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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名人訪談丨藝術信仰是我前行的力量——訪畫家王骁勇

王骁勇

甘肅省美術家協會常務副主席。美術家協會會員,工筆畫學會一、二屆理事,甘肅省政協書畫院特聘畫家。1986年畢業于西北師範大學美術系國畫專業,獲文學學士學位, 2002年結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胡勃工作室研究所學生主要課程班。甘肅省“555創新人才”,甘肅宣傳文化系統“四個一批”人才,甘肅省第五屆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作品獲“第五屆全國工筆重彩畫大展”銅獎,“海潮杯全國畫大展”銀獎,“第二屆全國少數民族美術作品展”銅獎,“第二屆全國人物畫作品展”優秀獎,“第七屆全國工筆重彩畫大展” 優秀獎,“首屆《朝聖敦煌》全國美術作品展” 優秀獎。《高原紅》參加“第十屆全國美術作品展”,《大夏河》參加“第十一屆全國美術作品展”由美術館收藏,《祥和甘南》參加“第十二屆全國美術作品展”。2014年至2017年主筆創作大型長卷《敦煌印象·絲路虹霓》,獲“甘肅省第九屆敦煌文藝獎” ,參加“第十三屆全國美術作品展”壁畫展。

近日,我省著名畫家王骁勇接受了記者采訪,他用真摯、深情地講述,重溫了自己心中這個始終悠遠而安詳,并令他多年來魂牽夢繞的藝術聖地——敦煌。

王骁勇的繪畫作品不僅個性獨特,視覺效果也是十分新穎,這已在當代工筆人物畫界享有盛譽。數十年來,他始終用贊美的态度,充滿感情地描繪着生活中那些毫不時尚卻具有永恒意義的美好與感動。

“敦煌莫高窟以數量最多,跨越曆史最長,内容最為豐富,儲存相對最為完整而聞名于世。”交談伊始,王骁勇的話語裡便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對敦煌由衷的藝術向往:“4.5萬平方米的壁畫,2000多尊雕塑,美輪美奂,博大精深,實在是藝術家夢寐以求的藝術聖地。”

“之前,我曾兩次去過敦煌,但都是走馬燈式的旅遊觀光。”談話間,他臉上始終挂着溫和的笑容:“跟着導遊的指引,參觀幾個洞窟,随着導遊晃動的手電筒燈光,蒙胧間看到漫漶不清的一些壁畫,在一些前廳或過道的光亮處才能一睹壁畫真容,但也隻能匆匆而過。敦煌莫高窟儲存了大量的北涼至宋元的重彩壁畫,對于學習、創作現代重彩繪畫的我,無疑是學習傳統重彩技法領會西部文化藝術精神,滋養藝術創作的最佳殿堂。于是,不知不覺中,敦煌便成為了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2012年初,甘肅省委宣傳部、原甘肅省文化廳做出建設文化大省打造敦煌畫派計劃,甘肅畫院也随之啟動了“朝聖敦煌·甘肅畫院美術創作工程”。受甘肅畫院之邀,王骁勇參加了這次二十餘天的敦煌朝聖之旅,與敦煌莫高窟實作了一場期待已久的深度接觸,這段經曆至今一旦提起仍令他激動不已。

“那年5月11日,一大早我便随隊到達了莫高窟,那時的敦煌剛經曆了一場久違的細雨滋潤,空氣格外清新。”王骁勇一邊回憶一邊告訴記者:“我們就住在莫高窟前的莫高山莊,開始了二十餘天的考察學習。能與莫高窟朝夕相處,實在讓人倍感欣慰與激動。整個考察的安排周密而細緻,上午先是在九層樓廣場舉行活動啟動儀式,後祭拜常書鴻、段文傑等已故敦煌守護者。”

他說:“下午,我們聽取了敦煌研究院美研所副所長馬強關于榆林窟第29窟的整體臨摹過程及礦物顔料的使用和敦煌壁畫的臨摹技法講座。這正是研習重彩繪畫的我所需要的。能聽到馬所長講述多年研究壁畫的感悟所得及詳細的技法講解,真讓人感動,受益匪淺,對之後莫高窟壁畫的學習研究起到了很好的鋪墊引導作用。”

當然,更令王骁勇激動的是,此行他也是第一次用了整整兩天時間參觀洞窟。他們按照時代劃分先後觀摹了25個洞窟,多為具有代表性的重要洞窟。敦煌研究院的講解員為陳瑾女士,她用真誠、專業的講解全程接待了王骁勇這些十分特殊的朝聖者。

