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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我的馬來西亞朋友一起親臨亞洲金融危機

作者:甯甯0918

陪伴我的馬來西亞朋友一起親臨亞洲金融危機

很多時候我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在曆史程序有輪回,許多事情在發生的那一刹那,你會覺得似曾相識。

就像是當下快到五月了,天氣越來越熱,花朵越來越多,而與此同時,那種感覺又隐隐襲來,看看最近的經濟新聞。當然現在人們是看手機了,30年前的人們看的是報紙和電視。

它曾經來過一次,後來離開了,但是并沒有走遠。

那是1997年的初夏。

很多人認為亞洲金融危機是九八年開始的,實際上在九七年的時候,第一個被盯上的國家,泰國,就已經開始發抖了。

上個世紀90年代的時候,我經常和老本一起去泰國度假。

Ben先生是馬來西亞人,當然同時他也是英國人,持藍皮護照,他是一個到中國來工作的外國專家,我認識他的時候,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個低谷,那時我剛剛和前夫離異。

正準備開始着手新生活,但是也遇到了一些技術性的難題,是以,我就幹脆搬到了本先生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開始了我們長達八年的室友生活。

本先生用他的溫存與陪伴,幫我度過了那段凜冽的青春時光。

本先生是華裔。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中國姓氏:李。馬來西亞的華人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傳統,這一點讓我很欽佩。

大馬華僑非常愛國,他們眷戀故土。在曆史上,既有抗戰期間熱血報國的英雄志士,又有在改革開放時期,回國投資的愛國商人。

本先生總對我說,他小的時候,上的都是華文書院,到了中學時便被送到了香港,然後才是赴美留學,是以在他的思維方式裡,華文是占主導地位的。

用他的話說,我在夢裡是說粵語的。

是的。粵語是他們的家鄉話,本先生的家族闖南洋的經曆,可以追溯到清朝,據說他們是在太平天國運動時期,離開祖國的。但出現在我面前的本先生,卻與絕大多數大馬華僑大相徑庭。

''你是個泰迪熊。''

我總是這樣與他嬉鬧。我非常喜歡捅着他的肚子,一捅他就故意伸出舌頭來逗我,就像一個真正的玩具熊。他有一雙碧綠的眼睛,高大強壯,皮膚牙白,烏發濃密卷曲。在逆光之下可以看到他的全身都被一層絨毛所覆寫着,的确像隻泰迪熊!

沒辦法,老本雖然有一顆中國心,但是李姓家族為了在南洋能夠紮下根基,守住财富。百多年來,他們選擇了各種各樣因勢利導的通婚。是以在本先生的華人血液裡,還揉雜着英國,埃及,印尼,馬來西亞的血。

哈!标準的沙拉人。當然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一個富有的華人家族,為了在當地能夠屹立不倒,所做出的全面布局和良苦用心。

本先生雖然來自于馬來西亞,但是作為華商,他家的投資地産分布很廣,在泰國新加坡都擁有産業。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經常在冬天裡,去位于曼谷清邁府他家的度假農莊上小住。

在清邁的林間小路上,你可以和大象相遇。也可以和一些很奇怪的水牛相遇,動物們都穩當當慢悠悠的。泰國人非常謙恭内斂,笑容燦爛。見了我們便雙手合十向我們打招呼。

90年代初的時候,大曼谷市就已經很繁華了,這裡是泰國的首都。也是經濟中心。曼谷既有金碧輝煌的宮殿,也有成天堵車的高速路,漂亮的四面佛坐在街口迎接着大家的朝拜。忙忙碌碌的市民,一派平和的僧侶,各種店鋪的生意全都火爆。

無論是賣咖啡點心的小茶餐廳,還是那種進階飯店,可以做講究的中國菜,法國菜的大酒店。無論在哪,蜜色皮膚的泰國小妹都會拖着長音招呼着你,為客人奉上舒心的服務!

