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明代甘固總兵夫婦合葬墓
《文物世界》 2002年04期 李白軍
1999年5月21日，山西大同市南郊小南頭村民在挖沙時發現古代墓葬。大同市考古研究所接到群衆報告後立即前往現場展開調查和保護，并在南郊區文委的配合下做了搶救性發掘。
該墓位于小南頭村東南，西臨禦河，南靠艾莊，北距市區10公裡，地形東高西低呈坡狀。據當地群衆介紹，此地過去人稱孫家墳，周圍以石樁為界并有神道，兩側立有石羊、石馬等，文革期間這些東西均被砸毀，墓碑等文物遭到破壞。根據墓志記載，墓主身份為"明诰授榮祿大夫、特進光祿大夫、平羌将軍、鎮守固原、甘肅總兵官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孫柏川"和兩位夫人原氏、朱氏合葬墓∶墓上原有封土已夷平，封土下有約40平方米的墓圹。墓圹呈長方形，坐東朝西、南北長8.1、東西寬5.2、距地表深5.1米，方向276度。墓圹内先用青磚橫砌四周，然後再用糯米、石灰、黃沙混成的三合土自下而上澆灌，漿層厚0.2米。澆漿層内共有棺木三具，間以磚牆相隔。墓志立于墓圹西側磚牆中部上方，在清理中又在澆漿層南側發現一座磚砌墓室且部分墓磚又伸于漿層之内。整個墓室從南往北排列為1～4号，我們依次進行了發掘。
四具棺木有三具被盜，隻有2号朱氏椁棺封閉緊密，儲存完整。椁長2.45、前後寬1.05～0.9、前後高1~0.9、椁闆厚0.1米，内側塗紫漆，置松木棺。棺長2.2、前後寬0.7～0.55、前後高1~0.9、椁闆厚0.1米。棺上方蓋黃緞并寫有∶"特進光祿大夫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一品太夫人孫母朱氏之柩"26字。棺内外均用生漆塗封，棺外霖紅漆，整個棺邊均用瀝粉塗金裝飾，棺用兩條寬0.08米的皮帶箍捆。朱氏仰身直肢，屍骨及随葬品儲存完好，用多層棉被包裹。她頭戴金冠，耳穿金環，身着黃色長袍，腰系玉帶，内穿10餘件長短内衣、夾襖等服飾，腳蹬"三寸金蓮"緞地鞋，兩手腕戴金镯，右臂挎念珠一串（已殘），右手拿書一卷（已成灰狀）。棺前置瓷罐1件。
墓主孫柏川墓室其做法與朱氏墓室相同。椁長2.45、前後寬1～0.85、前後高1～0.9、椁闆厚0.07米。棺蓋上方蓋有黃緞拖于棺前後，已殘毀，僅剩"……特進光祿大夫甘固總兵都督……"12字。緞下有一木闆長1.22、寬0.6、厚0.02米，闆正面刀刻欽賜祭葬"4個大字，字迹剛隽秀拔。棺長2.1、前後寬0.75~0.7、前後高0.9～0.85、棺闆厚0.1米，棺兩側外弧。在墓志北側有一盜洞，椁棺尾部被打開，棺内未見孫柏川屍骨和随葬品。棺前檔畫有靈位，豎寫着∶"明诰授榮祿大夫特進光祿大夫平羌将軍鎮守甘固總兵官都督同知柏川孫翁柩"33字。椁前中部置瓷罐1件。
墓内出土器物有金器、玉器、瓷器和墓志等。
1.金冠1件直徑7.3、高5厘米，重42克，頂部用雙線隔界，冠身滿飾卷雲紋，冠下端有凸弦紋兩周，弦紋帶間作八寶圖并以雲紋間隔，冠四周插金簪4隻，類形相同。簪首為蓮花狀重疊，花心鑲寶石，簪柄為圓形，銀質，長8.5厘米，簪尾圓錐形，重116克。
2.金手镯1對形制相同，镯體呈條帶狀，沿面外翹，寬1.5厘米，開口兩端各有一段六面體和圓球體與镯身連接配接，重146克。
3.金簪1隻長7厘米，純金質，簪首截面呈菱形，末端呈錐狀，素面，重16克。
4.金耳環1對 形制相同，墜面為半球體，環上部彎成半圓形呈鈎狀，重8克。
5.玉帶 青玉質，由13塊長方形和6塊桃形玉片組成，結綴于皮帶上。玉片扁薄又經镂孔打鑽，正面以淺浮雕加飾陰線紋琢刻成麒麟和蕉葉等圖案。長分别為3～8.5、寬1.5～2.8厘米。
6.瓷罐2件 造型相似，高23.6厘米。圓唇，敞口，斜肩，折腹，圈足。口徑10.4、腹徑22、底徑6.4厘米。
7.墓志一合 見于墓葬西側，鑲嵌在磚牆中部上方，距墓底2.4米處。志蓋相合，外用厚0.002、寬0.04米的兩道長條形鐵片捆紮。志蓋長0.74、寬0.73、厚0.07米，志石與志蓋相同。志蓋篆書"明诰授榮祿大夫特進光祿大夫平羌将軍鎮守甘肅固原總兵官左軍都督同知柏川孫公暨一品太夫人原氏朱氏合葬墓志銘"，8行54字。志石上刻有楷書32行，滿行42字，共計1087字。墓志由松江華亭（今上海市松江縣）人陸樹聲撰寫，進士出身資政大夫巡撫陝西地方贊理軍務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禦史武安人賈待問楷書，進士出身通議大夫巡撫甘肅等處地方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太康人王旋篆書。從墓志得知，墓主孫柏川生于嘉靖戊戌（1538）十二月初三日，卒于萬曆庚子（1600）七月十八日，享年63歲。原配夫人原氏早卒，贈一品夫人。繼配夫人朱氏，後加封一品夫人。朱氏生于嘉靖壬寅（1542）五月十四日，卒于辛亥（1611）二月十五日，享年70歲。兒子孫仁初任殺胡堡守備，後任宣府入衛遊擊，诏升大同參将（《明神宗實錄》卷二三一、卷二四七），後任陝西臨鞏總兵官，屢建戰功。孫仁初娶山西利民副總兵李世臣長女，封一品夫人，繼娶張氏封一品夫人。
根據《明史》記載，明代在東起鴨綠江、西到嘉峪關之間設定軍鎮，派兵戍守，固原、甘肅為九邊重鎮，統兵者為總督或總兵官。《明史·職官五》∶"凡總兵、副總兵，率公、侯、伯、都督充之，其總兵挂印稱将軍者，大同曰征西将軍，甘肅曰平羌将軍"。明代改五軍都督府為最高軍事機關，中軍、左軍、右軍、前軍、後軍五都督府及都督同知等，分領全國衛所。《曆代官制、兵制、科舉制表釋》第二部分稱"诰授榮祿大夫"為明代武官散階從一品，"特進"二字加于光祿大夫之上為正一品，是文武散階中職務最高的。而墓志中載∶"朱氏……，且生自貴族而終不敢以貴故驕………"，在出土的器物中，朱氏身系玉帶，而玉帶是封建社會後期上層統治者腰系所用，帶上玉闆的質地、用數、紋飾是差別官階高下的标志，佩用玉帶闆者地位最高。朱氏雖然未有官職，但其佩飾充分反映出她的家庭和地位之貴，應為明代王府朱姓後裔。是以，孫柏川墓葬的發現，将對《明史》和大同明代地方史的研究提供寶貴的資料。
執筆∶ 李白軍 高松 古順芳
欄目主持/梁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