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男孩,坐在媽媽的面前。
他先熟練地用皮筋,紮住媽媽的手臂,再用小手輕輕地拍打幾下,在看到皮膚下的血管呈現時,又用蘸了消毒液的棉簽,輕輕地塗抹。
從配藥到穿刺的整個過程,他都不需要媽媽的指揮。
動作老練,神情沉穩,他叫周宗松,今年9歲。
以上的這套動作,周宗松從6歲開始,便每年如一日地重複着。
别的小孩子6歲時,還是父母懷裡的小心肝,而周宗松,卻成為家裡的頂梁柱。
他的生活,連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這一切的因緣,還要從他的父母開始說起……
周宗松的母親張發翠,從小就體弱多病。
有一次,張發翠在去看病的路上,偶遇了同樣去看病的一個男子,兩人同病相憐,認識沒多久便走在一起。
婚後,丈夫對張發翠很好,雖然他患有心髒病,但家裡的粗活,從不舍得讓張發翠幹。
後來,他們生了第一個兒子,緊接着,小兒子周宗松也降臨到他們的身邊。
小日子雖然過得很清貧,但一家人也很和諧、美滿。
原以為這種苦日子會離他們越來越遠,誰知,命運卻給這個家開了個大玩笑。
2013年,丈夫心髒病發作,一句話都沒交代就走了,他把11歲的大兒子、1歲的周宗松,還有看病欠下的11萬債務,全留給了張發翠。
那一刻,張發翠感覺自己的世界要塌了。
因為,此時的她已身患痛風、心髒病、支氣管炎、四肢變形。
原本需要靜養的身體,她為了養活孩子,在不發病的時候,努力幹點農活,發病時,就隻能蜷縮在床上,忍受痛苦。
這種苦難的日子,他們過了一年多。
2014年,一個名叫張明才的男人,像天使一樣替他們扛起了這個家。
張明才是張發翠的現任丈夫,他不嫌棄張發翠是個“藥罐子”,也不覺得她的兩個孩子是拖油瓶。
來到這個家之後,張明才常常帶張發翠四處去看病,還拿出自己的積蓄,還掉她之前欠下的債務。
這個男人像一盞指路明燈,照亮了這個家,讓他們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張明才真的很好,他為了掙多一點治療費,瞞着家人,一人做着多份工。
可誰也沒想到,有一天,張明才在上班時,突然就昏倒在地,到了醫院後,醫生診斷他是右眼失明,左眼弱視。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小又遇打頭風。
正在此時,張發翠雙腳變形加重,導緻她無法下地走路,隻能依靠輪椅,不僅如此,她還患上了白内障。
這個破碎不堪的家,再次受到命運無情地暴擊。
全家人的希望隻能落在大兒子身上,他隻能去外地打工,一個月掙2500元,每個月他都往家裡寄2000元。
哥哥外出賺錢,弟弟在家出力。
從6歲起,小兒子周宗松便獨自支撐着這個家,既要照顧母親,也要照顧繼父。
為了他們,小小年紀的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别的孩子6歲時,還和父母睡在同一張床上,周宗松卻每天都要五點鐘起床。
起床後,他就先燒好水,把母親當天要吃的藥、要用的東西放在床頭,然後再去上學。
中午一下課,周宗松就要快速跑回家去買菜做飯,每天他要來回跑兩次,每次走一個小時的路。
除了給父母做飯,周宗松還要充當小護士,幫助母親完成穿刺。
因為沒錢,他們隻能在家獨自完成吊瓶水,在他的家裡,有兩個和他一樣高的藥櫃,裡面密密麻麻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藥。
周宗松說:“這是我的‘千軍萬馬’,用來對付媽媽身體裡的‘敵人’。”
每一次,從配藥到穿刺,他不需要媽媽的指揮。
他熟練地從櫃子裡,按照品類、劑量和操作要求,配好各種吊瓶水。
别的小孩子在他這個年齡打針還會哭,他往媽媽手上紮針時,他也會怕,他害怕媽媽疼。
後來,周宗松一家人作為貧困戶,搬到了澤縣鐘屏街道木府社群。
在新家的小區,周宗松常常推着媽媽去外面曬太陽,有時,也和媽媽一起去買菜。
每次,媽媽在前面挑好菜,他則在後面掏出錢包,把錢付給菜販。
他家常年的飯菜隻有三樣品種:青菜、洋芋、豆腐,周宗松從來不嫌棄家裡的夥食差,每次都吃個精光。
在外面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玩具時,周宗松從來不說自己也想要。
他把母親和繼父照顧的很周到,把家務做得很好,同時,自己的成績也保持在班上前三。
僅有一次考了60分,那一次,是母親和繼父做手術,他壓力太大才考砸了。
周宗松很努力讀書,他希望自己長大後能當一名醫生,他說:“想幫病人減輕一點痛苦。”
張發翠有時也埋怨自己,她覺得自己拖累了這個孩子。
因為要照顧家裡,周宗松很少有自己的業餘時間,也沒有任何興趣愛好。
但是,周宗松說,那些都不重要。
之前,我在網上看到這樣一段話:“父母在二、三十歲的時候才開始愛孩子,而孩子從出生那天起,便開始愛自己的父母。”
當看到周宗松的故事之後,我覺得這段話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
有人曾說,不想用“慘”來定義這個小小男子漢,因為這樣的孩子,真的很“了不起”。
家給他帶去了負擔,他卻給家帶來希望。
很多次,張發翠看到兒子的付出,她就希望自己争氣一點,多活幾年,直到孩子成人。
眼前的苦難是生活的考驗,像這樣從小就知道感恩的孩子,長大後一定大有作為,就像張發翠說的: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