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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胭脂笑——完結

作者:玉信文趣

前情:玉信文趣:原創中短篇小說連載 浮生情絮 胭脂笑--寒露

她看住了,隻盯着那新換的巨幅廣告燈箱看,看得眼睛發酸。天色漸暗,燈箱上的光越來越亮,那站在中間的人也愈加清晰,那人什麼都好,就是臉小些,鼻子稍嫌大些,并且燈箱越亮,那人的鼻子越大,也叫看的人的心情寬慰些。

小男孩過來拉扯高相宜的裙子,吓了她一跳,問:“你遲了,你怎麼還不走?你媽媽呢?”

“我要走了。”他指了指從對面街走過來的一個女士,道:“我媽媽出來了,我也該走了,你不走麼?”他順着她的眼神看向那個大燈箱,喊道:“龍蝦呢?怎麼不見了,我媽媽說過兩天要到那裡去吓龍蝦的,如今沒了,沒龍蝦可以吃了!啊,那個阿姨真讨厭,竟把我的龍蝦全吃光了!”

他母親走近前來安撫,上下打量高相宜,道:“哦,原來是你!”高相宜認出她來:“是曲曲麼,呀,果真是艾曲曲!”對方先是看燈箱,又看回高相宜,相必她平時也看八卦小報,早已得知來龍去脈,冷笑道:“如今你也同我一樣,也舊了。”

“你開心麼?”

“我開不開心,與你什麼相幹呢?”

“你必定怨恨我吧?”

“我早忘了。如今見到你,又想起來,隻是可憐你。”

“不恨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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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恨是一回事,但我現在可憐你,被我可憐,你真的好慘!我認為被人可憐是人世間最慘的事。”

男孩擡頭問他母親:“你為什麼可憐她?你該可憐我才對。”

他母親問他:“我做什麼要可憐你?”

“我沒龍蝦吃了,還不可憐麼!?”

艾曲曲走開前又問高相宜道:“你夠膽麼?”

“夠膽?!夠膽做什麼呢?要怎麼做才算得上夠膽呢?”

她指着對面的廣告燈箱,道:“你要是夠膽,下周就該去聽那個人的演奏會,可能的話,再和他們兩個人打個招呼,果真那般,我才服你,我才不可憐你!”

“你可憐我,或者不可憐我,都是你的事,與我不相幹,我也不在意,”她突然發笑,“但那個演奏會,我一定要去!”

人活在世,終歸是“諸事不順”的經曆更加精彩些,還是“事事順心”的人生更加漂亮些呢?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後者,畢竟那是罕有且難得的,不過話說回來,凡人總歸是難取悅的,如果大家都能“夢夢成真、事事順心”,眼前的日子興許更乏味了,那人生就變得不值一提了。高相宜花了高價包得千目演奏會的一個貴賓包廂,她探得消息,馬際會就坐在隔離包廂。

高相宜總聞得包廂裡有股酸澀澀的腐肉味,便問送小食時來的侍者:“是你麼?”那人吓了一跳,隻胡亂答道:“可不是我麼?”她拿手在鼻子前扇着,嫌惡道:“你個人的衛生該做好的。你都幾天沒有洗澡了,身上大概都發爛了吧,竟這樣臭?!”待者先是聞了聞自己,又指了面前的一個白色盤子,那裡面裝着幾片紫紅色的幹肉片,提醒她那些味道是來自這裡,“這是好東西,國外進口的高價火腿片,雖臭些,但是好吃的。”

“我并沒有點這個呀?!”

“是人送的。”

“誰送的?”

“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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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道是誰,卻仍要多問一句:“哪個馬先生?”

“還有哪個馬先生?!必然是辦這場演奏會的大東家,馬際會先生喽!”

她一時覺得雙腳雙手突然失了力,軟綿綿地癱在長椅上,原來那人心裡還是有她的,他并沒忘了自己,查得她在這個包廂,就故意送了進口高價的火腿片過來;她就知道,他并不是一個無情之人!她看過包廂四周,又問那待者:“花在哪裡?”

對方十分詫異,反過來問她道:“什麼花?”

