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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作者:黑幫小說故事會

(章節很長,大家耐心觀看)

自從四海幫插手演藝界後,在捧紅一些女影星的同時,也得到了她們肉體的奉獻。玩玩可以,結婚就不行,元老們的強硬态度使陳永和不得不做出讓步,但他始終和曼娜保持着這種關系,直到被人暗殺。

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不要叫我老大。”陳啟禮神色黯然,起身說,“從現在開始,我和竹聯幫再也沒有半點瓜葛,我要堂堂正正做人。”

陳啟禮頓覺熱血沸騰,“啪”地向胡儀敏敬了一個禮,大聲說:“我一定為黨國效忠。”

陳啟禮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對方家勁說:“看在往日我們的交情上,我留你一個全屍。”

竹聯幫勢力強大,已遍布全島,幫中弟子已達五萬人之巨,台北市的地下舞廳、酒家、賭場、妓院,一半以上都被竹聯幫控制,竹聯幫複又成為台灣幫派的龍頭老大,陳啟禮在黑道上的聲望無人可及。

“陳仁事件”的發生對黑道的震撼不小,一些與黑幫有關系的官員紛紛主動與黑幫斷絕了關系。與政界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四海幫也深受其害,“生意”變得越來越不好做。

1971年,蔡冠倫主正式接掌四海幫,在大力發展經濟的同時,極力與台灣當局的一些中下層官員拉上關系。

張安樂意識到在目前的社會要發展組織,最根本的前提是要搞到錢,有錢萬事通。像四海幫一樣,有了殷實的家底,幫會才能生存壯大。是以,他在廣進财源的同時,吸取陳啟禮的教訓,完善了幫内财務管理體制,建立了所謂的“母金提留與流動資金的分層管理制度”。其主要特點是,基層組織開賭場及收取的“保護費”,“抽頭”,分層上繳留成,除掉上貢給一些官員的香火錢外,存入總堂的稱為母金,平時不得動用,專為那些受警方通緝在逃的幫衆、撫恤入獄的幫衆及在打鬥中死傷的幫衆的家屬而準備的,并視财政的好壞,拿出一部分來作為開設新企業的本金。

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再者,竹聯幫的幫衆大都是社會爛仔,雖經陳啟禮整治卻仍是一副爛仔的形象,走到街上,别人一看這樣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張安樂專門組織他們去學習,向他們灌輸上流社會以及為人處世的觀念,教他們待人接物的禮數,把他們手上的破表換成金表,布鞋換成皮鞋,牛子褲、T恤衫也換成了西裝領帶、名牌襯衫。并改變原先的黑道口語,改用正常的語言交談。在張安樂的一番辛苦整頓下,新老竹聯幫弟兄一個個沐猴而冠,為人練達起來,且幫派意識初步成熟,不再像過去一樣散漫,不聽指揮。

張安樂雖然雄才大略,但資曆不深,難令以周榕為首的老竹聯幫衆臣服,那幫人極力排擠他。在柳茂川等人的協調下,大家表面上相安無事,但仍然心存間隙。

在周榕的直接指揮下,老竹聯與四海幫為了地盤而幹了幾場,雙方互有損失。

周榕雖說和張安樂不和,但卻是一個有所作為的人,他自有他行事的一套。自從陳啟禮等一批竹聯骨幹被管訓之後,當局清剿竹聯幫時竹聯幫雖四分五裂,但他在柳茂川等人的協助下仍将竹聯幫聚攏來,仍舊開賭場、辦公司、拍電影,且生意越做越大。

在做期貨生意時,周榕結識了日本最大的黑社會組織“山口組”的重要成員永野一郎和戶記千秋等人,并很快和“山口組”聯手起來,在台北敦化北路國泰金融中心買下兩層樓面,辦起了“香港恒生國際有限公司台灣分公司”,并且邀一些和竹聯幫有關系的官員入夥做生意。

就在竹聯幫的實力逐漸恢複時,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王羽本是一個港台武打名星,曾加入香港“十四K”,到美國拍片時又拜入“華青幫”,到台灣後結識了柳茂川,便又拜入竹聯幫,成為一名小頭目。

