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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寒假上網太多?這可能是一個偏見

特約撰稿 | 張明揚

因為疫情,今年的寒假在很多地方都提前放了。

中國家長們又開始陷入糾結中:一方面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陪孩子;一方面又擔心孩子上網無節制,染上所謂的網瘾。

騰訊最近公布了未成年人整個寒假限玩遊戲14小時的“限玩月曆”。但在很多家長看來,打遊戲的問題解決了,孩子上網的問題又來了。

無論從使用電子産品的時長還是網際網路内容的“安全”而言,“限制”和“管理”孩子上網可以說是他們在這個寒假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限制可行麼?管理如何管?

01

2008年,一本叫做《數字原住民》(Born Digital)的著作剛一出版即引發全球熱議。

以這個時代的語境而言,我五歲的女兒絕對算是“數字原住民”,事實上,從90後至10後都在其中。他們一出生即面臨着一個無所不在的網絡世界,網絡就是他們的生活,數字化生存是他們從小就開始的生存方式,他們在以新的方式思考、互動、學習和社交。

而我和妻子這代人呢?按照《數字原住民》的定義,可以算作“數字移民”,事實上,80後及之前的世代都可以看作“數字移民”。我們帶着磕磕絆絆的舊時代口音,跨越了數字技術從無到有的程序,無異是從“無網際網路或手機的世界”遷入“有網際網路和手機的世界”的新居民。

孩子寒假上網太多?這可能是一個偏見

▲《數字原住民》(圖/網絡)

很多中國家庭當下幾乎都困擾于同一件事:當作為數字移民的家長遭遇作為數字原住民的孩子,家長該如何面對這群原住民幾乎與生俱來的“玩手機”習性?

很多家長都在“随便玩”和“不讓玩”中反複糾結,同時也在尋找着那個傳說中的平衡點。

正如《數字原住民》一書所說:“被數字革命引發的最持久的改變,不是新的商業模式和新的算法研究,而是數字時代出生者和非數字時代出生者之間的代際鴻溝。”

如何跨越這個代際鴻溝?

是跨越,而不是假裝不存在。

02

近日,在廣州舉辦的微信公開課PRO就通過一場圓桌論壇讨論了這個話題。

在這場名為“微信的老少皆宜,科技适老與未成年人保護”的論壇上,多位教育專家反複指出,如果家長隻把“禁止孩子做什麼”當作教育目的,而不考慮整體家庭關系的和諧,那麼禁止八成是要失敗的,家庭關系自然也和諧不了。

去年年底,一位叫耿燕的家長在南方都市報主辦的未成年人保護創新治理峰會上,做過一個名為《我是如何和我13歲的孩子鬥智鬥勇》的分享。

在管控女兒上網屢受挫敗之後,耿燕本想直接沒收手機,但平靜後一想:一味禁止,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已經無效了;有疏有導,松弛有度,可能會更合适一點。

耿燕想到各大平台的青少年模式,開啟後安全與沉迷的問題基本得到解決,但功能屏蔽太多,就像換了一個産品,孩子逆反心理重,家長也沒有太多參與空間。

微信是孩子常用的工具,開啟青少年模式後孩子還能安全順暢使用,但也有不友善的地方,例如老師發來的連結,卻有可能被青少年模式攔截了。

耿燕嘗試通過使用者回報管道,向微信團隊提建議:希望青少年模式可以提供更多家長參與的空間。微信團隊很快聯系到了她,深入調研了需求。

孩子寒假上網太多?這可能是一個偏見

圖/網絡

去年10月,微信青少年模式推出了“監護人授權”功能。在綁定青少年模式監護人後,當孩子遇到無法通路的内容時,可通過家長驗證密碼或發送連結給家長遠端授權,申請臨時通路公衆号文章、小程式、連結等内容。

03

這個故事的真正含義可能是:教育不能隻說NO,我們應該旗幟鮮明地支援孩子合理使用網際網路的權利。

從可操作性而言,就如同今年微信公開課PRO讨論的那樣,禁止孩子上網除了惡化親子關系以外,基本沒有可行性。孩子終究會長大成熟,會不受掌控,對于這些數字原住民而言,簡單粗暴地将他們與網絡隔絕顯然是行不通的。

