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名言人生——很不羅素

研究哲學的人都要講個辯證法，羅素先生乃二十世紀名聞天下的大哲學家，辯證法這件事他自然馬虎不得。于是他說：“我絕不會為我的信仰獻身，因為我的信仰有可能是錯的。”

然而據偉大的網際網路說，羅素先生從未完整說過這句話，他隻不過在一次采訪中表達過類似意思。據1964年6月23日《紐約郵報》載，羅素在被問到你是否願意為信仰而死”時說：“當然不。畢竟，我有可能是錯的。”

算了，讓我們暫時忘記網際網路的偉大，依舊保持羅素先生這名言的完整性——我絕不會完全相信網際網路，因為網際網路有時也蠻扯的。

人自然會有信仰，羅素應該也不例外，他有一本書便叫作 《我的信仰》。但顯然，羅素先生不願為信仰送命，也許因為有了信仰便有了唯一，便有了絕對，便會失去辯證法，便失去理性。而理性是一切真理之基礎，任何人不應罔顧，何況羅素這樣的哲學家？

偉大之人之是以偉大，在于他偉大到連他自己都不會盲信。回頭看，隻有瘋子或者傻子才會整天對着鏡子喊“我是最優秀的，我永遠是NO.1”這樣的蠢話——據說這是傳銷組織裡那些人的日常。

但是，不盲信不是說不要堅持自我，羅素不是有句話說：“三種單純又極其強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那就是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以及對于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當然，論追求知識，羅素當然沒的說，商務印書館的《羅素文集》便有15部，這應該還不是他著作的全部。同情人類苦難，這也沒問題，羅素當年就是因為反戰被從劍橋大學開除的。再說對情愛的執着，羅素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論情史哲學家中估計無人能出羅素之右，時人笑他會“追逐每一個穿裙子的女人”。

以上羅素名言似乎對普通人也非常有用。我一個朋友說，她最讨厭的男人無一例外性格裡都有兩樣東西，自以為是和斤斤計較。聽了她的話，我頭上冒着汗忙檢讨了自己，還好我這兩樣都不算嚴重。他說的這兩樣在男人中的确普遍（女人中何嘗不是？），歸結起來無非自戀與偏執。要說這樣處事的毛病在哪裡，簡單說便是“很不羅素”，即隻能以己觀彼，不能以彼觀己，更不能以上帝之眼俯瞰彼此。無論何時，很有必要把“很不羅素”當成一種對人類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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