1974年3月,王羽和一幫竹聯兄弟在民生西路杏花閣酒家喝酒時,和四海幫的人為争奪一個叫“貴妃”的粉頭(小姐)而大打出手,并且開槍見血,當警察趕到時,雙方的人已逃得一個不剩。“杏花閣大血案”中四海幫的人由于沒有準備吃了大虧,傷了幾個弟兄。陳永和聽後大怒,本想找周榕算賬,考慮到如果明着帶人去算帳,肯定占不了便宜,既然是黑道恩怨,就用黑道方法解決。剛開始,王羽害怕四海幫的人找他報複,躲了幾天,見沒有動靜,就又露面活動了,當他在南京西路的天廚餐廳吃飯時,被四海幫頭目劉偉民手下的殺手從背後開了兩槍,殺手當場被抓住,重傷後的王羽被送到醫院,幸免一死。王羽知道如果繼續用黑道的方法處理此事,勢必引起兩大幫派的大火拼。他仗着在白道上認識不少人,想用白道的方法解決,告殺手犯故意傷害罪。

四海幫并不懼王羽用白道的方法解決,你在官場上有人,我也一樣,你要打官司,我奉陪就是。

不久之後,台北市中心區法庭開庭公開審理“天廚餐廳血案”,審理結果與王羽的索賠二百萬、判兇手七年以上徒刑的要求相去甚遠,氣急敗壞的王羽不顧一切,命手下人在法庭的走廊内将四海幫前來旁聽的頭目砍傷。此事被新聞媒體一炒,成為轟動港台各界的“法庭大血案”,與前兩件血案一起,并稱為黑道仇殺的“三大血案”。

黑幫勢力竟然發展到如此猖狂的地步,敢在法庭上傷人。

蔣介石此時已病入膏盲,已經無力管理所謂的“國家大事”,台灣的“國家大事”全權交給了“副總統”嚴國桢和“行政院長”蔣經國,蔣經國知道此事後大為震怒,心想:這黑幫問題一直以來都是最為棘手的問題之一,1962年解散了四海幫,不久四海幫死灰複燃,每年一次的掃黑行動雖說成績斐然,卻總是無法達到理想的效果,幾年前清剿了竹聯幫,也抓了不少人,包括竹聯幫的幫主陳啟禮,可竹聯幫仍然很活躍,更不時有黑幫火拼的新聞見報,看來這黑幫勢力是越掃越大,越清剿越牢固,的确令人頭疼。

他下令命新上任沒多久的台北市警察局長顔世錫全力查清此案。

所幸有顔世錫身邊的人及時向周榕通風報信,情急之下,周榕要幫内大哥級以上的人馬上離開台北,到南部去暫避風頭。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清剿行動以抓了幾個社會爛仔而最終告結,總算是對新聞媒體有了交代。

王羽因指使人傷人,犯傷害罪被判入獄三年,半個月他就被保釋回家,保釋金為兩百五十萬。

出獄後的王羽在白道朋友的幫助下,向四海幫賠禮道歉并付出一百萬的賠償費,算是了結了這樁恩怨。

經曆了這件事後,王羽雖然吃虧不小,但名氣卻大了起來,一些電影公司紛紛找到他尋求合作。

竹聯幫為警方所忌諱,活動有所抑制。王羽知道是自己連累了竹聯幫,拿了兩百萬繳入總堂,算是一點小意思。

周榕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找到那個通風報信的警官,給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辛苦費。

王羽的事件剛平息,“白狼”張安樂手下的一位外号叫虎頭仔的小頭目在台北街收取保護費時與人發生争執,當場拔出槍來一槍将那人打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虎頭仔被警方通緝的同時,新竹聯被警方一網打盡,“白狼”張安樂因有事去了新竹而逃過一劫,回到台北的他欲重組竹聯,可惜已無力挽天,迫不得已隻得投入老竹聯,但周榕等人并不樂意收留他,心灰意冷之下,他于1975年6月去了美國,和“青蛇”鄧國沣一起在美國發展。(陳啟禮于1984年去美國刺殺江南時,得到張安樂的大力幫助,并且在陳啟禮被當局逮捕後,他不辭勞苦,四處奔走呼号,為搭救陳啟禮出獄費盡心思,雖然目的沒有達到,卻成為華人黑道上公認的情義真英雄。)