本先生帶給我的影響非常深遠,貫徹一生。迄今為止我老伴兒如果要出差幾天的話,那他一定會給我做一大盒咖喱飯,他的咖喱飯,海南雞飯,冬陰功湯,都源自馬來西亞。當然還有沙爹串,椰汁飯,對了,還有燕窩。

馬來西亞盛産燕窩,每年初秋,本先生都會為我寄上一大盒,囑咐我在冬天的時候吃。這是他看紅樓夢看來的。

我印象裡最美的假期是1995年的那個冬天,曼谷是那麼繁榮又那麼甯靜。90年代前半部分,是東南亞國家經濟上的好年份。亞洲四小龍在前面飛馳,跟在後面的是一大批東南亞國家。其實,平心而論,很多東南亞國家的确天賦異禀資源富庶!

就拿泰國來說,無論是走在鄉間小路,還是置身海濱椰林,你滿眼看到的都是翠色,都是财富。這個熱帶國家,隻有旱季和雨季之分,沒有飄雪,甚至于沒有寒風,最冷的時候,也隻是穿一件大毛衣罷了。

窮極望遠,一望無際的稻田是前景,中景是各種高高的熱帶香料作物,而遠處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在農家的小院裡,孔雀可以來回溜達,在村口道邊,大象正在嬉戲洗澡。哎呀,能夠看出,上天對這片土地的眷顧。說句實在話,他們的資源要比我們豐富的多,我指的是人均。

我們從小就知道地理老師的那句話。我們的祖國幅員遼闊,但後面跟着的也是人口衆多。其實真正在中國内陸走一走,你就會發現大面積的土地,出産瘠薄。比如說那些荒漠戈壁,鹽堿灘塗,甚至于許多沿海地區的土地,也都是很薄的。

哎,有的時候走出去看看,周邊很多國家,那些鄰居們的菜園子裡呀,真是豐沛富饒。土地油亮啊,對這一點咱也沒得說。

反正在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曼谷的繁華和北京,上海差不多,但是在泰國的鄉間,人們的生活水準就要高于中國的中西部農村了。資源在那擺着呢,稍微種點什麼就能夠吃好。每一條河裡都充滿了魚蝦,巨大的黑色鲶魚在小溪裡搖搖擺擺,胖如小豬,當地人根本就懶得吃它。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富庶的東南亞白象,被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大鳄盯上了。實際上我們現在總說亞洲金融危機是索羅斯個人所為,可他用來啟動這場獵殺的頭寸,隻有區區30億美金!用極少的投入,加上巨大的杠杆,固然能夠取得豐厚的利潤。但這利潤,也不是誰都能夠拿到的。還是那句話,金融說到底是政治!

九七年五月份的時候,本先生灰着臉喃喃的對我說:“我可能得回趟家,時間要長一些,嗯,你自己保重吧,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的話,和阿佩聯系。”

阿佩是本先生在北京的生活助理,我聽了這話,驚呀的問:“你準備回國休假嗎?是去英國,還是香港。”誰知本先生聽了我的話,非常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他說:我的行程并不固定,但是我要離開一陣子。

那段時間他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最先開始我以為是因為家事,但後來很快我也知道了實情。那就是本先生家族,與泰國的華人商團往來甚密。他家有兩位堂姐妹,都嫁到泰國商人家。

也就是說,本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原則,在這個時候,身為馬來西亞種植園主的本先生,已經被拖下水了。

因為老本是學法律的,而我們這個機關又是研究經濟的,我呢,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也懂一些。于是俺倆便坐下來讨論一些事兒。其實在當時我們對未來看法,是挺樂觀的。

首先本先生認為,美國華爾街做空泰铢這事兒,雖說是闆上釘釘,但幅度不會很大,畢竟泰國是東南亞的金融優等生,當時有大量的投資流入了泰國,而且泰國的經濟一派繁榮,沒有什麼衰退的現象。更兼之泰國的農産品,稻米,茶葉,油料,在當時都是很暢銷的。在國際大宗期貨市場上,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是以,本先生認為未來不會太糟。泰國政府還是有一些應對手段的。但是後來我們才發現經濟真的不僅僅是經濟,這裡面還包含了政治。

