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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上海鐵警抓到一盜竊犯,因同夥一句話,牽出潛逃18年的命犯

作者:史小紀

2012年7月底,上海鐵路公安處民警正在整理一起案件的卷宗,幾天前他們剛剛抓獲了一個盜竊團夥,一共四個涉案人員,其中三人都能對得上号,唯有一個叫衛求的人,一直無法确定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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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多次犯罪記錄的人,怎麼查不到戶籍資訊呢?這一異常現象引起民警的警覺,他們看着手上的資料,結合資料庫裡的資訊,發現這是一個“六進宮”的慣犯了。

“來自湖南,未婚,很早父母就逝世了,家裡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看着提審衛求時的供詞,負責審理的大隊長老張陷入沉思。

多年從警生涯,他審過無數犯人,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有問題。

外号“山東”的湖南籍慣犯衛求,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不知去向的巨款

7月3日,天還沒大亮,一個噴着酒氣的中年男人驚慌失措地沖進上海站公安段的接待室,說裝着六萬塊錢的包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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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壇、附近的公共廁所,甚至連垃圾箱我都翻遍了,還是沒看到我的包。”這名男子是福建人,在蘇州做生意。案發前一天,他來到上海談筆生意,聚會的時候多喝了兩杯,不勝酒力的他是以耽誤了行程。

原本都走到火車站附近了,男子突然覺得酒氣上了頭,就倒在花壇邊迷迷糊糊睡着了。誰知道醒過來時,發現一直随身攜帶的單肩包不知所蹤,想到裡面裝着剛收上來的六萬元貨款,男子急得直冒冷汗。

“包裡除了錢,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民警一邊安撫着男子,一邊詢問詳細情況。但男子在案發時并不是清醒狀态,除了能說出包裡的物品外,其餘情況一問三不知。

到底是男子不小心丢失了,還是有人趁其不備拿走?具體情況,恐怕隻有案發地的監控錄像才能告訴民警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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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花了幾個小時,偵查民警才從淩晨1點多的一幅畫面中發現可疑人物,按照監控顯示,這名身高大概一米七的男人從花壇附近繞了兩圈,短暫停留後離開,沒過幾分鐘,他再次出現在報案人附近,再度離開時,他的手上多了一隻單肩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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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廣場旁邊散步的另外三個男子,見該男子拿着包包過來後,迅速聚攏在一起,交頭接耳一番後,四人很快離開案發現場。

難道是團夥作案?這四個人得手後又去了哪裡呢?

力擒罪犯初戰告捷

幾天後,正坐在家中數着鈔票的李大軍,臉上得意的表情還未褪去,就被破門而入的警察一舉擒獲。

李大軍正是順走福建老闆六萬元貨款的主謀。

他多年前流竄到上海,一直幹着偷雞摸狗的勾當,視訊上的另外三個人,是李大軍“道上”的朋友,他們長期勾結在一起,混迹于火車站、汽車客運中心等人群聚集地,以偷盜為生。

李大軍的快速落網,與上海鐵警的雷厲風行息息相關。在确定嫌疑人後,他們立即組建專案組,調取四人在整個城區的行動軌迹,民警拿着視訊截圖開展了大量走訪工作,終于在一個群衆口中得到了有效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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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這人我見過,外号‘黑皮’,另外三個是他的兄弟,分别叫‘老表’、‘山東’和‘小胖’,幾個人經常鬼鬼祟祟的。”

确定了犯罪嫌疑人,接下來就是進行抓捕工作,專案組民警根據線索,于大場鎮一個出租房中将李大軍擒獲,面對從天而降的民警,“黑皮”如實交代了一切。

那天深夜,幾個人正準備在火車站附近鼓搗下拉客的生意,四處徘徊時發現了醉倒在花壇旁的受害者,見他的單肩包鼓鼓的,幾個人商議後決定由李大軍上前拿包,其餘人分散放哨。

“六萬元,我拿了其中的三萬多,剩下的錢,給他們三個人分了。”審訊室裡,李大軍頹然地低下了頭。

很快,另外三人也在上海鐵警和閘北分局民警合作下相繼落網,看着眼前的視訊監控,三人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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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竊案進行到這裡,算是圓滿落幕了。可老張在整理卷宗時,意外發現外号“山東”的犯罪嫌疑人衛求居然在系統裡查無此人,一團迷霧頓時籠罩在他心頭。

想到審訊衛求時,他的種種表現,怎麼看都是一個積極認罪态度良好的人,并不像有所隐瞞的人,難道哪裡出錯了?

