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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光緒帝寵妃珍妃

清朝光緒帝寵妃珍妃
清朝光緒帝寵妃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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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光緒帝寵妃珍妃

清朝光緒帝寵妃珍妃

恪順皇貴妃(1876年—1900年),即珍妃,他他拉氏,禮部左侍郎長叙之女,滿洲正紅旗人,光緒帝妃嫔,也是最為受寵的妃子。

恪順皇貴妃(1876年—1900年)他他拉氏,滿洲正紅旗人,人們一般習慣按她曾獲封的珍妃來稱呼她,為清朝光緒皇帝的僅有的兩個妃嫔之一,也是最為受寵的妃嫔。

珍妃生于光緒二年二月初三,為禮部左侍郎長叙之女。長叙有三子、五女。長子、次子、長女、次女、三女均為原配妻子所生;三子、四女、五女皆為妾生。四女就是後來的瑾妃,五女就是珍妃。

珍妃性格開朗,活潑好動,獵奇心強。她對皇宮中的繁文缛節、呆闆的生活方式十分厭惡,尤其對宮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極為反感。她喜歡新生事物,喜歡過無拘無束的潇灑生活。珍妃的性格,有先天因素的影響,也與她的成長環境有關。

珍妃與其姐瑾妃自幼随伯父長善在廣州長大。廣州将軍長善雖為武将,卻喜攬交文人墨客,他曾聘文廷式教習兩位侄女讀書。文廷式乃一代名士,後連榜高中得為榜眼。廣州是五口通商的最主要口岸城市,開放最早,與西方資本主義世界接觸最早最多,受影響也最大,思想較内地開後妃便袍放許多。加之長善本人廣交名人雅士,其中多具有先進思想的著名人物,這些都對珍妃的思想和個性形成産生了巨大影響。再者,他的兩位長兄志銳、志鈞也都是思想比較開明的人物,她的母親也很開通,整個家庭對她的熏陶是不可忽視的因素。

珍妃十歲那年,長善卸任廣州将軍,她與姊姊随同北返北京。

珍妃白皙無瑕,五官清秀俊美,而且聰明伶俐,性格開朗。瑾妃稍遜于其妹,但也稱得上美人。光緒十四年(1889年)十月初五,珍妃兩姊妹被入選宮中,慈禧太後標明其弟(副都統桂祥)的女兒葉赫那拉氏(即隆裕皇後)為光緒帝之後,同時封13歲的她為珍嫔,15歲的姐姐封為瑾嫔(嫔為九等宮女序列中的第六等)。

直至光緒二十年(1894年)正月初一,因慈禧太後六旬萬壽加恩得晉嫔為妃(前面還有皇後、皇貴妃、貴妃三個等級)。敦宜皇貴妃著封為敦宜榮慶皇貴妃,瑜妃著晉封瑜貴妃,珣妃著晉封珣貴妃,瑨嫔著晉封瑨妃,瑾嫔著晉封瑾妃,珍嫔著晉封珍妃。

十月二十九日因賣官鬻爵與瑾妃一起降為貴人。

據說在降珍、瑾二妃為貴人的前一天,光緒帝在給慈禧請安時,慈禧鐵青着臉,不理睬他,光緒帝竟在地上跪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慈禧惡狠狠地說:“瑾妃、珍妃的事,你不管,我來管。不能讓她們破壞家法,幹預朝政。下去吧!”根據清宮檔案記載,證明珍妃在十月二十八日這天遭到了“褫衣廷杖”,即扒去衣服打。皇妃遭此懲處,這在有清一代是極為罕見的。翁同龢曾在慈禧面前為珍、瑾二妃求情,建議緩辦,但遭到拒絕。結果,不僅珍妃受到懲處,連瑾妃也受到妹妹的牽連。

被牽連的不止瑾妃一人。十一月初二日,慈禧再降懿旨,将珍妃手下的太監高萬枝處死。在這樁事件中,先後受到株連的珍妃手下的太監還有永祿、宣五、王長泰、聶德平等數十人,有的被發配充軍,有的被秘密處死,有的被立斃杖下。就連伺候珍妃的白姓宮女也被驅逐出宮。

光緒二十一年恢複妃号。

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八月初,八國聯軍集結兵力進攻北京,慈禧太後挾持光緒帝慌忙出逃。行前,命太監将幽禁于北三所壽藥房中的珍妃喚出,使其推入位于慈甯宮後貞順門的井中溺亡。當時,珍妃年僅24歲。

光緒大婚之後,隆裕皇後逐漸失寵,而瑾妃與光緒相處漠漠。惟珍妃生性乖巧、讨人歡喜,工翰墨會下棋,日侍皇帝左右,與光緒共食飲共玩共樂,對于男女之事毫不在意,“德宗尤寵愛之,與皇後不甚親睦。)

光緒為何喜歡珍妃,一方面是因為珍妃年齡尚小,活潑可愛,閱曆較淺是以毫無心計,另一方面是因為珍妃崇尚西學,對朝中之事也有自己的獨到見解,與光緒帝的維新思想不謀而合“德宗尤寵愛之,與皇後不甚親睦。”(《國聞備乘》第11頁)

唐海沂《我的兩位姑母—珍妃、瑾妃》記載“白大姐說,隆裕為了報複,就和李蓮英及珍妃宮内的太監勾結起來,把一隻男人靴子放在珍妃的宮裡,妄圖污蔑她有奸情。為了這件事白大姐也受過拷打。後來又因珍妃有一件衣服的料子和經常進宮演戲的一個戲子的衣料一樣(據說戲子的衣料是光緒送的),隆裕抓着這件事又大作文章,緻使珍妃遭受廷杖(扒開衣服,用塗有黃油漆的竹竿打)。"其中白大姐為珍妃身邊的宮人,所說值得重視。

