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會養育｜孩子們的“第一桶金”

2022新年第一天，我們所住的丹佛終盼到了姗姗來遲的第一場雪。一夜間氣溫驟降至零下十四攝氏度。清早雪剛停，十二歲的小二就沖進了主卧房，嚷嚷着：“下雪了，我要去掃雪掙錢。” 旋即他沖出了門，片刻樓下的工具間就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九點剛過，他扛着一把大雪鏟迫不及待出門了。雪後的天空灰沉沉的，厚厚的積雪覆寫着小區的街道，隻有零星的幾個腳印。

大約半個小時後，小二敲響了家門。因為沒有戴帽子, 臉頰和耳朵凍得通紅，額頭上的幾縷頭發也結了冰碴，垂頭喪氣的模樣：“我敲了五六家門，要麼沒人開門，要麼說他們會自己掃雪。外面真冷，賺錢沒想得那麼容易。”他爸爸趕緊抓住機會，把兒子拉到身邊，傳授小時候掃雪、除草、送晨報的經驗。比如，應該針對哪些住戶，怎麼推銷自己，别人說“NO”時該怎麼回答，做事一定要有始有終，保證品質，要有誠信。爸爸說：“嘿，小子，這可是你的主意，别打退堂鼓。敲了二十家門，有一家答應就是勝利。”小二皺着眉似有所悟，然後拿起了雪鏟說，“那我再去試試。”

時針指向了十一點鐘，我正準備出門去找他，就看見小二興沖沖往家跑，紅撲撲的臉上洋溢着歡樂，一進門就嚷：“我掙到了20刀。有一家在我掃完後給我了15刀，然後又給了我5刀，讓我把鄰居家也掃了。”全家人都為他叫好，正在看電視的九歲小弟弟當即吵着要一起去掃雪。接着小哥倆就煞有介事地讨論合作分工。不一會兒， 兩兄弟一前一後，扛着比自己高的雪鏟，雄赳赳地出了門。家中霎時安靜下來， 沒有了嬉笑打鬧聲，缺少了幾乎每五分鐘一次的輪番告狀，倒有點不習慣了。我時不時出門張望，為他們準備的可可奶熱了幾回，剛烤好的餅幹急切地等待着被争搶的命運。我準備外出補給，孩子爸爸攔住了我：“給他們一個機會，餓了渴了他們會回來的。”

我最終還是去找兩個孩子了，但沒帶任何東西。白雪覆寫着整個小區，中心公園的山坡上人頭攢動，大人小孩駕着雪橇從坡頂沖下，伴随着一聲聲驚叫。我心裡不禁嘀咕，兩人會不會玩起來了？我終于在離家5個街區的一條小路上發現了兩個認真掃雪的孩子。一個大人開門出來，點了點頭，又指點了一下，兩人馬上根據他的訓示接着幹。我把車停在離他們三十多米的拐角邊，拍了幾張照，就離開了。

下午兩點多，兩人哼着小曲回家了，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把一疊錢放在桌上。“70刀！”他們争先恐後地叙述經曆，商量着如何花錢。小弟弟想買Minecraft，可以和哥哥們一起玩遊戲了。小二畢竟是哥哥，問鏟雪機和割草機要多少錢，考慮着是雄心勃勃擴大事業呢，還是滿足當下買點好吃的？

我剛要提出幫他們代管這人生的第一桶金，孩子爸爸就阻止了我，看着他們凍得發紫的鼻頭，我頓時明白過來：“對，還是讓他們自己安排吧。”（李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