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美博弈及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的背景下，汽車晶片成為保障中國汽車産業安全發展的關鍵要素。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發展存在技術水準較低、核心技術競争力較弱、高端産品欠缺、專業人才規模不大等情況。本文運用五螺旋創新理論分析了汽車晶片産業的挑戰與機遇，提出了中國汽車晶片研發路線發展的建議：進一步完善創新體系、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加強人才培養與引進、建立适配标準等路徑，進而提升中國汽車晶片的設計水準與制造能力，實作中國汽車晶片自主化，以期在全球市場中占有一席之地。
中美博弈導緻雙方溝通減少，技術創新受到影響，與此同時，随着全球汽車行業進入新一輪的技術變革期，電動化、網聯化、智能化已經成為汽車産業發展的趨勢，晶片是支撐汽車“三化”更新的關鍵部件，正處于需求激增的臨界期。作為一個強綁定的體系，汽車晶片行業壁壘較高，與消費級、工業級晶片相比具有開發周期更長、可靠性要求更嚴格，使用壽命更長等特征，是以，在高性能研發與規模化量産的趨勢下存在先天劣勢。由于汽車晶片行業長期被發達國家壟斷，導緻“中國汽車晶片産業自主創新水準不高、産業供給能力不強、處于産業鍊中低端”。本文運用五螺旋創新理論分析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的挑戰與機遇，以期助力中國實作汽車晶片自主化，提升國際競争力。
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發展分析
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現狀
汽車與晶片的深度融合不僅是制造業向數字化轉型的趨勢，也是數字技術與傳統技術相結合，助推社會發展的切入點。目前，一輛智能電動汽車使用的晶片數量大約為1500張，大部分使用的是28nm以上的正常制程。然而，智能座艙和自動駕駛的晶片必須使用14nm或7nm的制程，而英偉達（NVIDIA Corporation）和特斯拉（Tesla Inc）的新一代高算力晶片已經開始使用5nm制程。在現有的全球晶片格局中，“以歐洲、美國和日韓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和地區分别占據了37%、30%和25%的市場佔有率，并長期壟斷了汽車監管晶片行業。”中國汽車晶片行業的發展正呈現雙重态勢：一方面，在中低端産品生産制造上取得了顯著進步，但由于缺乏核心技術，在高端産品開發方面滞後；另一方面，華為技術有限公司、黑芝麻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等新參與者的出現，打破了國外技術壟斷，初步形成國産替代能力。可見，中國汽車晶片行業的生态系統一直在快速發展，但行業發展仍面臨着研發投入不足、缺乏完善的知識産權保護體系等諸多挑戰，導緻晶片成為了懸在以采購模式為主的中國車企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随着美國《晶片與科學法案》等相關法律政策公布後的影響逐漸顯現，中國汽車産業發展面臨新的挑戰。一方面，美國政府已經對中國汽車晶片供貨商之一的英偉達下達了制裁令；另一方面，美國已經對中國全面封鎖14nm的先進制程。這意味着美國對中國汽車晶片的限制已經覆寫了晶片全産業鍊，重點在于限制晶片設計、制造以及附帶的知識産權轉移和人才交流。可見，對知識資源的使用成為限制重點，在短期内将會對中國的汽車行業造成巨大沖擊。長期來看，美國在汽車晶片競争中掌握主動權，可以選擇是否對中國出口技術産品，這将導緻中國部分汽車企業難以與歐美企業競争，成為中國汽車産業向“三化”進一步發展的阻礙。如果這種情況持續較長時間，中國的智能電動汽車将難以與國外車企競争，現有發展局面将難以為繼。