而皇後對于珍妃打擊後來也得到了太後的支援,由于珍妃的一些新潮思想如照相機事件等也引起了慈禧的反感,終于又一次引發了挨打事件,此次見于小德張過繼孫子張仲忱根據記憶其祖父的口述所輯《我的祖父小德張》 光緒成年大婚時,老祖宗作主,把她娘家的内侄女隆裕立為皇後。這正是光緒内心最不滿的大事,婚後對隆裕皇後就非常冷淡,對珍妃極為龐愛。珍妃聰明、伶俐,有才學,也會哄人,讨光緒的喜歡,老祖宗看見後特别生氣。光緒經常臨幸珍妃宮,隆裕皇後就氣肚子,向老祖宗訴苦,說珍妃不好。  “除正宮隆裕皇後及珍妃外,還有瑾妃。珍妃與瑾妃是親姐妹,以珍妃長的漂亮,有學問,最得光緒寵愛,每日形影不離。光緒曾用庫存的珍珠、翡翠為珍妃串制珍珠旗袍一件,在陽光下,光彩奪目。有一天二人在禦花園散步,正在玩賞高興時,被老祖宗撞見,珍妃來不及換衣服了,老祖宗大怒道:‘好哇!連我都沒舍得用這麼多珍珠串珠袍,你一個妃子竟敢這樣做。想當皇後怎麼着,誰封的?皇帝也太寵你了!’光緒和珍妃馬上跪在地上叩頭,請罪。老祖宗立即叫随身的崔玉貴二總管給扒下來。回宮後還打了珍妃30竹竿子。小德張所談到珍妃此次珍珠串珠袍事件細節和其他材料如德齡的《瀛台泣血記》中珍珠串珠袍事件能吻合,是以此事不能以傳說看待,并且有可能是有史可據的珍妃二次獲罪受杖的記載。

珍妃還很大方,對宮中太監時有賞賜,太監們得些小恩小惠,也都竭力奉承這位“小主兒”。時間一長,這位“小主兒”也被捧得有點不知是以,漸漸失去自我節制。

清宮有制,皇後每年例銀不過千兩,遞減至妃這一級别,每年僅300兩,嫔為200兩。珍妃用度不足,又不會節省,虧空日甚。野史傳言,其有過賣官鬻爵的拙劣行迹。

胡思敬《國聞備乘》中亦載:“初太後拷問珍妃,于密室中搜得一簿,内書某月日收入河南巡撫裕長饋金若幹。

光緒當年十月二十九日下旨:“朕欽奉慈禧……皇太後懿旨,本朝家法嚴明,凡在宮闱,從不敢幹預朝政。瑾妃、珍妃承侍掖廷,向稱淑慎……乃近來習尚浮華,屢有乞請之事,皇帝深慮漸不可長。據實面陳,若不量予儆戒,恐左右近侍藉以為夤緣蒙蔽之階,患有不可勝防者。瑾妃、珍妃均着降為貴人(第七等),以示薄懲,而肅内政。”雖瑾珍二妃俱責受罰,但重點在珍妃。于是珍妃被施以"褫衣廷杖"的酷刑(褫衣廷杖,意為脫去衣服直接對肉體施刑),這一刑罰主要針對朝中大臣,在此之前還沒有過對嫔妃施刑的先例。慈禧太後對珍妃下此毒手,是希望借此來警告此時帶領着帝黨大臣和後黨關于甲午戰争之戰中戰與和的問題産生巨大分歧展開口水戰的光緒帝。

此事同樣見于唐海沂《我的兩位姑母—珍妃、瑾妃》記載“珍妃、文廷式、志銳的行動引起了主和派的忌恨,加之文廷式、志銳又奏過李鴻章一本,是以李鴻章授意其心腹——禦史楊崇伊,反奏“文廷式企圖支援珍妃奪嫡,取代隆裕皇後;反對慈禧聽政,支援光緒皇帝自主朝綱。”這樣,慈禧恨透了文廷式、志銳和珍妃。她本來就想廢掉珍妃,正無碴兒可找,借此機會正可解心頭之恨。就下旨以“交通宮闱,擾亂朝綱”的罪名,将文廷式革職,趕出毓慶宮,永不錄用;志銳從禮部侍郎被貶職,出任烏裡雅蘇台(蒙古境内,距烏蘭巴托正西1800裡)參贊大臣。珍妃之事也把姐姐瑾妃牽連進去,姐妹雙雙受了廷杖,二妃從貴妃降為貴人。”

此次珍妃挨打,應發生于光緒二十年十月二十八日,學界注意到珍妃脈案奇怪記載,,太醫張仲元脈案記載:“抽搐氣閉,牙關緊閉”、“人事不醒,周身筋脈顫動”、“惡寒發燒,周身筋脈疼痛”,這些現象隻能以受過廷杖解釋。

另外光緒帝在1894年曾杖責過慈禧太後寵監李蓮英,慈禧太後杖責珍妃,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為了私憤。

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光緒帝被幽禁,作為為光緒帝發展了不少維新人才(如文廷式,志銳)的珍妃受到牽連,再次被施以褫衣廷杖,并幽閉于鐘粹宮後的北三所。

《故宮通覽》中說珍妃被囚禁的這個小院原是明代奶媽養老居留的地方,珍妃入住後,正門被牢牢關上,打上内務府的十字封條,珍妃住在北房三間最西頭的一間,屋門從外面倒鎖着,吃飯、洗臉等均由下人從一扇活窗中端進遞出。珍妃所食為普通下人的飯,平時不準與人說話。逢年過節或每月初一、十五,這些别人高興的日子,看守她的一位老太監就代表慈禧對她進行訓斥。訓斥在午飯時進行,老太監指着珍妃的鼻子列數罪狀,珍妃得跪着聽訓。訓斥結束,珍妃還必須向上叩頭謝恩,她每天隻許上一次廁所。

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7月20日,八國聯軍兵臨北京城下。慈禧決定攜帶光緒等一行人出走西安。此時,大家都換了百姓布衣聚在甯壽宮後殿的樂壽堂,慈禧忽感觸前事,出珍妃于牢院。以“珍妃年輕貌美,必遭洋人侮辱,愧對列祖列宗。”等藉口,強詞帶走珍妃不便,留下又恐其年輕惹出是非,因命太監将樂壽堂前的井蓋打開,要珍妃自盡,珍妃不肯死。衆人遂令太監将珍妃推入井中,年僅二十五歲。執行此命的是慈禧的領班太監崔玉貴和宮女王德環。

主流史學界認為珍妃的死因是因為支援光緒進行戊戌變法,向慈禧争奪最高權力而觸怒了慈禧太後,但部分史學家認為,珍妃主要因多次違反宮闱禁忌,賣官受賄,再加上清德宗對她情有獨鐘,冷落了慈禧的親侄女隆裕皇後,最終落得被殺害的下場。

1901年春,清廷與八國聯軍講和,慈禧、光緒等準備還朝。慈禧見珍妃所投之井依然如故,便命人将屍骨打撈出來,裝殓入棺,葬于阜成門外恩濟莊太監公墓南面的宮女墓地。并企圖以“貞烈殉節”的名義掩世人耳口,并為此将珍妃追封為珍貴妃。太後死後,載沣将珍妃的死因從“投井自殺”改為“被崔玉貴投入井中溺死”。光緒和慈禧先後去世,宣統(溥儀)繼位,隆裕皇太後聽政,再将珍妃追封為恪順皇貴妃。而後民國四年(1915年),其姊瑾妃(時為兼祧皇考瑾貴妃)将珍妃遷葬光緒崇陵妃園寝,并在珍妃井北側的門房為她布置了一個小靈堂以供奉珍妃的牌位,靈堂上懸挂一額紙匾,上書“精衛通誠”,頌揚珍妃對清德宗的一片真情。