“馬先生隻送了火腿,沒送花麼?”

“做什麼要送花?火腿還不夠麼?”

“為什麼沒有花?為什麼送火腿,卻不送花?”

待者說道,“為什麼還要送花呢?再說了,一個男人給男人們送花,成什麼體統呢?”

“給男人們?!什麼男人,男人在哪裡?這火腿不是單隻送給我的麼?”

“馬先生給所有訂了貴賓包廂的客人都送了這火腿,自然不是給你一個人送的。“

高相宜責怨道:”你真沒用,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叫我誤會。“她上前幾步,将那碟火腿倒進垃圾桶,罵道:”什麼好東西!?有什麼稀罕的,我什麼沒吃過,還會稀罕他這幾片幹肉片?“侍者忙不再言語,一面收起笑,一面忙閃身出了包廂。

包廂上頭的燈帶大概是壞了,一直閃爍不停,晃得她眼花神亂,看向那舞台,上頭站的人都變成了樹,一棵棵随風搖擺的樹,奇怪的是,這裡的門窗都關得緊閉,那風,又是從哪裡來呢?隻是她此時看久了樹,眼更花了,頭更昏了。她搖了鈴,叫侍者上來修燈帶,那人告訴她這個燈帶一時是修不了的,因為要修這個,就要關整個樓層的電閘,怕是會影響到其他人,怕影響人家聽演奏會。高相宜聽過這話,急得用腳踢眼前的幾桌,罵道:”這話糊塗!他們是人,我就不是人了麼?他們要聽演奏會,我就不要聽演奏會了嗎?他們給錢,難道我就不給錢了麼?“

侍者便建議她關掉燈聽演奏會。反正外頭是亮的,隻是裡面黑一點,也不影響聽演奏會。高相宜又擡腳踢眼前的幾桌,呼喝喝地叫嚷道:”我又不是生得很差,也不是見不得了人,憑什麼其他人那裡的燈亮着,而我這裡就隻能是黑着。“她喘着氣,又閉起眼來養神,一睜眼,瞧見那侍者還站在面前,不禁又唬了一跳,問:”你做什麼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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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内的燈暗下來,外頭的燈仍亮着,她便覺得自己仿似被這世界遺棄了,但這并不全然算得上是壞事,她是以更加看得清外頭的世界:那外頭的燈尤其亮,是清亮,是帶着冷帶着寒的亮;而那外頭原本随風搖擺的樹,此時在舞台上,都變回了人,尤其是千目哪,在那般清冷的燈光下,美還是美的,隻是她的鼻子為什麼那般大!

高相宜拿起觀劇望遠鏡,看向隔壁。馬際會果真老了,他的臉下垂得厲害,白花花的下巴耷拉着,連雙眼也受了連累,眼角往下流,好似一碗煮糊了的寬面條湯。高相宜仔細看着這張在鏡頭裡蠕動的臉,那樣的大,那樣的松,那樣的老,卻又那樣的親切,那樣的無奈!她收了鏡,哭了一陣,抹淨了臉,又去洗手間補了妝才出去。

路過馬際會的包廂,她上前擡手敲門。裡頭有人問了聲:“是誰?門沒關,直接進來就好。”高相宜認出馬際會的聲音,心抖得厲害,她剛想推門進去,門卻開了,馬際會站在那裡,眯起雙眼看她,仿佛好久才認清她來,“哦,原來是你!”高相宜仰頭看他,直到看得自己眼發酸,臉發燙,又流下淚來,想開口說話,卻出不了聲。

馬際會問她:“好久不見,你好不好?”高相宜搖頭又點頭,聽見對方又問她道:“要不要進來坐一下,一起聽那人拉琴呀?”

高相宜轉身就走,聽見馬際會在後頭叫她,見她不回應,又糙聲咒罵起來。高相宜急步往前走,終于出了劇院大門。往前看,馬路上車來車往,人行人闖;路燈車燈混亂交雜,迷亂人眼,又叫她流下許多淚來。

她今晚哭了這許多次,可真累呀;隻是明知這般累,卻為什麼不停地哭呢?

哈!外頭原來這樣冷!

未完待續,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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