具體而言，中國車用晶片的進口占比達90%，關鍵系統晶片全部為國外壟斷。自主汽車晶片多用于車身電子等簡單系統。随着新能源驅動和智能駕駛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滲透，車用晶片市場将有巨大的增長潛力。與此同時，目前尚無明确的“車規晶片”定義，車規晶片的基本特點包括高可靠性、高安全性和高穩定性。汽車産品作為大宗商品，要求車規晶片成本不能過高，而且備貨周期需要滿足汽車的使用和維修要求，一般長達20a。一款車規晶片需要通過2~3a時間完成車規認證并進入汽車供應鍊，一旦進入後能擁有長達5~10a的供貨周期，形成穩定的産業鍊格局。從晶片産業來看，汽車晶片在整個晶片市場中體量小、要求多，在晶片企業中的業務占比少，而且除自動駕駛部分外，汽車晶片用到的多是非先進制程，但是對工藝要求又十分講究。從這個層面上來說，中美的博弈将為中國汽車晶片發展帶來巨大的機遇。中美兩國既是重要的汽車生産國也是汽車消費國，任何中斷都可能導緻汽車生産的延誤、短缺或成本增加。是以，兩國都在努力實作技術自主，減少對外國供應商的依賴，這為中國晶片企業開拓出了一定的生存空間。
五螺旋創新理論及适用性
近年來，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發展迅速，但面臨技術依存度高、創新能力弱、研發投入不足等諸多問題。為此，學者提出了各種理論來分析創新系統及其對産業競争力的影響，五螺旋創新理論是其中之一。學者卡拉雅尼斯（Elias G. Carayannis）和坎貝爾（Campbell）在承襲三螺旋創新架構邏輯的基礎上，提出五螺旋創新理論，即“在政府、企業、高校與科研院所、公衆的基礎上加入了自然環境”系統。該理論指出知識的重要性，強調知識經濟的可持續性需要知識與社會共同進化，同時社會、經濟與自然環境也被視為知識生産和創新的驅動力。各“子系統的知識創造存在兩條路徑：一是帶來有利于可持續發展的創新；二是産生新的技術回流與知識循環。”五螺旋創新理論更加突出創新活動的系統性，本質上是不同創新主體通過開放邊界，實作創新要素和資源的聚集、互動、融合，其創新機制特性包括創新系統的自組織性、創新主體的反身性、創新資源的協同性。可見，“創新生态系統是在科技不斷進步、競争日益激烈、發展強調可持續等社會變革驅動下産生的一種新型的創新範式。”五螺旋創新理論作為一個架構，有助于了解知識與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而促進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圖1）。
圖1 五螺旋創新模型及其功能
是以，可以通過五螺旋創新理論對中國汽車晶片産業面臨的挑戰進行分析。作為汽車産業鍊中的重要一環，晶片産業既面臨産品短缺又存在技術“卡脖子”的情況，要創造性地解決該難題，需要中國企業形成合力共同發展。換言之，在五螺旋創新理論中，該問題是由知識資源在各系統之間的交換過程中存在技術鴻溝、專利擷取壁壘，資訊溝通不順暢等問題導緻，使得知識共享不成體系，存在重複研究的情況，難以充分發揮系統優勢。現有晶片壁壘表明，單項技術突破作用有限，需要系統進步。通過收集有關汽車晶片的相關資訊，了解車載晶片的硬體和軟體結構，利用五螺旋創新理論，可以觀察到具有較長開發周期與快速疊代特征的汽車晶片企業如何與車企有效整合，明晰汽車晶片的市場需求，進而發現其中的堵點、卡點與斷點。通過五螺旋創新理論了解晶片與汽車相關知識在系統中的流通，有助于更好了解車用晶片的功能，在晶片設計研發時明确車企需求，推動高算力晶片的發展規劃，通過與企業深度合作共同提高産品定位與設計前瞻性。與此同時，各子系統顯示出車企可以與晶片産業鍊有效整合，它們之間的系統協作可以應對不同環境的挑戰，以此提升産業鍊韌性。