有關珍妃之死,《清史稿》采納珍妃殉節跳井說,由于此時是當時清朝遺老們主持下修訂,自然傾向于清朝末代皇帝溥儀的父親愛新覺羅·載沣的看法,認為是珍妃殉節跳井,而非慈禧下令殺害。由于該書具有準正史地位,自認引起了廣泛争議。

在《愛新覺羅·毓歡》一書談道了清朝末代皇帝溥儀的父親,愛新覺羅·載沣對珍妃死時的看法。

載沣對珍妃畏死曾長跪求免的說法,嗤之以鼻,他說:“高傲的珍妃絕非那種苟且偷生的人。同時他又指責了崔太監将珍妃裹氈,因為太監動手裹氈,勢必要接觸“玉體”,而這是與‘禮’不合的。是以高傲的珍妃隻能是殉節跳井,甚至載沣對于部分民國鴛鴦蝴蝶派學者詢問珍妃遭受杖責一事,也以太監不能接觸“玉體”來反駁,是以此種說法從情理上一度也成為對于慈禧下令殺害珍妃說一種看似有力的反駁。

載沣解放後仍然堅持太監不能接觸“玉體”說法,也獲得了解放後部分史學工作者信服,但是随着大量史料出現,史學工作者發現事情并不簡單,首先是晚清宮女何榮兒《宮女談往錄》的出現,打破了太監不能接觸“玉體”的說法,實際上《宮女談往錄》“不許打臉”條明确寫到當時宮女刑罰不許打臉,"老太後讓隆裕主子打珍小主嘴巴,那是給珍小主最大的羞辱,連下等奴才都不如(宮裡稱皇後叫主子,稱妃子叫小主)", 這竟然隐含了掌嘴才是最大羞辱,而宮女平時刑罰卻是與宮外常識颠倒,正是以杖責為常事,在該書 “腳上鞋兒四寸羅,朱唇輕點一櫻多” 條明确寫到“清宮的宮女是嚴格要求樸素的,除去正月和萬壽節(十月)外,平常是不許穿紅和抹胭脂。誰要打扮得妖裡妖氣,說不定要挨竹闆子。挨竹闆子,疼是小事,丢人是大事,讓執法的太監把衣服一扒,褲子褪下來,一點情面不留,露着白屁股(内廷的規矩,挨打,是要肉直接挨到闆子的,不許墊中衣),趴在廊庑的滴水下,一五一十地挨打,打死也不許出聲(跟太監挨打不同,太監挨打不脫中衣,要大聲求饒),挺大的大姑娘,臊也得臊死。是以我們的打扮都是淡妝淡抹。”

由此史學工作者們恍然大悟,慈禧正是将珍妃等同于宮女進行了杖責,褫衣廷杖确實是事實,這也和其他史料說法相合,而那根正先生的《我所知道的末代皇後隆裕》更是轉述隆裕的說法,珍妃遭到廷杖後掉了孩子并從此終身不孕,這都是清宮檔案絕不可能出現情節,是以載沣應該是為慈禧回護,所謂太監不能接觸“玉體”根本無法成立,由此史學界大多開始贊同是慈禧訓示親信太監崔玉貴推其入井的,但是細節方面卻不是很清楚,關于這一點,有三部書都曾經進行過比較較長的描述。

“逃跑是在光緒二十六年,即庚子年七月二十一日(1900年8月15日)的早晨,也就是俗話說——鬧義和團的那一年。”老宮女一邊回憶,一邊慢慢地說,“雖然這事已經過了40多年,大緻我還能記得。

“我記得,頭一天,那是七月二十日的下午,睡醒午覺的時候。——我相信記得很清楚。老太後在屋子裡睡午覺,宮裡靜悄悄的,像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出逃的迹象。這天正巧是我當差。

“我還要絮叨幾句。這一年是我第二次回到宮裡來,太後對我格外開恩,是以我特别小心,不争寵,不拔尖,死心塌地伺候老太後。宮裡變樣了,春苓子、小翠已經離開宮了,老夥伴隻剩下小娟子。小娟子不知替我說了多少好話,老太後才點頭讓我回宮來,當然不是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以我對小娟子也特别感激。說句實在話,我心甘情願聽小娟子的調遣,因為她聰明、直爽,沒有歪心眼。那時她是宮裡的大拿(掌事兒的),我是她的副手。

“在宮裡頭我們隻知道腳尖前的一點小事,其他大事絲毫也不知道。老太後有好多天不到園子裡去了,和往常不大一樣。到二十日前兩三天,聽小太監告訴我們,得力的太監在順貞門裡,禦花園兩邊,都扛着槍戒備起來了。問為什麼,說也不說。我們也風聞外頭鬧二毛子(教民),但誰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小娟子暗地裡囑咐我,這幾天要格外留神,看老太後整天闆着臉,一絲笑容也沒有,嘴角向左邊歪得更厲害了,這是心裡頭憋着氣的象征,不定幾時爆炸。當侍女的,都提心吊膽,小心侍侯,免得碰到點子上自找倒黴。

“那一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樣,陪侍在寝宮裡,背靠寝宮的西牆坐在金磚的地上,面對着門口。這是侍寝的規矩。老太後頭朝西睡,我離老太後的龍也就隻有二尺遠。在老太後寝宮裡當差是不許沒有人樣子的,要恭恭敬敬地盤着腿,眯着眼,伸着耳朵,凝神屏氣地傾聽着帳子裡的聲音。……

“突然,老太後坐起來了,撩開帳子。平常撩帳子的事是侍女幹的,今天很意外,吓了我一跳。我趕緊拍暗号,招呼其他的人。老太後匆匆洗完臉,煙也沒吸,一杯奉上的水鎮鳳梨也沒吃,一聲沒吩咐,迳自走出了樂壽堂(這是宮裡的樂壽堂,在外東路,是老太後當時居住的地方,不是頤和園的樂壽堂),就往北走。我匆忙地跟着。我心裡有點發毛,急忙暗地裡去通知小娟子。小娟子也跑來了,我們跟随太後走到西廊子中間,老太後說:“你們不用伺候。”這是老太後午睡醒來的第一句話。我們眼看着老太後自個往北走,快下台階的時候,見有個太監請跪安,和老太後說話。這個太監也沒陪着老太後走,他背向着我們,瞧着老太後單身進了頤和軒。