暴風雨來臨之前,不見得都是陰天,有的時候也可能出奇的平靜。

現在想想索羅斯的最初布局,就不是想掙個十億八億美金的小打小鬧,那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在多方行動了。無論是對泰铢的近期遠期做空,還是匯率利率,索羅斯都已經開始布局了。如今再複盤,想想這也是索羅斯大鳄的野心,當時他已經開始在醞釀一盤大棋了……

其實,在災難初期的時候,泰國政府是有機會翻盤的。

七月,泰國一度頒布了強硬政策,關閉外彙遠期交易和衍生品交易。

對!大不了我關門,大不了我切斷和國外的一些金融通道。先忍一忍,畢竟泰國這種國家内部資源還是比較充足的,扛個一年半載問題不大。

可這事情就是這樣,往往你覺得問題不大的時候,這問題就真大了。因為索羅斯的下一招是發動輿論戰。他趁泰國政府不穩定的短闆,在泰國國内掀起了輿論風潮,收買了反對黨,給政府施壓,讓他們放棄這項決定。

而過多的吸引外資以及過于開放的金融市場,也給進進出出提供了友善,反正就是這門死活也關不上了。很快泰铢就一瀉千裡,扛不住了,因為大家都在抛!争先恐後。

經濟危機前,泰铢和人民币的兌換差不多1比3,而經濟危機之後呢,變成了1比5。

當然對于我們來說,這可能意味着去泰國旅遊更友善,更實惠了。的确,在金融危機之後,泰國的旅遊業迎來的最多的客人就來自中國,這也幫泰國的經濟恢複出了一把力。但問題是,這個結局不是泰國政府想看到的呀。當然我指的不是遊客。

一夜之間,許多中小銀行都被擠兌爆了,也是在一夜之間,許多銀行突然發現自己的賬面沒錢了。對于銀行業來說,最可怕的事兒,就是本币貶值和瘋狂擠兌,雙管齊下,許多中小型商業銀行立馬破産了,根本沒有回天之力。

銀行破産帶壞所有的企業,因為誰都和銀行有關系呀,本先生的家族企業也連連告急,有兩個廠子已經在破産的邊緣了。很快,他向我們機關請了長假,開始了自己的環球商務旅行。

旅行很艱難。

老本曾經求助到英國的銀行,要知道在英國有許多銀行,與亞洲是有着很深的淵源的。但問題是一方面由于求助的人太多,一時間通道擁擠。另一方面很多英國銀行也趁機壓價,是以融資的成本太高了。那段時間老本很難。

“貓甯,今天下午有四個談判,可能會在深夜才能結束。我現在頭疼的要命,塗多少白花油都沒有用了。就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刺着。”

“貓甯,今天你好嗎?我想和你說說話,昨天又是極度糟糕的一天。消息傳來,我的好幾位親人都受到了重創。我三堂姐家可能會面臨破産。天呐,她把許多錢都砸在了企業裡,可現在呢,企業根本沒法維持了。早破産,興許還能早清算出錢來。現在大家都在缺錢,你還沒去借,别人就已經來找你了。這就像是海嘯襲來,誰也不可能幫上誰了……”

每一天都很艱難,這從老本給我發來的傳真上可以看出。他的字型,潦草剛硬,甚至都不連貫了。

寫信是老本用來減壓的一種方式,但問題是如今單靠這種方式也不管用了……

的确,對于那場金融危機來說,這和天災沒有什麼差別。突然的一下,所有的正常生活都被打亂了。本來幹的好好的,企業一下子第二天就開不了工了,沒錢買原料,沒錢給勞工發工資,生産的東西也賣不出去。都知道這是一個短時的混亂,但是能扛得過去嗎?有多少人死在了黎明前?