五螺旋創新理論架構下中國汽車晶片産業面臨的挑戰
知識作為五螺旋創新理論中最重要的資源，是創新可持續性的重要保障。“五螺旋中的所有系統通過知識的互相影響，實作創新的新穎性、先進性和開拓性。”是以，可以從各子系統出發，描述汽車晶片相關知識的運作情況，探究它們之間的互動關系及面臨的主要挑戰。
1）根據五螺旋創新理論，知識作為一種投入，投資到經濟系統中可以為創新提供動力。從中國面臨的情況來看，需要将資源傾斜到正在快速發展的汽車晶片産業上。目前，知識的應用能力和範圍與企業和産業之間的融合程度緊密相關，企業集聚會産生知識溢出效應，通過企業合作，在适當範圍内共享知識，可以推進技術發展，進而提高企業的創新效率，降低企業的創新成本，提升産業整體競争力。企業作為創新系統中的重要主體，一方面，中國研發型企業規模較小，實驗裝置成為短闆，研發同質化比較嚴重，而大型企業研發團隊創新氛圍比較沉悶，技術突破目标比較分散，在組織人員數量固定的情況下，不利于單一技術突破。另一方面，中國汽車晶片人才不足，關鍵核心技術突破難度大，同時，受限于國外技術封鎖，軟硬體“卡脖子”明顯，導緻整體研發效率不高，産業化進展緩慢。
2）通過人力資源在螺旋中輸入新知識，會增加知識經濟的儲備和價值。通過教育系統從基礎層面增加知識，可以刺激技術創造的可持續性，以期獲得未來汽車晶片産業的發展機會。高校與科研院所在此系統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為汽車晶片産業的發展提供人才支撐。本質上還是要提高人才儲量，激發人才的創造力，以應對目前汽車晶片産業人才儲備不足，引進人才又出現掣肘的情況，進而解決中國汽車晶片産業在核心技術研發和關鍵部件制造受制于人的問題。然而，企業與高校、科研院所之間産學研協同發展體系運轉順暢程度仍有待提高。高校、科研院所專注的研究并不能直接支援企業創新，問題出現在“缺乏尖端技術前沿的經驗，大多集中于應用層面，研究算法、晶片等底層系統的人才相對偏少”。對此需要企業進行轉化，高校、科研院所等培養的人才到企業也需要一定的适應時間，導緻知識傳遞效率不高。
3）五螺旋創新理論的目标之一是與自然和諧共處，是以需要開發可再生技術，并實作對現有資源的可持續性利用。這一目标可以通過創新實作，但新知識所造就的技術提升也會對自然環境造成影響。作為占據全球碳排放近1/4的産業，汽車産業的減碳努力及進展對于能否如期實作升溫1.5℃門檻值目标至關重要。晶片作為控制汽車的重要電子元件，将與新能源技術組合進而促進環保的實作。具體而言，新能源汽車産業的發展需要依靠高性能、高可靠性、低能耗的晶片，這不僅可以提高汽車的能源使用率，也可以降低對環境的污染。同時，在晶片技術發展過程中，也需要考慮如何降低能源消耗、減少廢棄物排放等環境問題，進而實作與自然和諧共處。
4）依靠媒體宣傳國産汽車晶片，提升國産晶片品牌影響力，借此提高大衆對國産晶片的接受程度，為中國企業的研發營造良好的創新環境。在該子系統中，媒體“不僅是新技術的傳播者和推動者，而且也是技術的啟蒙者，是技術、科學家與政府、公衆之間溝通的橋梁，在提高公衆對技術的理性認知，促進公衆參與技術的決策等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無論是中國汽車企業，還是中國汽車晶片企業都處于打開知名度，提高品牌形象的階段。一方面，中國汽車晶片企業在産品品質和服務上與成熟的國外企業仍有差距，難以在汽車産業鍊中占有一席之地。另一方面，中國汽車品牌正在努力提高産量，擴大市場，提高大衆的接受度，建構大衆對中國汽車品牌的認知。是以，需要媒體通過相關知識的輸出，提高社會資本的投入，進而實作可持續發展，形成相對穩定的汽車文化。可見，該子系統需要将公衆的需求、問題或滿意度作為輸出傳遞給政治系統，以媒體和文化為基礎的公衆知識輸出是以成為政治系統的新輸入。