“農曆七月的天氣,午後悶熱悶熱的,大約有半個多時辰(1個多小時),老太後由頤和軒出來了,鐵青着臉皮,一句話也不說。我們是在廊子上迎老太後回來的。

“其實,就在這一天,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老太後賜死了珍妃,她讓人把珍妃推到頤和軒後邊井裡去了。我們當時并不知道,晚上便有人偷偷地傳說。後來雖然知道了,我們更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所知道的事就是這些。

“時間悄悄地流逝,人世不斷地喧騰,經過改朝換代,到了民國初年,我們說話都沒有什麼忌諱的時候,有一年正月,崔玉貴到我家來串門,閑談起這件事,他還有些憤憤不平,說老太後對他虧心,耍鬼花樣。我把當時崔玉貴和我說的情況,大緻給描繪一下。也不見得全是原話了,讓我慢慢地想,慢慢地說。

“崔玉貴,我們叫他崔回事的,不稱崔總管,免得和李蓮英李總管之名重複。他在辛醜回銮以後,被攆出宮,一直住在鼓樓後邊一個廟裡。廟裡住着好多出宮的太監。他覺得在這裡住着友善,不受拘束。這也就是崔玉貴為人還不錯的明證——他當過二總管,如果當初他虧待了太監,決不敢在這裡住,舌頭底下壓死人,大家夥罵也把他罵跑了,可他能在太監堆裡住下去,足見他的人緣是很好的。他一直沒有家眷,過着單身生活,是以也沒有牽挂。經常的活動是起早貪黑地練武,摔打(鍛煉)自己的身子。

“我那時住在北池子孟公府,梳頭劉的後人住在奶子府中間,桂公爺(桂祥,老太後的娘家兄弟)住在大方家胡同西口裡頭。崔玉貴是桂公爺的幹兒子,也就是隆裕皇後的幹兄弟,是以他在宮裡很紅,因為有桂公爺做靠山。按太監的行話說,叫鑽桂公爺的褲裆。他到桂公爺家來來往往,要經過我們兩家門口。民國以來,崔玉貴是個戀舊的人,過年過節都到桂公爺家裡照個面,雖然桂公爺不在世了,但他不願意落下個‘人在人情在,人死兩丢開’的話柄。為了表示不忘舊,他常常是先直接到桂公爺家去,由大方家胡同出來時就遛達遛達。他是練武的人,不愛坐車。他順路先到奶子府劉家,歇歇腿兒,就來到我家,這是他必經之路。也常在我家吃便飯,他和老劉(劉太監,老宮女的‘丈夫’)從前都一起伺候過光緒爺(戊戌前,老太後派崔去監視過光緒),又都是冀南的小同鄉(崔是河間人,劉是甯晉人),人不親土親,再說,同是一個籠子裡出來的,坐在一起也有話說。他飯量大,嘴饞,又是北方人,愛吃山東菜,40多歲的人了,一大盤紅燒海參小膀蹄,吃得盤光碗淨,然後抹抹嘴唇,笑着說‘我又可以三天不吃飯了。’接茬跟老劉拉起鄉談來,說‘咱們冀南不是有句俗話嗎,叫吃一席,飽一集,一集是五天,我說三天還說少了呢!’老劉說,‘您當過壽膳房總管,什麼好的沒吃過。’他說,‘那時吃着揪心,這時吃着舒心。’

“他是個爽快人,辦事講究幹淨利索,也有些搶陽鬥勝的味兒,好逞能露臉。當時在宮裡年紀又輕,是以宮裡的小太監背後管他叫小羅成。但他是個陽面上的人,絕不使陰損壞。是以太監都怕他,但不提防他。他也比較有骨氣。他和李蓮英面和心不和,自從被攆出宮以後,他從沒求過李蓮英。就是他的徒弟,有名的小德張,可以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在隆裕時代紅得發紫,他也從不張口。用他自己的話說,‘時運不濟,抱着胳臂一忍,誰也不求’,很有冀南人的倔勁。他常到後門橋估衣店裡去喝茶。這家估衣店是專收買宮裡東西的,掌櫃的把他當聖人看待,但他從來也不花他們的錢。從後門橋往東南,不太遠,就是大佛寺,榮壽公主的府就在那兒,内裡熟人很多,但他從不登她的門兒。

“他好打扮成武教師爺模樣。正月到我家來,頭上戴一頂海龍拔針的軟胎帽子,毛茸茸的活像蒙古獵人。一瞧就知道是大内的東西。海龍是比水獺還要大的海獸,皮毛比水獺不知要高貴多少倍。這種海獸不到大雪以後皮毛上不長銀針,必須到了節氣,銀針才長出來。厚厚的油黑發亮的絨毛,長出一層三寸來長像雪一樣的銀針,隻有海參崴進貢,别處是沒有的,宮裡叫‘(崴)子貨’。他穿着黑緞團龍暗花的馬褂,前胸後背各是一副團龍,不到民國是不許穿的,兩寸高的紫貂領子,俗話說‘金頂朝珠挂紫貂’,過去不是入過翰林院的人,是不許穿紫貂的。領子向外微微地翻着,一大片毛露在外頭,這叫出鋒的領子。襯着一件深湖色的木機春綢的皮袍,應時當令的銀狐嗉筒子,前後擺襟清清楚楚地露着圓圓的狐肷。銀狐嗉是銀狐脖子底下的毛,狐狸身上以這兒的毛最長,但又最輕。狐狸前腋下有兩個旋渦,也是毛最厚最好看的地方,割下來做成像錢一樣的圓圈,這叫做狐肷。穿狐嗉并不算多高貴,穿狐嗉而帶狐肷,那穿狐皮衣服就算到家了。他下身是玄色春綢棉褲,褲腳往後一抿,用兩根藍飄帶一系,腳底下一雙兩道梁的滿幫雲頭的粉底大緞子棉鞋。往上身一看,很神氣,往下身一看,很匪氣,這大概也足可以代表崔玉貴的為人了吧。他常常自嘲地說:‘我是猴坐金銮殿,把我擺多高貴的地位,也不會是人樣子。’穿着王爺的打扮,搖搖擺擺在大街上步行,這在北京城崔玉貴可能是獨一份了。

“崔玉貴也确實是好樣的:将近50歲的人了,腰不塌,背不駝,臉膛紅撲撲的,兩個太陽穴鼓着,跟其他的太監就是不一樣。他常在嘴邊上的話:‘我活着就活個痛快!’别的太監到40歲開外早成了彎勾大蝦米啦。他對自己管得很嚴,不吸煙不喝酒,左手經常握着一個淺紅瑪瑙的鼻煙壺,右手拇指上套着個翡翠搬指(也寫作班指,原八旗勇士拉硬弓時特意用皮套把拇指保護起來,以後成為武士特殊裝飾)。他說:‘用這搬指管着我,免得我右手管閑事。’練武的人能管住自己的手,是很不容易的。