我記得1998年的春節,老本哪兒也沒去。甚至于沒有回馬來西亞,他就待在北京。年30兒晚上,我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吃了頓餃子,随後第二天一早,就傳回了我和他住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

而老本呢?他依然在工作。

其實春節對于華人來說是最重要的節日,可他卻沒有這個心思了。他在和英國的一位堂妹夫商量着,再找找家族裡還能不能拿出一些漂亮的資産,用于抵押給銀行。

但是也不得不說,大家族的聯姻布局,在這裡倒是顯示出了它的優勢,老本意識到下一步他們家也難保難逃厄運。于是就開始在英國美國的親戚那裡化緣。

按說他家原來隻是踏踏實實的種棕榈種橡膠,這是馬來西亞的傳統産業,但問題是上世紀90年代了,誰還願意當土财主?老本家族早已拿出了許多錢投資辦廠。當然他們也涉足于海外投資。

而這些投資,其中一部分就是在中國大陸,包括老本家族在内的許多華商,都搭上了馬來西亞華商首領郭家的這條大船,我們耳熟能詳的金龍魚,香格裡拉飯店,百盛集團,都是這個财團的産物。

在華的投資,以及老本在華的長期工作,積累出的人脈,最後救了他。當然這是後來的事兒了。

就像是一筐橘子裡,有一隻橘子爛了,那麼它的周圍呢?很快更多的橘子出問題了!

要知道索羅斯是不滿足于隻吃泰铢的,為此他調動了更多的頭寸以五十億美金的成本,開始向亞洲其他國家伸手,很快亞洲金融危機就全面爆發了!

菲律賓,越南,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南韓,越來越多的國家被列上了菜單。

當然各個國家的應對辦法各不相同。有的直接就躺平了,就像菲律賓本身經濟就比較薄弱,本币的發行量就不大,這麼一沖,唉,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而有的國家呢,是受到了重創,就像是印尼,不過這樣的國家倒是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那就是廣闊的農業。說白了,我是個農業國,大不了辛辛苦苦30年,一覺回到解放前。橫豎索羅斯再厲害,也不能把地裡的大米茶葉,樹上的橡膠棕榈給我掠走吧!

就是說通過期貨貿易,他們還是能夠源源不斷的收入美元的。在世界生産的大機器裡,短不了他們提供的原料啊!

還有的國家壓根兒就挺小,并且起的是金融中轉站的作用,就像是新加坡。更何況它和英國之間還有着深厚的宗主關系,而且這種倒買倒賣,随行就市的運作辦法,也讓他本身受不了太大的沖擊,隻不過是外彙儲蓄少了一一些。而且為了維持美國在這一片兒地區的利益,有的人也不希望新加坡太亂。

其實,在亞洲金融危機裡,最害怕的是南韓這樣的國家。為啥呢?因為他沒資源呀,一馬平川的土地上幾乎沒啥出産,南韓連自己的食品都沒法自足,還大量依賴進口呢。所謂的漢城奇迹,其實就是大力發展制造業,用買原材料,賣産品的工廠型模式,把經濟迅速拉升上去。

是以,南韓對索羅斯是最深惡痛絕的,而南韓遇到的困難也是最大的。不過讓我非常驚訝的是,南韓群眾在面對困難面前的勇氣,那真是上下一心,精誠團結。

在南韓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現金運動,好多家庭主婦都把自己的金戒指,金镯子存進了銀行,用大量的黃金作為壓艙石,緩解了南韓的燃眉之急。

在這兒多說一句,真有啥事,什麼驢牌包包啊,皇冠表啊都沒用,還是金镯子金項鍊能夠頂用。如今這個道理估計好多老百姓也明白了,花了虎哨的奢侈品,不過就是能夠沖個場面,真正家裡出現經濟難題的時候,還就是得指着老奶奶的金镯子渡過難關。

在那提心吊膽的九八年春節呀,老本先生又消失了大概有兩個多月。現在想起來才知道,因為早布局,早準備,是以很多事兒真到了爆發的時候,老本就從容多了。

可即便是在這之前做了多種準備。不久之後,随着金融危機越來越深入,連鎖反應越來越多,倒閉的銀行名單裡終于有一家是和老本家族長期合作的。也就是說,他家最終依然被拖到了岸邊。

我記得那會兒老本急需一筆頭寸來緩解,他在馬來西亞的工廠遇到的危機,廠子已經停工了,如果合同訂單無法完成,那麼就面臨一大筆違約金,而這些違約金的金額已經超過他家,能夠籌措到的數目了。