5）對政治系統的知識輸入展現國家意志，也代表了來自社會其他4個子系統的集體知識，這種知識創造的目标是實作國家發展，共同富裕。政治系統中關于這種新知識的重要讨論是知識創造的必要推動力，其主要作用集中于戰略引導、制度保障及統籌協調3個方面。政府需要超越其他4個系統的局部利益，從整體上發揮作用，提升子系統之間在汽車晶片問題上的合作，通過政策法規等方式引導其他系統在符合中國經濟社會與科研能力的實際情況下，建構創新穩定的汽車晶片産業鍊，促進其餘系統的可持續發展。政治系統的知識和技能的新輸出使得知識的循環再次進入教育系統、經濟系統、自然環境及媒體和公衆系統，使得五螺旋創新理論的實踐可持續，也更有效。
中國汽車晶片研發的機遇與路線
中國汽車晶片研發的機遇
中國晶片制造在全球的份額已從1990年的不到1%上升到2021年的15%，而美國則從37%下降到12%。在此背景下，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擁有巨大的潛力來解決晶片“卡脖子”問題。一方面，中國擁有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為汽車晶片的突破奠定了基礎，以此為依托，通過人才梯隊建設，建立以需求為導向、以解決問題為目标的項目機制，圍繞汽車晶片産業進行全産業鍊布局，充分發揮以科技重大專項和國家實驗室為引導的國家優勢；利用産業優勢，重點突破關鍵性技術。另一方面，中國擁有新型舉國體制優勢，可以連續不斷地對該領域進行投入，直到完成戰略目标。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和市場化資源配置作用，由共性創新平台牽頭，協同産業鍊上下遊，跨界融合晶片和新能源汽車産業，“政産學研用資創”關聯，實作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的自主安全可控和全面發展。五螺旋創新理論表明，若想有突破，所有系統都要高效協同發展。國家層面的投資可以作為突破口與其他子系統産生關聯。對新知識和新技術的投資和對生産的促進，為創新和社會進步帶來了重要驅動力。通過汽車晶片産業突破，為中國汽車産業朝着“三化”進一步發展奠定基礎，最終可能實作汽車産業在全球占有一席之地。
從産業層面，随着汽車向“三化”邁進，由一級供應商提供成熟産品的傳統模式正在被逐漸打破。扁平化、多元化的網絡生态建構，導緻傳統一級供應商話語權被削弱，為中國汽車晶片企業進入供應網絡提供了契機，也為中國汽車晶片企業參與核心技術研發工作提供了機會。建立産業創新生态既可以實作汽車産業供應鍊的自主可控，又可以在國際中占有一席之地，将中國标準融入國際化。
美國、歐洲與中國的博弈讓中國政府和企業認識到了自主可控晶片對于國家安全與産業發展的重要性。然而，中國政府和企業在晶片産業的研發進展已經嚴重影響到晶片産業的發展速度。在《中國制造2025》和“十四五”規劃中，晶片都被視為支撐未來高品質發展的基礎技術之一。并且随着國家對新能源汽車産業的政策扶持和補貼，新能源汽車産業迎來了一個快速發展時期，這也給汽車晶片産業帶來了機遇。為推動産業實作自主可控，國家站在“汽車強國”的高度，提出了“汽車晶片”等一系列相關産業發展方向，大力支援晶片産業在國内的健康發展。與此同時，中國龐大且不斷增長的汽車市場，尤其是新能源汽車的普及，正在刺激對汽車晶片的巨大需求。
可見，由國家牽頭的行業協同發展在確定高效執行的同時，也可以平衡市場過熱的情況，為中國汽車晶片行業的健康發展提供機會。圍繞中國汽車晶片重大需求和瓶頸短闆，開展産業鍊上下遊供需資訊銜接、行業标準制定、核心晶片技術突破，以此實作汽車晶片的國産替代和國際開拓，将中國建設成為全球汽車晶片的創新和産業高地。