“我在這裡再添幾句閑話。當太監的妻子是很不容易的,因為太監心毒,沒度量,嫉心最強,又心眼多,而且盡歪心眼。老劉平常絕不讓我跟男人說話,更不許我上街,也不許我走親戚串街坊。我就像在盒子裡生活一樣,隻有崔玉貴來了,我們能坐在一起談談話。一來是他知道我們底細,二來老劉佩服他。我們倆都尊敬地管他叫崔大叔,他也大馬金刀地管我叫侄媳婦。就這樣,我們談起了老太後出走前後的事。

“他憤憤地把鼻煙壺往桌子上一拍,說:‘老太後虧心。那時候累得我腳不沾地。外頭鬧二毛子,第一件事是把護衛内宮的事交給我了。我黑夜白天得不到覺睡,萬一有了疏忽,我是掉腦袋的罪。第二件事,我是内廷回事的頭兒,外頭又亂糟糟,一天叫起(召見大臣)不知有多少遍。外頭軍機處的事,我要奏上去,裡頭的話我要傳出去,我又是老太後的耳朵,又是老太後的嘴,裡裡外外地跑,一件事砸了鍋,腦袋就得搬家,越忙越得沉住氣,一個人能多大的精氣神?七月二十日那天中午,我想乘着老太後傳膳的機會,傳完膳老太後有片刻嗽口吸煙的時間,就在這時候請膳牌子最合适(膳牌子是在太後或皇上吃飯時,軍機處的牌子上寫好請求進見的人名,由内廷總管用盤子盛好呈上,聽憑太後、皇上安排見誰不見誰)。牌子是薄薄的竹片,約五寸多長,三分之一用綠漆漆了頂部,三分之二用粉塗白了,寫上請求進見的官職。也俗稱綠頭牌子。這是我細心的地方,當着老太後的面把膳牌請走,心明眼亮,免得有麻煩。這是我份内的差事,我特别小心。就在這時候,老太後吩咐我,說要在未正時刻召見珍妃,讓她在頤和軒候駕,派我去傳旨。’說到這,崔玉貴激動起來了,高喉嚨大嗓門地嚷着。

“‘我就犯嘀咕了,召見妃子例來是兩個人的差事,單獨一個人不能領妃子出宮,這是宮廷的規矩。我想應該找一個人陪着,免得出錯。樂壽堂這片地方,派差事的事歸陳全福管,我雖然奉了懿旨,但水大也不能漫過船去,我應該找陳全福商量一下。陳全福畢竟是個老當差的,有經驗,他對我說:這差事既然吩咐您一個人辦,您就不要敲鑼打鼓,但又不能沒規矩,而今在頤和軒管事的是王德環,您可以約他一塊去,名正言順,因為老太後點了頤和軒的名了,将來也有話說。我想他說的在理。

“‘景祺閣北頭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名東北三所,正門一直關着。上邊有内務府的十字封條,人進出走西邊的腰子門。我們去的時候,門也關着,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我們敲開了門,告訴守門的一個老太監,請珍小主接旨。

“‘這裡就是所謂的冷宮。我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也是這輩子最末一回。後來我跟多年的老太監打聽,東北三所和南三所,這都是明朝奶母養老的地方。奶母有了功,老了,不忍打發出去,就在這些地方住,并不荒涼。珍妃住北房三間最西頭的屋子,屋門由外倒鎖着,窗戶有一扇是活的,吃飯、洗臉都是由下人從窗戶遞進去,同下人不許交談。沒人交談,這是最苦悶的事。吃的是普通下人的飯。一天有兩次倒馬桶。由兩個老太監輪流監視,這兩個老太監無疑都是老太後的人。最苦的是遇到節日、忌日、初一、十五,老太監還要奉旨申斥,這是由老太監代表老太後,列數珍妃的罪過,指着鼻子、臉申斥,讓珍妃跪在地下敬聽,指定申斥是在吃午飯的時間舉行。申斥完了以後,珍妃必須向上叩首謝恩。這是最嚴厲的家法了。别人都在愉快地過節日,而她卻在受折磨。試想,在吃飯以前,跪着聽完申斥,還要磕頭謝恩,這能吃得下飯嗎?珍妃在接旨以前,是不願意蓬頭垢面見我們的,必須給她留下一段梳理工夫。由東北三所出來,經一段路才能到頤和軒。我在前邊引路,王德環在後邊伺候。我們伺候主子向例不許走甬路中間,一前一後在甬路旁邊走。小主一個人走在甬路中間,一張清水臉兒,頭上兩把頭摘去了兩邊的絡子,淡青色的綢子長旗袍,腳底下是普通的墨綠色的緞鞋(不許穿蓮花底),這是一幅戴罪的妃嫔的裝束。她始終一言不發,大概她也很清楚,等待她的不會是什麼幸運的事。

“到了頤和軒,老太後已經端坐在那裡了。我進前請跪安複旨,說珍小主奉旨到。我用眼一瞧,頤和軒裡一個侍女也沒有,空落落的隻有老太後一個人坐在那裡,我很奇怪。

珍小主進前叩頭,道吉祥,完了,就一直跪在地下,低頭聽訓。這時屋子靜得掉地下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老太後直截了當地說:‘洋人要打進城裡來了。外頭亂糟糟,誰也保不定怎麼樣,萬一受到了污辱,那就丢盡了皇家的臉,也對不起列祖列宗,你應當明白。’話說得很堅決。老太後下巴揚着,眼連瞧也不瞧珍妃,靜等回話。

珍妃愣了一下說:‘我明白,不曾給祖宗丢人。’

太後說:‘你年輕,容易惹事!我們要避一避,帶你走不友善。’珍妃說:‘您可以避一避,可以留皇上坐鎮京師,維持大局。’

就這幾句話戳了老太後的心窩子了,老太後馬上把臉一翻,大聲呵斥說:‘你死在臨頭,還敢胡說。’

珍妃說:‘我沒有應死的罪!’

老太後說:‘不管你有罪沒罪,也得死!’

珍妃說:‘我要見皇上一面。皇上沒讓我死!’

太後說:‘皇上也救不了你。把她扔到井裡頭去。來人哪!’

就這樣,我和王德環一起連揪帶推,把珍妃推到貞順門内的井裡。珍妃自始至終嚷着要見皇上!最後大聲喊:‘皇上,來世再報恩啦!’