而更重要的是,禁止孩子上網是自外于移動網際網路的大時代,讓孩子與時代脫節。網際網路和電子産品是數字原住民生活的一部分,你不可能否認它,或假裝視而不見。

美國著名哲學家約翰·杜威曾言:“以昨日之法教育我們今天的孩子,将使他們失去明天。”

但在另一方面,孩子的确在網絡世界中面臨着一些問題,諸如網絡色情和暴力、網絡霸淩、網絡欺詐、不良上網行為和習慣、過度沉溺網絡遊戲等。

孩子寒假上網太多?這可能是一個偏見

▲圖/圖蟲創意

針對這個問題,在以往,我們更多強調的是政府的責任。美國和歐盟很早就開始探索建立兒童網絡保護法律制度,重點避免兒童接觸到不适宜的網絡内容,同時加強對兒童網絡隐私的保護。比如,美國此前相繼出台了《兒童線上隐私保護法》(COPPA)和《兒童網際網路保護法》(CIPA)。

而在中國今年6月施行的新修訂《未成年人保護法》中,也增添了“網絡保護專章”。

04

但是,長久以來,在兒童網絡保護的問題上,父母的作用和角色卻被忽略了。

正如《如何當好數字時代的父母》一書所說:“對于兒童的網絡和數字媒體使用,父母是最直接的,也是最重要的調停者,而非政府、學校、網際網路企業等其他主體。在兒童網絡和數字媒體使用習慣的塑造上,父母發揮着核心作用。”

但這麼做的前提是,父母需要成為合格的數字父母。也就是說,父母不是單純限制孩子上網和使用電子裝置,而是在孩子上網時給予适當的指導和引導,幫助“塑造孩子的數字文化和數字公民形象”。

孩子寒假上網太多?這可能是一個偏見

▲圖/微網誌

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研究員蔔衛在微信公開課PRO的論壇中指出:“(家長)要在保護兒童權利、尊重兒童的基礎上對兒童進行網際網路教育或管教。微信青少年模式将一部分教育權力放給家長是對的,家長有監護責任,家長也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但是前提是,家長要懂兒童權利,要懂教育,要知道基本的媒介素養的知識。還應該考慮除了對兒童進行媒介素養教育,也要對家長進行媒介素養教育。”

也就是說,作為家長,面對孩子上網這個問題,與其将注意力全然放在如何批評和管控孩子上,放在抱怨無遠弗屆的網際網路時代上,更要關注如何提高自己的數字素養,來切實參與到孩子的網絡保護中來。

什麼是更适合孩子的網絡内容和上網模式?站在數字父母的角度,我的了解和自我期許是:不以絕對的内容安全作為标準,除了一些應由監管部門制定的普遍規則之外,不同年齡段的孩子應該看什麼不應該看什麼,松緊有度的“度”在哪裡,應該交由家長來決定,家長才是自家孩子最好的内容稽核者。

孩子寒假上網太多?這可能是一個偏見

如何與作為數字原住民的孩子融洽相處?我想,先從數字父母做起。

至于如何做一個合格的、負責任的數字父母,先問問自己:在這個寒假,除了單純管理孩子上網時間甚至一禁了之,微信青少年模式的“監護人授權”功能你會用麼?

05

“經曆了幼年的親密關系後,我們會感傷于孩子在漸漸向新人類轉變,還有那些難以了解的成長趨勢”,艾莉森·高普尼克在兒童教育名著《園丁與木匠》中寫道:“不能也不應該期待子孫們将有和我們一模一樣的傳統文化和價值觀。無論好壞,他們将創造屬于自己的數位時代、屬于自己的世界。”

對年輕一代來說,網際網路是這個時代的基石和根本,就像被父輩祖輩翻爛的紙質書一樣,同樣代表了一個時代文明的頂端。

我們每個人都身處于這個文明之中,踮腳眺望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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