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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考古學之父李濟:迷人的學閥,消失的大師,被湮沒的豐碑

作者:崔黎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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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考古學之父李濟:迷人的學閥,消失的大師,被湮沒的豐碑

李濟

一般講到考古學和人類學,總是繞不開李濟。1918年,清華學堂選送李濟赴美留學,在5年裡他拿到了3個了不起的學位。

他首先入麻省克拉克大學攻讀社會學和心理學,後又改讀人口學,兩年後獲得社會學碩士後,又轉入哈佛大學攻讀人類學專業,最終在美國留學5年後,李濟一共獲得了心理學學士、社會學碩士以及人類學專業的哲學博士三個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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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李濟

李濟是第一個攻讀人類學博士并獲得學位的中國人,回國後風光無限,他的父親一時間還帶着炫耀意味的稱呼自己為“博父”意思是博士的父親,而旁人更是尊敬的稱呼李濟為“dr.李”。

李濟作為進階人才,回國後待遇自然很高,他首先在南開大學做了兩年教授,然後又在清華大學做了特約講師。

雖然沒能同王國維、趙元任、陳寅恪、梁啟超四大清華園教授一起獲得教授職稱,但清華給李濟配了一間研究室、一名助教,在待遇上是同四大教授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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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清華國學院,前排左起:李濟、王國維、梁啟超、趙元任

無疑,李濟最高的學位是人類學博士,不過他此生卻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考古上。

從人類學家轉戰考古學家,李濟說要歸咎于一個偶然的契機。因為李濟有着豐富的海外田野工作,是以他曾被任命為考古組組長。

1926年,李濟帶領的考古組成功在山西夏縣發掘了西陰村遺址,這是第一次由中國人帶領的考古隊在我國境内進行考古發掘,是以這個重大的發現意義重大,李濟也是以被稱為中國考古學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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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考古隊,打傘者為李濟

從多方面考慮,傅斯年全權任命李斯負責安陽殷墟的挖掘工作。從1928年開始,考古隊開始紮根于安陽。

由于沒有經驗,也因為太過興奮,第一次的挖掘毫無章法,隻知道蠻幹似的全力往地底下掏,那架勢跟盜墓賊無異。

第二次,李濟開始手把手的指導挖掘工作,他成為了這個考古野生隊唯一的專業人士,是靈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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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殷墟第三次發掘現場發現唯一一片彩陶

後來,這支考古隊又加入了一個專業人士,他就是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永,他是唯一從正規考古專業學校畢業的學生。

李濟和梁思永一起,用殷墟這個現成的教學基地,以現代專業的考古辦法培養了中國最早一批的考古專業人士。

包括中國社科院考古所所長夏鼐,台史語所所長高去尋,尹達、石璋如、尹煥章等在内的衆多考古界領軍人物,都是出于這所殷墟實踐性大學,他們都受過李濟的教導,而張光直、許倬雲更是直接親傳到李濟的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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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安陽小屯出土大塊甲骨灰土柱,李濟蹲在木箱上指導

李濟所帶領對殷墟的挖掘考古意義重大,以曆史證據證明了商朝的存在,讓中國的可信度曆史又向前推動了一個朝代。

李濟曾說,在安陽殷墟的考古環境是少見的優越。安陽曾是袁世凱在低谷時期隐退的居所之地,後來他的财産都被充公,不過房子這些都是好的,李濟等從業人員就在他家辦公。

圍繞着殷墟這片大範圍遺址,李濟帶領的考古小組前前後後進行了15此挖掘,其成果卓然,到目前位置,殷墟的發現與挖掘仍在“中國20世紀100項考古大發現”中占據榜首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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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安陽小屯考古時合影,左起:董作賓、李濟、傅斯年、梁思永

不過在第15此挖掘後不久,七七事變便爆發了,李濟等人不得不帶領考古小組遷徙,開啟了他飄搖颠沛的生活。

在遷徙途中,因為環境艱苦,醫療條件又不到位,李濟的兩個女兒鳳徵、鶴徵病逝,這讓李斯痛苦萬分。此後多年,政變的搖擺,又讓李濟陷入深深的折磨中,以至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

後來,為了保護挖掘的文物,避免屬于中國的東西再次像故宮的文物一樣被洗劫一空,李濟做了一個讓他背負多年罵名的決定。

他想的是文物在哪兒,他就在哪兒,他心中沒有什麼黨政之争,是以在敏感時刻,他随着文物赴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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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出土的青銅人面

他以為文物在台會得到很好的保護,沒想到自此他便和唯一的兒子李光谟天各一方了。

李光谟沒有同意父親李濟的建議離開大陸,他早就參與了學生運動,是中國共産黨的一員,但是家裡人不知道。

李光谟曾說:“父親好像沒怎麼管過我,平常他一回家就紮到書房去了,有時候還帶着沒做完的工作,有時候就自己看書。我這輩子跟父親說過什麼話我都記不太清楚,次數太少了。”

或許是因為父子關系的淡漠,也或許是因為所走道路不同,李光谟沒有像父親李濟期許的那樣繼承他的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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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視窗是李濟之子李光谟,女兒李鶴徵

而李濟因為逃離了大陸,他曾經的輝煌便不再被人提及,在後來描述殷墟發掘的重大意義時,對于李濟這位中國考古界之父所做的裡程碑式的貢獻時,也隻有一句淡淡的“解放前也有人做過一些發掘。”一代考古大師就這樣消失了,如一座豐碑徹底的湮沒在了地底下。

李敖曾說過:“李濟三十一歲起就做學閥,八十四歲才在武俠小說中死去。他壟斷學術,自己不研究也不給别人機會,‘安陽發掘報告’有始無終,‘中國上古史’計劃拖延不做。”

這話雖然偏激,但也重新将李濟這一代考古界的宗室再次帶到了世人的眼前。至于說李濟壟斷學術,這便有點無稽之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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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李濟在台灣大學體質人類學實驗室工作

李濟此生所做最後悔之事便是帶着大量的考古儀器和資料赴台,他的本意是想保護這些資料,沒想到此去卻留給了後世研究之人研究殷墟的資料空缺,也讓他自己陷入了無田野可挖掘的尴尬境地。

其實李濟不過是一個純粹的學者罷了,他終生不願移居美國,最大的原因也是想遠遠看着殷墟被發掘的全過程,畢竟那是他終生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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