“‘我敢說,這是老太後深思熟慮要除掉珍妃,并不是在逃跑前,心慌意亂,匆匆忙忙,一生氣,下令把她推下井的。

“‘我不會忘掉那一段事,那是我一生經曆的最慘的一段往事。回想過去,很佩服25歲的珍妃,說出話來比刀子都鋒利,死在臨頭,一點也不打顫——“我罪不該死!”“皇上沒讓我死!”“你們愛逃跑不逃跑,但皇帝不應該跑!”——這三句話說得多在理,噎得老太後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隻能耍蠻。在冷宮裡待了三年之久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了不起。

“‘你們知道,我是提前由西安回來的。把老太後迎回宮裡來,不到三天,老太後就把我攆出宮來了。老太後說,她當時并沒有把珍妃推到井裡的心,隻在氣頭上說,不聽話就把她扔到井裡去,是崔玉貴逞能硬把珍妃扔下去的,是以看見崔就生氣、傷心。是以她把我硬攆出宮來。後來桂公爺說,哪個廟裡沒有屈死鬼呢!聽了這話,我還能說什麼呢?自從西安回來後,老太後對洋人就變了脾氣了,不是當初見了洋人,讓洋人硬磕頭的時候了,而是學會了見了洋人的公使夫人笑着臉,拉拉手了。把珍妃推到井裡的事,洋人是都知道的,為了轉轉面子,就将罪扣在我的頭上了。這就是老太後虧心的地方。說她虧心并沒有說她對我狠心,到底還留我一條小命,如果要拿我抵償,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想起來,我也後怕。自從離開宮以後,再也不敢沾宮的邊,我怕把小命搭上。聽桂公爺說,攆我出宮,是榮壽公主給出的主意,這個主更不好惹。’崔玉貴的話就說到這兒。

中一位太監的描述:

“聽說珍妃被害的事已經有很多人寫過。我們過去同人中一位叫王祥的是親眼看見珍妃被丢到井裡去的。以下是王祥在幾年前對我講的話:

王祥那個時候才二十幾歲,他清楚的記得,庚子年七月二十日,宮裡亂七八糟的,西太後和光緒皇上都改變了裝束,就要逃出宮了。就在這當兒,她親自率領瑾妃和禦前首領太監崔玉貴,王德環到了甯壽宮,把珍妃從三所(囚禁珍妃的住所)裡提了出來。珍妃在這裡不知道已經受了多少折磨。她被提到西太後跟前,我們從門縫裡看到她,戰戰兢兢,憔悴的樣兒。

西太後究竟同她說了些什麼,王祥沒有聽見。後來在場的太監們傳說,西太後對她說,太後同皇上就要離京了,本來想帶她走,但是兵荒馬亂的年月,萬一出了什麼事,丢了皇家的體面,就對不住祖宗了,讓她趕快自盡。還聽太監們傳說,珍妃對西太後說,皇上應該留在北京,但是還沒等珍妃說明道理,西太後就冷笑了一聲,搶白她說,“你死在眼前,還胡主張什麼。”

這些傳說是不是實情,王祥說不能判斷。當時王祥從門縫裡隻看到珍妃跪在西太後面前,哀求留她一條活命,口裡不斷呼叫“皇爸爸,皇爸爸,饒恕奴才吧!以後不再作錯事了!......”西太後氣狠狠地呼喝:“你死去吧!"

在場的人,有的眼裡流着淚,像木雞似得呆站着。大概誰也不忍下手。光緒和瑾妃也眼淚汪汪的。

西太後怕時間耽擱久了,就接連着喊叫,快點動手。崔玉貴走上前去,把珍妃扯過去,連挾帶提地把她丢到井裡去。

珍妃臨危前,王祥還聽到她呼喚“李安達,李安達!”安達是對太監的尊稱。這是珍妃呼喚李蓮英,求他救救她。

西太後就是這樣殘酷地把珍妃害了。”

而一位舊宮監唐冠卿在故宮博物院周刊的“珍妃專号”裡則說:“聞珍妃至,請安畢,并祝老祖宗吉樣。後曰:‘現在還成話麼?義和拳搗亂,洋人進京,怎麼辦呢?’繼語音漸微,哝哝莫辨,忽聞大聲曰:‘我們娘兒們跳井吧!’妃哭求恩典,且雲未犯重大罪名。後曰:‘不管有無罪名,難道留我們遭洋人毒手麼?你先下去,我也下去!’妃叩首哀懇,旋聞後呼玉桂(即崔玉貴),桂謂妃曰:‘請主兒遵旨吧!’妃曰:‘汝何亦逼迫我耶?’桂曰:‘主兒下去,我才下去呢!’妃怒曰:‘汝不配!’忽聞後疾呼曰:‘把她扔下去吧!’遂有掙扭之聲,繼而怦然一響,想珍妃已堕井矣!”

這三段資料雖然在細節方面大有不同,可在慈禧處死珍妃的理由上卻十分一緻,那就是以時局紛亂為借口将她推入井的,這應該是珍妃之死的一個真相。

1901年春清廷與八國聯軍媾和,慈禧、光緒等準備還朝。慈禧卻天天做着珍貴妃要來取她命的噩夢,無奈,回到宮中後,便命人将屍骨被打撈出來,裝殓入棺,葬于阜成門外恩濟莊的宮女墓地,并企圖以“貞烈殉節”的名義掩世人耳口。

民國二年(1913年),其姊瑾妃(時為兼祧皇考瑾貴妃)将珍妃遷葬光緒崇陵妃園寝,并為她修建了一個小靈堂以供奉珍妃的牌位,靈堂上懸挂一額紙匾,上書“精衛通誠”,頌揚珍妃對光緒的一片真情。珍妃的無畏精神和高尚品格,通過珍妃非常相似像女娃幻化為精衛,講述了善良的珍妃與懦弱的光緒這對戀人寓意中華民族,堅韌頑強的偉大品格。珍妃的姐姐瑾妃的結局比她的妹妹強多了。光緒二十六年七月,瑾妃随慈禧也逃出了京城,一年多以後才傳回皇宮。光緒帝死後,宣統帝溥儀尊封她為皇考瑾貴妃。

《我的祖父小德張》也提到珍妃之死。

文中寫到:當宮中得悉八國聯軍已攻到廊坊時,一片混亂。李總管命随駕太監全部換上便裝。老祖宗(慈禧太後)也來到禦花園旁。在養性齋前,換上了便裝。各宮妃嫔陸續到來,光緒皇上也從瀛台過來,換上了青衣小帽。