汽車晶片研發的3個階段
從全球晶片發展程序來看，按照技術成熟度曲線規律，“盡管晶片産業在行業層面顯示出成熟的迹象，但是對各細分市場的研究表明，無論是在技術方面還是在市場方面都面臨着持續的颠覆性可能。”随着晶片産業“後摩爾時代”的到來，一方面，技術突破困難加劇，颠覆性技術正在孕育，出現不同技術路線競争；另一方面，中國仍處于發展期，摩爾定律對中國依然有效，為中國追趕提供了機遇。是以，未來一個國家是否在某個領域處于領先，主要取決于其創造新知識，平衡技術、社會與自然發展的能力。
從産業鍊來看，中國已形成“上遊器件—中遊晶片制造—下遊銷售—終端應用”的全産業鍊架構及完整供應鍊格局。但從發展曆史來看，晶片并不完全遵循順序發展規律，也可以是從産業鍊下遊應用到上遊材料的逆序發展軌迹。盡管中國擁有完整的晶片産業鍊，但受國際産業鍊影響，導緻中國産業鍊存在堵點，首尾并未相顧，存在脫節的情況。對此，在晶片研發生态中，可以分為3個子產品，分别是以科研為基礎的研發子產品、以投資為主的晶片制造子產品、投資和勞動力并重的封裝測試子產品。“晶圓制造需要投入大量研發資金，而封裝和測試所需資本投資約為晶圓制造的1/10，是以中國晶片封裝和測試企業較多。”總體來看，中國在第2子產品和第3子產品有着較強的競争力，但是研發子產品是中國的短闆，也是美國對中國的限制所在。對此，中國可以“充分發揮市場配置科技資源的決定性作用，同時利用政府的組織能力集中全國科技資源，為攻克‘卡脖子’技術提供強大的支撐，”實作逆序發展。
第1階段，按照“雁行”模式打開突破口，充分發揮制造和市場規模的優勢。中國已經掌握汽車晶片所需要的設計和制造技術，但在高算力汽車晶片方面仍然存在技術短闆，是以需要依賴進口零部件。為了保持中國新能源汽車向上的發展趨勢，可以通過開放市場，用高薪吸引聘用國外先進人才，培養本土人才，實作對技術的快速吸收。以人才為契機，推動多元化技術發展，确定核心競争力，在標明發展路徑的同時通過合适的架構安排保障技術探索的自由。
第2階段，通過政府、企業和科研機構的共同努力，提高汽車晶片的品質和可靠性，并專注于擴大産能和投資研發高性能晶片。“中國企業可調整研發重點方向，瞄準分立器件、傳感器、模拟電路等低效率細分市場，加強基礎研究、研發投入以及人才培養等一系列工作，在潛在進入的細分市場中打開創新突破口；加強潛在進入細分領域的專利布局，強化基礎專利的申請和運用。”針對不同車型的特定需求，車企與晶片制造商緊密合作，實作個性化研發，助力車企找準市場定位，以期進一步提升産業發展水準和國際競争力。
第3階段，重點是供應鍊更大程度實作自給自足，其中包括先進晶片技術的發展和完整産業生态系統的建立。這一過程需要各個環節的協同合作，從原材料采購到産品制造再到市場銷售等方面的協同配合，以實作全流程的優化和效率提升。是以，需要建立具有彈性的供應鍊，以應對各種突發事件和風險。為此，在設計産品和生産過程中需要考慮更多的因素，如供應鍊的多樣化、備件和備件庫存、生産流程的靈活性等等。同時，為了提高供應鍊的可靠性和效率，還需要加強物聯網技術、人工智能以及自動化控制等領域的研發。通過持續的創新和先進技術的應用，在實作更高效、更智能供應鍊自給自足的同時，也為全球範圍内制造業帶來可持續和穩定的發展态勢。
政府、企業、科研機構需要建立協作緊密、可持續的合作方式，“一方面，政府确定晶片産業發展的長期路線圖，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因地制宜地采取相應的投資、稅收、财政以及知識産權等相關配套措施；另一方面，也要以宏觀調控為手段，在晶片産業鍊的各個環節進行全國性的資源調配，建立完整的産學研創新體系，為本土技術創新和企業發展提供良好的發展環境。”以應對不斷變化的市場需求和挑戰。
中國汽車晶片研發的路線探索