1976年蔣介石辭世,台灣當局大赦,關在綠島的一批重要囚犯被釋放,陳啟禮和李敖便是這批人中的兩個。

從碼頭坐車到台北市辛亥路四段他的家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臉色蒼白枯黃,頭頂早謝,衣裳褴褛,渾身上下一股酸臭味的他站在家人面前時,沒有人敢認他。面對痛哭失聲的妻子、白發蒼然的雙親、木然呆視的孩子,他又一次流淚了。

“我……對不起你們。”他撲通一聲跪下。

就在他和一家人抱着哭成一團的時候,周榕領着一幫竹聯幫兄弟出現了。原來他帶着人去碼頭接陳啟禮時,不小心走錯了碼頭。

“老大。”周榕雖然做過陳啟禮的大哥,也是竹聯幫現任老大,但他自知在竹聯幫衆多兄弟面前,絕對比不上陳啟禮,既然陳啟禮出獄,這老大的位子就應及時讓出。

“不要叫我老大。”陳啟禮神色黯然,起身說,“從現在開始,我和竹聯幫再也沒有半點瓜葛,我要堂堂正正做人。”

“笑面虎”吳敦說道:“老大,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怪我們兄弟沒照顧好你的家裡人,自從你栽進去後,我們一幫子兄弟也混得不容易,又出了幾檔子的事,每個月我都派人把生活費交給大嫂……”

“别說了。”陳啟禮打斷了吳敦的話。

自從“白狼”張安樂去了美國之後,吳敦就接替了張安樂,成為竹聯幫的總護法。

“老大!”在周榕的帶頭下,一幫竹聯兄弟全都跪下,異口同聲:“請老大回幫,重振幫威。”

“别逼我!”陳啟禮像一頭怒吼的獅子,“難道你們還嫌我在綠島呆的時間不夠長嗎?”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仰頭長歎一聲:“那種日子,我連想都不敢想。”

“老大。”周榕知道陳啟禮的脾氣,越逼他越不肯幹,打了個手勢叫身後的一幫兄弟起了身,從衣内拿出一張兩百萬的支票:“這裡有一點錢,你先拿着,開賭場、辦公司都可以,萬一不夠我再想辦法。”

“我不要你的錢。”陳啟禮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要靠自己,這些年來,多謝你們幫忙照顧我家裡人,你們回去吧。”

周榕見多說無益,悻悻地領着一幫兄弟離開。

“你真的要和他們斷絕關系?”陳啟禮的父親問。

陳啟禮堅定地點頭。

陳父哆嗦着說:“聽說這次釋放人員的名單上并沒有你的名字,後來聽周老大說他花了一大筆錢上下打點了一下,才又把你的名字加了進去。我們……我們都不敢相信!”

陳啟禮聽後,心微微一顫。

陳啟禮言出必行,決定用自己的一雙手來養活一家人。在此後的日子裡,他去建築工地做監工、沿街攬活做油漆工,或者做廣告代理人。由于他的特殊身份,一般的人不敢用他,即使找了一份工作,也是經常受到黑道上的朋友的騷擾。

任昔日的兄弟怎麼樣苦口婆心地勸他,陳啟禮似乎鐵了心要改惡從善。

有了幾個錢的積蓄後,他開始小心翼翼地經起商來。

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人找到了他,就是台北市警察局長顔世錫。

顔世錫和陳啟禮沒有見過面,當一身便服的他在竹聯幫元老柳茂川的帶領下走進陳啟禮經營的電子工廠時,實在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一臉疲憊,滿身灰塵的小工廠老闆竟是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旱鴨子”陳啟禮。