兇手在哪裡

就在上海鐵警成功偵破盜竊案的時候,距離近一千公裡外的鄭州,中原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老姚對着十幾年前的舊案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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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98年發生的命案,老姚當初還是小姚,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民警,剛參加工作不久,就跟着師傅出現場了。

根據報警人提供的線索,他們來到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家屬區,其中一間屋子裡面躺着一男一女,血流了一地,滿屋子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一片狼藉中,一個驚吓過度的小女孩躲在角落裡大聲哭泣。

這場景,讓老姚畢生難忘。

男的當場死亡,女的被發現時還有一口氣在,可送去醫院不久後也搶救無效逝世了。經鑒定,兩人都是被鈍器敲打引起重度腦損傷緻死。

兇手犯案之兇殘,令整個中原分局的所有民警怒不可遏。他們通過大量前期調查發現,被害的夫婦倆隻是普通職工,平日裡也沒有與任何人交惡,既然不是仇殺,一個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弄得支離破碎呢?

為了抓住兇手,民警們披星戴月投入偵查工作,靠着一張染血紙片上留下的傳呼号,終于在一個星期後抓住三名犯罪嫌疑人,根據他們的交代,主謀另有他人,他們幾個隻是聽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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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麼要殺害他們?”面對民警的詢問,三人坦白了一切。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鄭州當地的小混混,長期遊手好閑,結識的也都是些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就在案發不久前,他們認識了一個叫“毛猴子”的外地人,幾杯酒下肚後,四人稱兄道弟起來。

“‘毛猴子’說要帶着我們哥幾個發财,是以,我們打起了搶劫的主意。”那天深夜,四人走到火車站附近的居民樓,翻牆進了受害人家中,用事先準備好的木棍瘋狂毆打那對無辜的夫婦,直至受害人倒在血泊中,幾人才瘋狂搜羅一番,最終隻搶走了兩百元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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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盯上他們很久了,還是随意選擇的?”面對民警訊問,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低聲說道:“随機挑了一家。”

誰能想到,為了滿足四個惡徒喪心病狂的貪欲,一對年輕的夫婦成為了他們臨時起意的棍下冤魂。

“你們知道他的真名嗎?”民警問道。

“好像叫牛抗斌。”其中一名罪犯考慮半天,有些遲疑地回答。

落網的三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主犯依舊逍遙法外。十多年過去了,刑警大隊的民警換了一波又一波,老姚也從新警成為了大隊長,但對牛抗斌的追捕卻從未停歇。

無心之語露出破綻

上海這一邊,心存疑慮的老張根據衛求交代的資訊很快聯系上湖南警方,對方很快給到回報,嶽陽市張家組,并沒有一個叫做衛求的人。

“隐瞞身份混淆視聽,難道有重案在身?”老張思索片刻,很快就有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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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揭開真相,隻能從他的同夥身上下功夫了。經過專案組統一讨論後,一個特定的審訊方案逐漸形成。

老張帶着民警分别提審了除衛求外的三人,根據他之前掌握的材料,隻要通過反複宣講政策法規,一定能夠從和他們的談話中發現蛛絲馬迹。

果然,李大軍等人聽說可以戴罪立功,立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們努力回憶着和衛求相識的每一個細節,其中一個同夥臉上忍不住露出奇怪的表情。

“想到什麼了嗎?”敏銳的老張察覺到這一點,立馬問道。“我們平時在一起吃飯,發現他好像不吃米飯,頓頓都要吃饅頭,還說馍好吃,當時我們就挺奇怪,他是一個南方人,居然那麼愛吃面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張突然想起自稱南方人的衛求講話中總有避免不了的北方口音,而且發現他确實不吃米飯,再加上愛吃面食,難道他來自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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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另外一人提供的線索,讓老張有些淩亂的思緒逐漸明朗。根據同夥交代,案發不久前,“山東”的老婆孩子曾來上海,大家一起吃飯時,其中一人打趣說:“你爹怎麼不跟你們回去?”孩子童言無忌說了句:“爸爸不能回去,回去立馬就得被抓。”

當時以為他兒子瞎說,是以大家都沒在意。

這個事實顯然和衛求本人說的未婚毫無符合,兩條線索加在一起,盡管不能得知他來自哪裡,但也證明了老張的猜想,衛求果然是有重案在身的人。

就在案件柳暗花明之際,負責搜查罪犯随身物件的民警工作也有了進展,衛求在月初曾經開了一張銀行卡,根據他們進一步調查,發現開戶人名叫牛彭永,來自陝西省韓城,今年剛剛成年。

“你認識這個人麼?”拿着牛彭永的身份證影印件,老張盯着衛求問道。

“我在路上撿的。”衛求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不認識。”

但警察怎麼可能輕松放過這來之不易的線索,他們很快與陝西警方聯系,通過兩地民警一起努力,發現衛求和開戶人的父親長相十分相似。

“這人叫牛抗斌,1995年曾犯下命案,是公安部正在通緝的在逃犯。”無論是上海鐵警,還是韓城、鄭州警方,這都是一個重大發現,他們通過相關資訊分析,最終确定了衛求的真實身份,正是潛逃十八年的牛抗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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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鐵一般的事實,他一開始拒不承認,直至老張拿出了搜集近半個月的所有證據,他終于低了下頭。