老本急的團團轉,這在此時他把求助的眼光盯到了祖國大陸。

那時候老本非常忙,天天在外面跑,他想把自家的農産品提前賣出去,即便是從某些合同中毀約,也要提前賣出套現。他需要大量的美元來讓自家的工廠開工。

那會兒我也幫他到處找人。有棗沒棗都打上三杆子。我有一個同僚,後來去了中糧,我找到他問,能不能夠幫老本聯系聯系,就這樣一托二,二托三,最終聯系到了一個買家。那人我也沒見過,我把聯系方式告訴了老本,老本在電話裡和他聊了一會兒,随即約到香格裡拉飯店去見面。

其實這是生意人間的正常往來,老本那會兒都40出頭了,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這點事對他不算啥,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此刻一個商務晚餐都讓老本覺得戰戰兢兢了。

周末下午的時候,我們的寓所裡非常安靜,我記得我從午睡中醒來,就沒聽到二樓上面有聲,等到四五點鐘的時候,我覺得他該出門了,于是便跑到樓上去叫他,可真到了樓梯角的時候,吓了我一大跳。

隻見本先生匍匐在地毯上,一襲白袍,面目肅靜,口中喃喃自語,他在那裡虔誠的禱告。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哦,他是個穆斯林。

但是在我和他長期的相處中,這一點經常會被我們忽略,老本,本來是一個很西化的人,我覺得他算不上特别合規的白袍漢,他本百無禁忌。但這會兒,哎,看來他是萬分寒戰了!

用我二哥的話說,戰壕裡沒有無神論者。而此時對于老本來說也是一場戰争呀!也是在身處戰壕。在那段時間裡,他很少喝酒,戒律也慢慢的嚴格了。本來是規律生活,但無奈他心急如焚,體重眼看着往下降。

臨出門的時候,老本突然問我,他說:“貓甯和我一起去好嗎?以我女伴兒的身份和我出席吧?我想了想,點了點頭,說:“行,那我陪你一塊兒去。”

晚餐的時候,我極力為雙方調節氣氛,讓老本和那位商人能夠盡快的熱絡起來。餐後我陪他一起去了中廳花園的一角,在那裡有提前定好的位置。

一個角落挨着噴水池,老本低着頭走在那個客商的後面,而我呢,就不打算去了,我拉過老本,悄悄的對他說,你看臨時定的這個位置非常合風水,後面有一顆大梧桐樹,而靠着大樹的旁邊呢,有泉水。水就是财,木就是穩!穩中來财!放心吧,談判一定會很順利的。

我一直留在酒店大堂裡,遙遙的望着他們在露天木椅子那,一邊吸煙一邊交談,很快就看到老本從方方的公文箱裡拿出了一些材料,看來他們是有進展了。

經過了幾輪磋商,老本和這位商人達成了一個合同,籌措到了一點錢。緊接着其他幾個地方也傳來了捷報。當時在華投資的許多馬來商人,都得到了祖國大陸這邊的支援,這也為以後人民币在整個亞洲的影響力加強打下了基礎!

很多事,是能夠從遠處走向近處,從電視裡走向生活的。98年的時候,金融危機終于傳到了香港。我們嚴陣以待。香港和其他東南亞國家不一樣啊,他身後有着強大的祖國。

如今再想想,我們那時也就隻有千億美元的外儲呀。為了打赢這場金融阻擊戰,中央政府真是掏家底兒的投入。而與此同時,我們國内的穩定經濟基礎,和管控有效的金融政策,也讓索羅斯不敢小觑。他就是再貪婪,再大膽,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巨龍身上。

因為他知道,在這裡有堅實的政府,有團結的人民!

''來吧來吧,相約九八。''

對生活在祖國大陸的人來說,九八年是個好年頭。工資漲了,買新房了,自己的生意開始蒸蒸日上了。很多人從小城市到了大城市,是以這首王菲與那英的二重唱,當年想遍了城市的各個角落……

可是實際上,這種和美恬靜的畫面,這熱氣騰騰的生活,是有人在背後為我們支撐的。那是強大的金融體系,是完整的制造業,是堅實的農業基礎,更是那些守在邊疆哨所,雪域高原,海灘島礁上的解放軍戰士,