中國汽車晶片發展可以視為克裡斯藤森（Christensen）所提出的技術S曲線的理論展現，随着時間的推移，其技術改善的潛力将逐漸釋放。盡管外部環境對中國晶片技術的發展産生了一定的影響，但從技術自身發展而言，仍具有很大的潛力。結合實際情況，在與汽車企業協同發展的情況下，規模、研發能力不同的企業可以從不同路線發展：一是發展核心技術配合投資國産替代産品；二是從應用場景出發進行技術研發配合進口和國産産品組合應用；三是基于自主研發，通過引進吸收與再創新，實作自主可控晶片生産。
中國晶片産業“呈現出結構失衡和供需失衡的局面：需求量大但國内自給率低，原材料、軟體、裝置、加工等嚴重依賴進口；國内晶片企業衆多但大部分集中在低端市場，核心領域鮮少涉及。”是以，需要以解決核心技術為突破點，帶動産業鍊國産化水準提價，這一路線适合于專攻技術的中小企業與初創企業。
從應用場景出發，就是在研發汽車晶片時，要着眼于汽車廠商和終端使用者的實際需求。通過與汽車制造商的密切合作，晶片制造商可以更好地了解不同車型的具體要求，并相應地優化晶片設計。這有利于晶片制造商開發出更适合市場需求的晶片，并有助于将中國汽車制造商與競争對手區分開來。除了與汽車制造商合作，中國晶片制造商還可以将進口和國産零部件組合使用。這意味着在汽車晶片的生産中結合進口和國産零部件，提高産品的品質和可靠性，同時降低成本。由此中國汽車晶片産業可以提升技術研發能力，生産出更适合國内市場需求的優質晶片，有助于降低中國對進口晶片的依賴程度，增強國家在汽車領域的綜合競争力。
自主研發意味着中國晶片制造商正在開發屬于自己的知識産權和技術，可以采取吸收再創新的政策，積極學習國外技術，使中國制造商能夠更好地控制生産過程，并創造出适合市場的産品。又或者在現有技術上通過自主研發繞過現有技術發展路徑，以目标功能為導向，可以建立自己的技術能力，增強在全球市場的競争力。
基于這些途徑，中國晶片制造商能夠開發自己的知識産權和技術，并且對外國技術進行調整和改進，實作自主可控的晶片生産，建立中國的汽車晶片産業生态系統，推動國内晶片産業做大做強，成為推動中國汽車工業發展的重要基礎。
發展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的建議
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近年來對汽車晶片的需求增長迅速。然而，國内晶片産業仍處于發展初期，與美國、日本、南韓等國家先進的晶片制造技術相比存在差距。是以，中國汽車制造商嚴重依賴進口晶片，尤其是來自美國的晶片。但中美之間持續的貿易摩擦，以及美國對某些高科技産品的出口管制，使得中國汽車制造商越發難以獲得所需的産品供應。在此背景下，中國一直在大力投資國内晶片産業，積極推動本土晶片技術的發展。為此，需要在技術難點上取得突破，并以此為抓手，推動創新體系能力的全面提升，即以原始創新為基礎，高品質開放合作為支撐，建設中國汽車晶片産業體系，着力解決中國汽車晶片産業發展中戰略性、長期性的科學技術難題。一是政府為汽車晶片的基礎研究成果轉化提供資金支援，各研究院所持續跟蹤發達國家研發動向，為企業提供前沿咨詢；二是通過汽車晶片企業解決中國汽車産業和全球汽車産業共享融合的可擴充性問題；三是企業要培養、聘用和留住高素質的研發人員，這些人才将成為推動創新的重要動力，有助于中國規劃和建設未來汽車晶片産業的核心地位。具體措施可以包含如下内容。
1）促進各創新主體之間加強協調的能力。政府可以借助現有機構和網絡與高校、汽車和晶片企業展開關聯，設立汽車晶片戰略技術委員會，以便比較不同國家、企業的戰略目标、尋求潛在的國際合作、确定主要障礙并考慮軍民兩用技術的研究和應用。與此同時，可以統籌各企業的創新舉措，鼓勵高校和科研機構與企業之間的不對稱研發。科技部等相關部委可以通過與企業合作設立研發項目，“集中在晶圓制造環節以及圍繞制造的裝置和材料方式實施‘補短闆’專項工程，真正破解在汽車用電機控制器（Motor Control Unit，MCU）、系統級晶片（System on Chip，SoC）上的制造能力短闆。”由此可以分攤研發成本，完善知識産權資訊共享機制，助力技術突破。