“我死定了。”這是牛抗斌沉默良久後,唯一說出的一句話。

身負三條人命

牛抗斌出生在韓城一戶農村家庭,當地主要的經濟作物是花椒,家家戶戶都靠種這個養家糊口,陝北高原耕地稀缺,村民們因為土地問題發生糾紛在那時是常有的事。

1995年5月的一天,老牛家與鄰居老馮家因為耕地的界限問題吵了起來,越演越烈互相動起了手。牛抗斌的父親在争鬥中受了點輕傷。

聽聞父親被打,牛抗斌坐不住了,那時他在礦山上打工,假都沒請就回到家拉上弟弟,準備去找老馮家讨個說法。

見牛氏兄弟前來算賬,馮家人也沒打算退一步,雙方在扭打時,老馮家的兒子被推倒在地,氣急敗壞的牛抗斌抄起鋤頭對着他的頭部瘋狂砸去,很快馮家兒子就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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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抗斌再沒文化,也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吓得丢下家人連夜跑了。案發後,當地警方通過不懈努力,将他弟弟抓捕歸案,但牛抗斌依舊沒有落網。

親眼見兒子被打死,馮母肝膽俱碎,不久後含恨而終。馮父每隔一段時間就去警察局詢問情況,日夜期盼着這個殺人惡魔能夠早日被警方擒獲。

韓城也派出大量警力,持續不斷追查他的下落。可遍尋了周邊所有旅館、交通樞紐,始終沒有發現牛抗斌的半點蹤迹。

這個倉皇逃離的人,究竟去了哪裡呢?

在鄭州一個偏僻的城鄉結合部,四個看上去一副混混模樣的男人正坐在一家簡陋的小餐館喝着啤酒,讨論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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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人,正是隐姓埋名的牛抗斌。

案發後,他順着黃河一路南下,逃到了河南,不敢住旅店,也從不輕易露面,隻能找些見不得人的活計謀生。很快,他認識了三個同樣不學無術的人。

藏匿了很久,牛抗斌發現遲遲不見警察追來,看到城市中的燈紅酒綠,膽子也越發大了。

他厭倦了整天躲躲藏藏的日子,再也不願意辛苦一天就掙點糊口的錢,幾杯黃湯下肚後,他慫恿着其餘三人幹票大的。

于是,在犯下韓城命案後,他又策劃了鄭州命案。短短三年時間,牛抗斌身上就背了三條無辜的人命,而日子卻不如他所想發生改變,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他隻能再度化名潛逃,四處流浪。

2002年,他來到上海,這座城市的繁華讓他看花了眼,他決定不走了,以衛求的身份留在這裡,看看是否能找到發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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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依舊靠偷盜營生,還結識了“同道中人”李大軍等人。

雖說大家都是偷雞摸狗之輩,但李大軍與牛抗斌相處久了,卻漸漸發現,“山東”做事總帶着一股狠勁,讓人看了後背發涼。

有一次,他向别人敲詐兩百元,對方不依。他拿出匕首就指着對方的臉,讓那人用嘴咬着錢,他再用刀撬開對方的嘴,生生拿出了錢。

做事陰狠,讓他在整個圈子有了“名氣”,提起“山東”,大家臉上都隐隐帶着畏懼之色。

但牛抗斌也有苦惱,多年來潛逃在外,雖然有了不少非法收入,可想到家中的兒子和老母親,他覺得自己很是不孝,也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2012年7月,他偷偷聯系上老婆孩子,三個人在上海見了面,牛抗斌用兒子的身份辦了張銀行卡,準備以後再弄到錢就往裡存。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正是這張卡,敲定了他的真實身份。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光憑同夥一句話,上海警方竟能如此敏銳,抽絲剝繭一舉揭開了他的畫皮。

為何成功潛逃十八年?

迎接牛抗斌的,是法律正義的制裁。

對于所有辦案民警來說,感到欣慰之餘,最難的還是當初确定他的身份。

也許有人會問,牛抗斌是個老慣犯了,怎麼這麼多年,警方一直沒能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呢?

2012年上海鐵警抓到一盜竊犯,因同夥一句話,牽出潛逃18年的命犯

關于這點,筆者查閱了大量資料,才了解到民警在辦案過程中,如果存在戶籍資訊缺失的情況,是允許犯罪嫌疑人自報姓名的,再加上牛抗斌所犯案件均是偷雞摸狗的小案,認罪态度又極好,自然給警方造成了某種程度的假象。

最主要的是,他所犯兩起命案,都發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那時候科技并不像如今發達,民警破案常常隻能靠“雙腿”大量實地走訪搜集資訊。

再來說确定戶籍身份這一點,牛抗斌犯下小案的地方,大都經濟水準相對落後,有些地方可能連網絡都沒有,種種客觀存在的因素,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一度逍遙法外的他低估了公安民警誓破命案的決心,可以說,牛抗斌的最終落網,離不開上海、韓城、鄭州三地民警的聯手努力,正是上海警方的“不将就”和陝西河南警方的“锲而不舍”,才讓這個狡猾的罪犯最終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

參考資料:

《人民公安》:十八年的僞裝 作者:林榮貴、程林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