德濟醫院接到上級通知配合協查，全院立即進入閉環管理。原來，一名3月3日被确診為新冠陽性的患者在接受流調時表示，自己曾于2月27日中午探訪過一位在德濟住院的朋友，期間他曾短暫地摘下口罩。
郭輝院長表示，接到上級通知後，包括醫護、患者等在院1000多名人員全部就地隔離，隻進不出。同時向前追溯，凡是4天前回家的職工都必須召集回醫院接受隔離觀察。“如果是搶救的患者來了，救命是可以的，其他非救命手術一律不準做。我們這些醫院上司也不敢回家，都睡在辦公室，就怕被封控在居住小區的家裡出不來了。”
閉環管理期間，全院核酸檢測分别需要在第1天、第2天、第4天、第7天、第14天進行，這部分工作也由醫院内部消化。
進入閉環管理狀态的德濟醫院，不僅需要對全院1000多号在院人員進行健康監測，同時還要進行多輪全員核酸檢測。與此同時，這麼多患者和家屬滞留在醫院，吃飯問題也必須由醫院想法辦解決。“這對任何醫院來講，都是非常大的挑戰。”郭輝坦言。
每停擺一天，就要損失近400萬
接到上級防控指令的時候，郭輝曾詢問過需要閉環管理幾天？得到的回答卻并不一緻。“一開始封閉是7天、14天，後來7天就把門給放開了。”
在等待解封的日子裡，郭輝等得很心焦。他算過一筆賬，醫院平時門診量在1500-1600人次，一封控就全部歸零。而醫院擁有350張床位，平均每天光成本支出就要近200多萬。再加上醫院閉環管理期間還要進行核酸檢測、内部消殺，這部分人員成本、物資采購成本也全部需要醫院自己買單，并沒有額外補貼。
“收入一分錢也沒有了，但所有支出都還在，投入還在增加，因為你還要抗疫消殺，人工成本也不能降低。”郭輝坦言，即使是解封後的一周，醫院仍舊受到很大影響，很多患者還是不敢來。“如果真要算，一進一出就要超過400萬一天了。”這樣的損失，對于任何一家醫院都是難以忍受的。
而傳統印象中，越是大的醫院抗打擊能力應該越強，但是非公醫療卻正好相反。郭輝向“醫學界智庫”解釋道，像美容醫院、高端月子會所日子還好，尤其是小醫院成本低，基本上它一關就放假了，剩下的就隻有房租，人也少，說關門就關門了。“我們這不行，（患者）都剛做完手術，還有住院患者、危重患者，（即使關門閉環管理了）還不能停下。”
公開資料顯示，上海德濟醫院成立于2013年，是一家按照三級甲等專科醫院規模建設、以臨床神經醫學（腦科）為重點的“強專科小綜合”醫院，幾乎全部科室主任是“70後、博士畢業、大型三甲醫院專家”，2020年獲評上海市首批行業評價AAA信用醫院和能力評價五星級醫院第一高分，是上海市社會辦醫中唯一一家建立了從大學生到研究所學生培養教學體系、招收國家統招碩士研究所學生的教學型醫院。
疫情下的非公醫療，比拼的是學科家底
從2019年算起，新冠疫情已經肆虐了近3年，非公醫療面臨的這場寒冬顯得異常漫長，而現金流無疑是懸在醫院管理者心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一旦現金流斷裂，醫院離關門也就不遠了，這是非公醫療機構普遍面臨的現狀，但與此同時其融資管道非常有限。郭輝表示，除了靠自身儲備以及銀行貸款，非公醫療還可以依靠金融手段，比如融資租賃、股權融資。“（但）大的醫院都是從銀行貸款籌融資，而且現在融資租賃管道成本非常高。”對于稀釋創始人股權的擔心，這位社會辦醫的老兵回答簡潔扼要，不帶絲毫猶豫：“你得活命，不然你都活不下去了，還抱着那股權幹嘛？”
在他身上，既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也有缜密分析的笃定，堅信自己能夠帶領醫院熬過眼下階段。在他看來，現在到了比拼醫院積累學科厚度的時候——平時注重學科團隊建設和專科特色，積累了好口碑的醫院，短時間關一下會有壓力。但一旦開放，還是會有很多全國各地患者慕名而來。“這些比的還是硬功夫，在于平時積累和經營管理，如果平時就靠配藥（的醫院），基本都活不下去。我們德濟醫院的癫痫中心超過日本靜岡國立癫痫病醫院，是亞洲第一規模，我們率先引進了上海市和華東六省第一台神經外科手術機器人，脊髓惡性良性腫瘤和腦惡性良性腫瘤的手術治療、以及腦血管病的國家級卒中中心，也都位于國内先進行列。我們有充分信心戰勝困難，為全國各地患者提供高水準的醫療救治。”
對于未來，郭輝還是持樂觀态度：“我估計上海（面對這波疫情）也就再堅持一個月半個月，跟（20）20年一樣，最多也就是2個月，武漢抗疫也就是2個月。”
讀者評論
@Dr.Smile：很實在。疫情下，社會辦醫療時刻被喊停，确實被動。深圳福田社會辦醫療機構暫停已經接近一個月了，複工目前還未有時間線。
@許X明：私立醫院沒有财政補貼，營運成本又高，日子更難，今年又會倒下一批
@仵X紅：為了疫情防控和百姓的健康，即便是虧損也要堅持下去！
@陶X韻：至少在可預見的三五年，私立醫院還是很困難的，無論人員團隊組建和穩定性、學科定位和發展、政府的政策的平等和連續性、享受不到公立醫院10%左右的财政補助、用地用電等等，尤其是媒體、政府部門的管理層和社會輿論導向還需要加強！
專家簡介
郭 輝，醫學博士、主任醫師 、教授 神經外科專家，原美國紐約大學醫學中心助理教授，擅長難治性癫痫的外科手術治療，帶領團隊建設了亞洲最大規模的癫痫中心。入圍上海市“十佳醫生”提名，獲得2021年上海市衛生健康系統先進工作者、上海市統一戰線先進個人。上海德濟醫院/青島大學上海腦科醫學中心院長。上海市歐美同學會（上海市留學人員聯合會）醫務分會副秘書長，政協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