“這兩天的觀摹與之前的參觀是完全不同的,盡管對莫高窟壁畫的精美與豐富早已有一個認知,但這次系統、深入、細緻地觀摹不由使人驚歎莫高窟的宏偉與博大。”王骁勇感慨地說:“漫步在一個個洞窟,尤如漫步在中國古代美術史的時光遂道裡,古代畫工巧妙地将現實感覺和聯想融為一體,用線條、形象、色彩構成了一個個立體的視覺空間,展現出夢幻的佛國境界。在一些工作窟打開攝影燈光,洞窟的壁畫整體清晰明亮,更是難得一見。講解員陳瑾女士經常用手電筒燈光引導我們觀看一些比較小的精美壁畫,因為洞窟内壁畫的内容很多很複雜,不熟悉很容易錯過。”

254窟是北魏時期,屬莫高窟早期石窟,距今約1500餘年。這個時期的實體繪畫在内地幾乎是看不到的,而讓王骁勇驚奇的便是窟内南壁的兩幅壁畫,一幅是薩埵那太子本生,另一幅是降摩變。

“畫幅都不大,約1.5平米,但描繪内容十分複雜,人物造型簡約、浪漫而生動,故事情節關系與構圖處理十分精巧,主次分明,飛動的曲線富有節奏韻律,讓畫面充滿生機。”這些細緻地描述,讓人不由真切感受到當時王骁勇心中的震撼:“這兩幅壁畫繪制手法精制細膩與自由奔放相結合,意象表達特征十分突出,我不盡驚歎1500年前的古人可以能有如此高的藝術表現手段。後來,在敦煌陳列館裡,還用多媒體不斷播放着研究院專門為薩埵那太子本生作的一段視訊,詳細解讀着故事與畫面構成關系、表現手法等,更加加深了我們對這幅作品的了解。”

第一次觀摹結束後,王骁勇一行便開始了臨摹寫生、在敦煌研究院查閱資料、參觀陳列館等。甘肅畫院專門為每人配發了一套敦煌壁畫畫冊,考慮安排的十分周到。

“我沒有寫生,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圖書資料方面,想力求對曆代莫高窟壁畫有更全面深入地了解。”王骁勇告訴記者:“說實話,前兩天的洞窟觀摹讓人目不睱接、腦子發暈,也應該有一個整理消化的過程。從圖書館的資料畫冊中,我又看到了許多以前未見過的壁畫照片,内容繁多,有很多表現各時代市井生活的畫幅及壁畫的局部細節照片,很生動,表現手法現在看來也很新穎。”

5月19日,王骁勇一行開始了第二次洞窟觀摹。第一天主要觀摹唐、五代、西夏洞窟,第二天則根據大家近幾日的研習,遴選了部分更加感興趣的洞窟再次觀摹學習。這次觀摹前,他們用畫冊提前作了預習,對自己感興趣的部分提前研究,并注明了所在位置,洞窟觀摹時便目的性很強,重點感受了原作的神韻。

“任何繪畫都離不開造型思想與造型表達方式。”他感慨地說:“縱觀敦煌壁畫從開窟的北涼一直到宋元都具有意象造型的表達方式。無論是佛陀、菩薩、飛天、世俗的供養人或是自然風景、亭台樓閣、飛禽走獸,曆代畫工都能按照自己的了解與意願,用生動簡約的造型加以表達。這種意象的表達使壁畫充滿了無限的活力與感染力,與我們當下的寫實素描造型形成顯明的對比。”

說到這裡,做為還從事美術教育的王骁勇不盡感歎:“近現代時期,不少藝術家一味追求西方寫實主義,尤其是俄羅斯造型教學體系,忽視了對大陸傳統造型藝術的研究與教學傳承。實際上,意象造型與寫實造型本無高低是非之分,隻是大陸古代人文思想更長于意象的表達,其意象造型也愈發展現了大陸繪畫獨有的藝術魅力。”

他認為:“敦煌壁畫優秀的造型表達方式沒有在我們的美術教育及美術創作中很好的應用,這與對敦煌美術學的深入研究有關,敦煌學的研究在考古保護、文獻整理方面較為成熟,而對于壁畫從美術學的角度系統研究則顯不足。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對此展開專門的研究,必将為打造敦煌畫派,續接漢唐文脈,繼承優秀的文化傳統,創作具有甘肅地方文化特征的美術作品,奠定一個良好的理論基石。”

說到這裡,對于此行的回憶本應言盡于此,但是王骁勇又提起了一件令他十分難忘的事情:“在敦煌市東南25公裡處的三危山中有一處神奇的觀音井,周圍有一些不大的胡楊樹和小沙柳叢。在我們幾人暢飲甘甜的井水時,來了一位尼姑,自稱是觀音寺主持,閑談之後,她為我們預備了齋飯。”

“在随後的交談中,得知她已在此修行多年,獨住觀音井,若不是心中的敬仰與信念的持守,很難想象能在這荒野裡獨自生存。”他感慨地說:“而這種精神對于我們這些藝術‘修行者’也是何等重要,在屬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中,不是同樣也隻有堅定信念耐得住寂寞與孤獨,才能真正向着心中的藝術信仰前行。”

蘭州日報社全媒體首席記者 李超

責任編輯丨白愛鴻

編輯丨安若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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