這時,老祖宗讓把珍妃叫來,讓她換好衣服一齊走。不大一會兒,珍妃披散着頭發,穿着旗袍跑過來了。老祖宗大怒說:“到這時候,你還裝模作樣,洋人進來,你活得了嗎?趕緊換衣服走!”珍妃說:“皇阿媽,奴才面出天花,身染重病,兩腿酸軟,實在走不了,讓我出宮會娘家避難去吧!”老祖宗仍叫她走,珍妃跪在地上還是不走。老祖宗回過身來大喊一聲,叫崔玉貴把她扔進井裡,崔玉貴立即把珍妃扶起來,不幾步就是那口井,頭朝下就給扔了下去,随即便把井口堵上了。

1924年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将末代皇帝溥儀逐出紫禁城。同年國立北平故宮博物院宣告成立,昔日供一人獨享的秘殿寶笈,正式向群眾開放。為了傳承中國悠久的曆史文化,讓這些稀世珍寶傳播更加廣泛,在院長易培基的倡導下,故宮的工作者人員開始拓印古器、影印字畫,并出版了印刷精美的專刊《故宮月刊》。由于博物院經費奇缺,不能連續支付昂貴的出版費。于是,1929年10月10日故宮博物院在成立4周年之際,《故宮周刊》問世了。

《故宮周刊》由故宮博物院編輯出版,首任主編吳景洲。

《故宮周刊》第30期曾出版了“珍妃專号”,這是畫刊

的惟一專刊。畫刊編輯為了求真求信,多方查訪當時還在世的故宮太監宮女等人,結果查訪到了白姓、劉姓的兩位宮女和當年的太監唐冠卿。但白姓宮女早年曾為珍妃之侍女,在珍妃被慈禧責罰幽禁之後即被逐出宮,故而對于珍妃被幽禁以後的事迹并無所知,投井之事亦隻是得之傳聞。劉姓宮女的出宮時間在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五月,其時尚未發生義和團之亂,對珍妃投井之事亦隻是得之傳聞。但唐冠卿自稱不僅目睹了珍妃之死,而且還聽到了慈禧與珍妃的對話。為此,畫刊對他作了專訪,并将談話記錄公之于衆。其内容是:

“庚子七月十九日聯軍入京,宮中驚惕萬狀。總管崔玉桂率快槍隊60人守蹈和門,予亦率40人守樂壽堂。時甫過午,予在後門休憩,突觀慈禧後自内出,身後并無人随侍,私揣将赴頤和軒,遂趨前扶持。乃至樂壽堂右,後竟循西廊行。予頗驚愕,啟曰:‘老佛爺何處去?’曰:‘汝勿須問,随餘行可也。’及抵角門轉彎處,遽曰:‘汝可在頤和軒廊上守候,如有人窺視,槍擊毋恤。’予方駭異間,崔玉桂來,扶後出角門西去。竊意将或殉難也,然而亦未敢啟問。少頃,聞珍妃至,請安畢,并祝老祖宗吉祥。後曰:‘現在還成話嗎?義和團搗亂,洋人進京,怎麼辦呢?’繼語言漸微,哝哝莫辨。忽聞大聲曰:‘我們娘兒們跳井吧!’妃哭求恩典,且雲未犯重大罪名。後曰:‘不管有無罪名,難道留我們遭洋人毒手麼?你先下去,我也下去。’妃叩首哀懇,旋聞後呼玉桂。桂謂妃曰:‘請主兒遵旨吧!’妃曰:‘汝何亦逼迫我耶?’桂曰:‘主兒下去,我還下去呢。’妃怒曰:‘汝不配!’予聆至此,已木立神癡,不知所措。忽聞後疾呼曰:‘把她扔下去吧!’遂有掙扭之聲,繼而砰然一響,想珍妃已堕井矣。斯時,光緒帝居養心殿,尚未之知也。後玉桂疽發背死。”

“珍妃專号”中還曾附有一張根據唐冠卿的證詞所繪制的《珍妃最後幽禁處及投井經過路線圖》,此圖上标明了慈禧與珍妃對話地點和唐冠卿所處的位置。于是,有人在此圖中找出了唐冠卿談話的破綻:慈禧與珍妃對話地點與唐冠卿受命把風的頤和軒外角門轉彎處相距甚遠,以這樣的距離,他怎有可能聽到他的證詞中所提到的慈禧、珍妃及崔玉貴三人的對話呢?

由此,“珍妃專号”中記錄的珍妃之死,也因遭到置疑而成為一家之言,珍妃之死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珍妃被慈禧太後表面上追封為恪順皇貴妃,卻讓珍妃娘家人打撈珍妃遺體,草草下葬在别處,10多年後,她姐姐瑾妃做了太妃,統領後宮,才把她葬回她原本就該葬的地方——崇陵妃園寝。

據溥儀回憶,隆裕皇太後死後,瑾妃就由貴太妃升為皇貴太妃,主持後宮,成為紫禁城内幸存的四大貴妃之首

(另外三妃是敬懿皇貴妃、莊和皇貴妃、榮惠皇貴妃,她們三人都是同治帝的妃子)。

瑾妃很專權,自己俨然成了皇太後,效法慈禧,讓溥儀叫她皇額娘,經常管教溥儀,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為此,溥儀在一些人的慫恿下,公開與瑾妃吵了一架,使瑾妃很下不來台,溥儀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瑾妃為了出這口氣,把溥儀的奶奶、母親召進宮,對她二人施加壓力。她二人可吓壞了,一齊跪下來苦苦哀求,答應勸溥儀給瑾妃賠禮道歉。最後溥儀經不住祖母和母親的苦勸,被迫給瑾妃道了歉。溥儀的母親個性極強,從未受過别人的訓斥。這次窩了一肚子火,回到家吞了鴉片煙自殺了。瑾妃聽了這個消息以後,吃驚不小,深怕溥儀追究此事,于是也改變了對溥儀的态度,兩人關系有了明顯地緩和。

1924年10月20日瑾妃病死,終年51歲,溥儀谥之為溫靖皇貴妃,1925年10月29日葬入崇陵妃園寝東寶券内。

珍妃死後30年,在她入葬的崇陵妃園寝内,竟發生了一起盜墓案。

1938年11月初,在河北易縣的清西陵附近,有一個村落名為華北村。村裡有個叫鄂士臣的漢子,他與同村有個叫關友仁的密謀,想幹一番盜墓的大事,他倆分别找到了幾個盜墓的老手。集合了8個人,找了幾支槍,湊了20多發子彈,還準備了鐵鎬、鐵鍬、斧子、手鋸、鋼杆等掘土起磚的工具,一道去盜光緒皇帝的妃子墓。