經濟說到底是政治,政治說到底是軍事。之是以美國的大鐮刀,可以敞開收割東南亞這片富饒的莊家地,毫無顧忌,心态輕松。

其根本原因是因為,美軍在這些地方都有非常多的海軍基地。一個一個的軍事基地,串聯成一張大大的鐵網,把許多國家網羅在内。在芭提雅。嬌小玲珑的泰妹和身材高大的美國水兵,在一起相擁而笑的鏡頭比比皆是。每一艘軍艦到港補給的時候,小鎮上便迎來了一陣子繁華。

在日本呢,我記得那會兒在東京。老本曾經指着六本木的燈火對我說:你相信嗎?這個國家是建立在沙地上的。

在這裡,我也想多說一句。

我認識的一些同僚,是那種長期做對日貿易,對日談判工作的。如今他們中的許多人也都快退休了!回憶起自己的職業生涯,他們經常會如數家珍。

哪年哪年,我在日本那時候,是哪個首相,哪個外相,他們對中國的政策如何,

哪年哪年。那是在哪位首相的任上,外相是誰?大藏省當時出了一個什麼規定?

說起這些往昔故事,很多同志都很歎息。這歎息其實是為日本人發出的,為啥呢?那就是四個字啊:身不由己!

其實,中日友好,是有非常大的共赢性的,有非常廣闊的前景性的。就像是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日本通過和中國的貿易,完成了自己的産業更新。而中國呢,也獲得了許多我們需要的工業技術,這不挺好嗎?

一個出技術,一個有能源。但問題是好多事,對于日本來說就是那四個字:“身不由己。”

就像我們一位老大哥笑談的那樣:嗨,那邊是使喚丫頭拿鑰匙,說了不算,算了不說!

說到底,一個國家的強大,是有其天時地利人和的。

天時:就是國土面積大,人口多。全生态,對于一個大國來說,遇到點擦傷摔傷都不怕,自我修複,能力非常強。

地利,就是全産業鍊,我們現在雖然有一些技術需要進口,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替代品。隻是我們的産品,還有缺陷。競争力不足。說白了,咱現在可以自力更生。這一點對許多國家來說是望塵莫及的。

再有就是人和。全國上下團結一心。遇事不恐慌,不着急,不紛亂。有耐心,有決心,有恒心!

再想想千百年來中華民族這條巨龍,不就是這樣一路走來的嗎?雖然有跌宕起伏,但總體來說強勁穩健。

如今再回想起30年前的事兒,仿佛就在眼前,經過了一場亞洲金融危機,很多國家倒退十年,甚至于到現在也是原地踏步。

比如說泰铢,到現在的匯率也沒漲上來。

但是呢,咱們國内的日子也該過還過,咱們的發展該起還起。人民币曆經風雨,如今越做越大。離他的全球化目标越來越近。

30年了,彈指一揮間。當年還是個年輕姑娘的我,如今都成了半百大媽了。身體不好,休養在家,但也有丈夫在側,還算安好。

本先生已經遠行了。走了兩年了。可是在他走之後,每逢秋天,我依然收到來自于馬來西亞的燕窩。那是他囑咐夫人的事。

感謝上天,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把本先生送到我身邊,與此同時,我還要感謝他的妻子們,這麼多年總惦記着我。

人老了,之是以活得有滋有味,可能就是因為在她身邊總有一些值得牽挂的人。

本先生留下的兩位遺孀都已經成了胖老太太,倆老太太商量着,過了三年喪期,她們要在今年的秋天到北京來看看,到時候,約我一起去香格裡拉飯店喝茶。願夫人們身體健康,安得頤養!

現代戰争不見得就是實槍實彈,攻城略地。金融戰也是戰争的一種。感謝人民解放軍,他們才是我們真正的守護者。

我最近學了一首廣東歌。以前聽老本哼唱過,他說這是小的時候,阿婆經常唱給他的。大馬的華人都知道這支曲子,它的名字叫:彩雲追月。

明月究竟在何方?白日自潛藏,夜晚露毫芒,光輝普照世間上,慢照着平陽,又照着橋梁,皓影千家人共仰……

陪伴我的馬來西亞朋友一起親臨亞洲金融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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