雙方通報姓名之後,陳啟禮不明白顔世錫找到他有什麼事,再說他自從監獄出來後,再也沒有和黑道沾邊了。

顔世錫說,“跟我走吧!”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陳啟禮上了顔世錫的車子,車子在市區内兜了幾個圈,向陽明山那邊開去。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幢有荷槍實彈的衛兵守候的花園式豪華别墅前。在這裡,他認識了警備總部副司令劉戈倉。劉戈倉要他從台灣賭王許海青手裡拿回一張二千五百萬的欠條和一個金懷表。

從劉戈倉那裡回來,陳啟禮的心一直沉甸甸的,既歡喜又憂慮,喜的是有白道的人主動跟他搭線,從此以後,他可以學習杜月笙,除在黑道上縱橫外,還可以進而跻身政界,利用陳惠文教給他的方法,在政界大展一番拳腳,憂的是畢竟二千五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蚊哥”許海青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更何況此事絕不可讓别人知道。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思索再三之後,陳啟禮打電話給周榕,他知道周榕在做期貨生意時,和日本山口組的關系挺不錯,他要利用山口組出面和“蚊哥”許海青賭一次。

在周榕的安排下,陳啟禮見了山口組駐台灣聯絡分部的永野一郎。

三天後,來自日本的女賭王川島雅子和台灣賭王許海青在一艘遊船上進行了一場豪賭,牌局結束時,許海青甘拜下風,輸掉了二千五萬。

當陳啟禮将一張二千五百萬的欠條和一塊金懷表交給劉戈倉時,劉戈倉顯出異常的親熱來,拍着陳啟禮的肩膀說:“做得很不錯,我沒有看錯人。”

陳啟禮說道:“為了這兩件東西,我把全部家當都砸進去了,現在我成了一個窮光蛋。”劉戈倉哈哈大笑:“你幫我辦好了這件事,就表示已重新回到黑道上去了。”

陳啟禮吃了一驚,正要說話,卻聽劉戈倉緩緩地說:“你重新回到竹聯幫去,去當你的老大,把竹聯幫發展壯大,把勢力發展到全島的名鄉鎮去,這樣一來,就可以壓抑台灣其他的幫派,特别是四海幫,據我所知,四海幫的勢力已經向政界滲透了。”那個人頓了一頓,接着說:“如果有黨外人士或者反黨分子有什麼陰謀的話,你們也可以去對付他們,當然,當局也有借口采取一些必要措施。”聽完這番話,陳啟禮頓覺頭立刻間大了許多,就算他要重回竹聯幫,也沒有想過要把整個幫會成為當局的附屬品,任當局驅使。盡管他這幾年已經不與黑道有聯系,但黑道上所發生的事他還是一清二楚。正如那個人所說的,四海幫的确利用自身的優勢,将勢力向政界滲透。陳啟禮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隻有逆來順受,對方要他做什麼他就應該去做什麼。

曾經是四海幫頭面人物的蔡冠倫拿出了一大筆錢,象征性的蓋了幾家兒童福利院,并開始意圖參加民主選舉跻身政界。在四海幫的帶動下,其餘的幾個幫派也越越欲試。

如果能夠将政界和幫會的關系變得更加密切,那麼幫會的根基将牢不可摧,而他本人也就實作了自己的願望,成為第二個杜月笙。想到這裡,陳啟禮打了一個寒顫,他很清楚要想達到那一步,是極為不容易的,若稍有差池,将使自己墜入永劫不覆的深淵,但他已經沒有退步。

“回去後想清楚,”那個人說,“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回到家後,陳啟禮立即接到竹聯幫兄弟打來的電話,不久之前,竹聯幫的幾個堂口大哥突然被警察局抓了起來。

陳啟禮雖然退出黑道,但一起混過的老兄弟還是常常來找他叙舊,遇到問題也找他幫忙想辦法,當幫内發生沖突,衆多的兄弟也是請他出面擺平。雖說他不在道上混,而仍與黑道藕斷絲連。

陳啟禮當即打電話給台北市警察局長顔世錫,顔世錫接到電話後回答得很幹脆:“我是奉命行事,是上頭的意思,上頭要我放人,我馬上放。”