2）建立安全與效率并行的機制。汽車晶片的特殊性需要保證其安全的同時實作高效運作，是以需要建構由産業監管、汽車保險和市場懲戒組成的系統機制。目前在汽車晶片領域，國外企業已經“跑馬圈地”，利用自己優勢，尤其是知識産權優勢，在貿易中發揮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同時，一線先進企業也憑借知識産權的優勢有效阻止了中國的自主研發，制約了中國晶片技術水準的提升。是以，如果建立了安全與效率并行的機制，在技術引進方面，就可以避免陷入國外企業設下的陷阱，進而最大程度地保護中國企業的利益；另外，通過對知識産權的整合，可以有效降低重複開發的現象，進而提升整體的研發效率。
3）鼓勵企業參與收購國外技術上司企業和初創企業。對于多數中國汽車晶片企業而言，并購是拓展和穩固市場地位和整合資源創新的關鍵。中國應支援國内領軍企業利用外國直接投資的方式獲得突破性創新、新型管理理念以及重要知識産權。現有研究顯示“政府補助與‘卡脖子’技術企業創新産出間具有倒U型關系，企業參與内循環程度在政府補助與‘卡脖子’技術企業創新産出的倒U型關系中起調節作用。”對此可将補貼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研發補貼，側重于應用研究，對基礎科學研究給予政策支援；另一部分是車企補貼，可以通過減免稅收方式展現，用于采購、招标、評估和長期規劃等方面，以便緊跟全球汽車晶片發展的步伐。同時，要充分發揮政府采購的作用，降低産品進入市場的風險，擴大市場規模，為汽車産業的發展提供有力支援。
4）将培養汽車晶片人才視為關鍵基礎建設。需要把吸引和留住頂尖的晶片研發人才作為國家戰略目标，通過提高聘用政策的靈活性、薪酬制度的完善性、研發機構的競争力，提供先進的裝置和研究基礎設施等方式來實作。與此同時，建立應用型人才庫，解決人才缺口問題，“打破政府部門和企業的界限選撥優秀管理人才和科技人才，使研究經費落實到真正有能力、有誠信運用的研究集團。”一方面，需要通過政策引導高校加強晶片相關專業和基礎學科的培養方式和人數，進而擴大人才儲備池。另一方面，也應注重人才的聯合培養，以實作教育、人才和科技的無縫銜接，進而推動整個培養體系的一體化程序。
結論
汽車晶片在汽車産業的“三化”發展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已經成為推動中國制造業轉型更新的重要戰略方向之一。在全球激烈的競争環境中，中國的汽車晶片産業需要不斷進行創新和突破，以滿足市場和消費者對高品質、高性能汽車晶片的增長需求。對中國本土晶片企業而言，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在這一背景下，一些車企開始嘗試轉變原有的供應鍊合作模式，選擇直接與晶片企業合作，共同進行研發、設計、制造和封裝晶片，以增強對整個晶片産業鍊的控制能力。中國應當充分發揮自身的體制機制優勢，着眼于解決“卡脖子”問題，将産業鍊的兩端進行有效銜接。隻有通過不斷創新和開拓，中國汽車晶片産業才能夠和中國新能源汽車一樣在全球市場占有一席之地，并成為引領全球汽車産業發展的重要力量。
作者簡介：霍佳鑫，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技術研究院，博士後，研究方向為科學技術與社會、科技政策；李哲（通信作者），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技術研究院，研究員，研究方向為科技政策。
原文發表于《科技導報》2024年第2期，歡迎訂閱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