光緒皇帝總共一後二妃。他的妃子墓叫崇陵妃園寝。在園寝裡,有兩個墳頭,分别埋葬着瑾妃與珍妃。鄂士臣率領匪徒們進入了陵園,匪徒們使用炸藥,連點了三炮,炸開了地宮的口子,随即匪徒們用斧子将棺椁砍出了一個洞。“棺椁裡的珍妃屍體尚未腐爛成一堆枯骨,隻見她頭戴朝冠,身穿朝服,手裡拿着玉石,腰間挂着錦囊,身邊放着如意。臉上的皮肉尚存,五官依稀可辨,尤其是那雙半閉微睜的眼睛,照迷信的說法是受盡冤屈而死,死不瞑目。”

這一段文字是河北省政協文史資料集《夜盜珍妃墓》一文中描寫珍妃墓被盜時的情景。該文中還有一段寫1901年慈禧太後從西安回京後,派人打撈珍妃遺體時的情景:

“1901年11月,慈禧等人從西安回北京,為了掩人耳目,對外宣稱,珍妃為了免遭洋人污辱而投井自殺,并給珍妃恢複名譽,将珍妃冊封為貴妃。慈禧還下旨,要珍妃家人來打撈珍妃遺體。珍妃遺體在井内泡了一年半有餘,井口又小,怎麼也撈不上來。慈禧大怒,要對全家問罪,志锜(珍妃之弟)吓得魂不附體,急忙擺上香案,燒香磕頭,求姐姐顯靈開恩,救全家性命。結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遺體撈上來,已是慘不忍睹。志锜含淚将姐姐一條曲着的腿捋直,然後草草埋在北京西直門外田村。”

《夜盜珍妃墓》文中,前後沖突重重,珍妃死後一年半,屍體從井裡打撈上來,已令人慘不忍睹,而在37年後的盜墓時所見,臉上皮肉尚存、五官依稀可辨。實在讓人難以置信,這是同一個人。筆者想來盜墓賊所見的應該是真實情景,是以可判斷盜墓時所見的應該是瑾妃而不是珍妃。

珍妃很喜歡照相。照相術于清朝晚期傳入中國,卻被因循守舊的頑固人物視為“西洋淫巧之物”,甚至有人認為照相能攝去人的魂魄,傷神損壽。然而年僅十幾歲的珍妃卻偏偏迷上了照相術,她托人買來照相機,不僅在自己

張檬版珍妃劇照的寝宮景仁宮,而且在皇帝的養心殿以及她經常去的其他地方,“不拘姿勢,任意裝束”地拍照,可謂花樣翻新。她不僅自己照,還給别人照,同時她還教太監照。她把照相作為自己生活中的一大樂趣,可惜珍妃所拍的照片一張也沒能留傳下來。據說珍妃還暗中指使一個姓戴的太監在東華門外開設了一個照相館。此事被皇後探知,上報慈禧,照相館被查封,戴姓太監被打死。

珍妃很愛美,好打扮,喜歡追新潮,經常做各式新款服裝。她尤其愛女扮男裝,穿戴男子的冠服,有時還穿上光緒帝的龍袍戲耍。

按宮中規矩,妃子不能乘八人轎,隻能坐四人轎。據清宮劉姓宮女講,光緒帝特意賞給珍妃一乘八人轎。一次珍妃乘坐時,被慈禧知道了,勃然大怒,命人将轎摔毀。

有一次,光緒從庫房取了一千顆珍珠,珍妃将它們做成了一件珍珠披肩。此事被皇後得知,上報給了慈禧,不過,慈禧好像沒有多大的反應,這件事以珍妃把披肩拆了,将珍珠原數奉還而告終。

在中國五千年的漫長曆史中,珍妃是唯一一個接受西方思想,敢于和宮廷封建禮教相抗衡,擁有過人的膽識和意志的嫔妃。她生性耿直,不會讨好權貴,不喜歡宮廷中的種種規矩。珍妃喜歡西方的照相術已讓慈禧有所不滿,又無視宮中禮儀,有時與慈禧太後的意見産生分歧,竟敢當面頂撞。并且珍妃的得寵導緻了慈禧太後侄女隆裕皇後的失寵,這使慈禧和珍妃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于她是漸漸成為慈禧的眼中釘,肉中刺,于是"妃漸失慈禧歡,但尚未有若何變"的一幕上演了。這也為她悲慘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商衍瀛先生根據信修明太監所述《珍妃之死》一文撰下《珍妃其人》。該文詳細記述了珍妃其人其事,言之鑿鑿;再根據光緒進士、吏部主事、禦史胡思敬的《國聞備乘》(1924),多處涉及珍妃一案細末,與《珍妃之死》相映參證,當屬可信。

德齡在《瀛台泣血記》中記載,光緒帝幾乎每天都召幸珍嫔,每隔三四天還到珍嫔的景仁宮去一次。聰明的珍嫔了解光緒帝處境的艱難、内心的苦楚,對他非常了解和同情。珍嫔是一位多情善良的少女,千方百計地溫存體貼關愛光緒帝,竭盡一切使自己的夫君感到溫馨和快樂。珍妃“貌既端莊,性尤機警”,又由于出生于文化官宦家庭,受家庭的熏陶,自幼就“頗通文史”,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更為可貴的是,她“寫得一手好字,能左右同時寫字,也能作畫”。

據《宮女談往錄》記載,有老宮女這樣回憶珍妃:提起珍妃來,她并不是塊美玉,更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她也弄過權,賣過官。在清末曆史上,除慈禧外,珍妃就是最具傳奇色彩、最受人矚目的妃子了。雖然她隻活了短短25年,但至今人們依然對她的故事津津樂道。在世人心目中,珍妃一直是一個因幫助光緒變法維新而遭慈禧嫉恨,繼而被打入冷宮最終慘死的犧牲品,是一個深明大義的

正面形象。不管是著書立說的文人,還是民間百姓,都對珍妃與光緒的愛情抱以同情,對慈禧的霸道與殘忍進行鞭撻。然而,曆史真相卻并非如此簡單。在全國政協《文史資料選輯》第92輯裡,清末名流商衍瀛撰寫的《珍妃其人》,卻給了我們一個不同的珍妃----一個因賣官而與慈禧結怨,并是以被囚的珍妃。

清朝晚期,賣官鬻爵不僅是公開的秘密,甚至已經合法化。當時的捐納制度,實際上就是賣官,以解決朝廷财政的緊張。據記載,珍妃見慈禧、李蓮英各為自己的私利巧立名目,大肆賣官,肆無忌憚。于是,為了解決自己手頭緊的問題,借助受光緒帝寵愛的優勢,也幹起賣官的事來。比如,為一個叫耿九的人謀取了廣東海關道的肥缺,為魯伯陽謀取了上海道的肥缺等。不管怎麼說,珍妃在這件事上确實有把柄抓在慈禧手上,于是背上了“幹預國政”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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