以往若有竹聯兄弟因鬧事被抓進警察局,隻消一個電話,人就放出來,他知道這是那個人在逼他,要他重掌竹聯。

陳啟禮挂上電話後,立刻打電話給劉戈倉。

在電話裡,劉戈倉顯得很得意:“哈哈,陳老弟,我知道你會打電話來的,怎麼樣,想通了沒有?把你的兄弟抓起來,隻是向你提個醒,什麼時候放了他們,就等你一句話。”

“好吧,我答應!”陳啟禮說,他早就決定走這條人生道路,之是以遲遲不答應,無非想替自己找到一點個人價值的法碼,他陳啟禮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就範的人。

“很好,明天會有人去接你,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人。”

第二天,一個叫帥嶽峰的人開車接走了陳啟禮。

在永康街118号,是一家挂着天鴻招待所的旅社,實際是國民黨中央情報局的一個分支機構。在這裡,陳啟禮見到了中央情報局的副局長胡儀敏。

胡儀敏熱情地伸出手握住陳啟禮,笑容可掬:“歡迎你加入我們。”

胡儀敏的主持下,舉行了陳啟禮加入中央情報局的儀式。他正式成為中情局一名諜報員,化名“鄭泰成”,秘密代号730063,直屬中情局局長汪希苓指揮。

儀式結束後,胡儀敏開門見山:“除了你之外,我還要将手下的一些情報人員安插在竹聯幫裡去,要他們滲透到各個領域去,近幾年來島内反黨的情緒日益高漲,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知識分子要搞什麼民主法制,是以我們肩上的任務十分艱巨。”

陳啟禮知道肩上的擔子很重。

胡儀敏又說道:“我派兩個人協助你,除帥嶽峰外,還有老朱。”

胡儀敏拍了一下手,從側門走出一個已近花甲之年的老頭來。

胡儀敏向陳啟禮介紹:“他叫朱國良,以前在香港情報站工作,去年從警備總部保安處上校組長一職退休,現在仍為我們工作,要知道,隻要加入了我們,終身都要為我們工作。朱國良的公開身份是個公司的老闆,他會和你合作的。”

末了,胡儀敏很隆重地遞給陳啟禮一張“委任狀”,“委任狀”上蓋着國民民“中央政府”的大印,另外還有蔣經國的親筆簽名,“委任狀”委任陳啟禮為國民黨“花瓶”青年黨的少壯派主席。陳啟禮知道這青年黨是國民黨的一個分支,直屬蔣經國上司。

胡儀敏語重心長地對陳啟禮說:“黨國還是非常器重你的,希望你很好地為黨國效力。”陳啟禮頓覺熱血沸騰,“啪”地向胡儀敏敬了一個禮,大聲說:“我一定為黨國效忠。”胡儀敏說道:“做為一名諜報人員,首先要受到嚴格的訓練。”

接着從側門又走出一個人來,胡儀敏又向陳啟禮介紹:“他就是中情局主管東南亞方面事務第二處處長陳虎門,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上線,有什麼事他會去找你,你的工作彙報由他轉給我們,另外他還負責你的教育訓練工作。”

(陳啟禮重掌竹聯幫後,隻要有時間,便在陳虎門的陪同下到陽明山“松竹山莊”中情局的訓練中心基地接受訓練,訓練課程有密碼、照相密顯、射擊、偵察等科目。)

1980年4月,竹聯幫又發生内讧,“灰鴨”柳茂川和周榕在如何可更好地擴大發展組織的問題上産生了分岐,一氣之下的柳茂川像當年的張安樂一樣去了美國。此時,竹聯幫一些元老及大哥紛紛上門勸說陳啟禮出山,重掌竹聯幫,這一次,陳啟禮很爽快地答應了。

數天後,在他和朱國良合開的“名商俱樂部——自由之家”舉行了他出任竹聯幫總堂主的儀式,熱鬧非凡的儀式之後,他當即宣布三條措施:(1)整頓紀律重訂幫規,(2)成立“竹聯幫突擊隊”從事各方面的活動,(3)重組堂口,大量吸收新血。

另外,他還安排加入竹聯幫的中情局情報員到被竹聯幫控制的企事業當中去,與官方及大企業财團建立起共存共榮,互相利用的關系。在後來發生震驚中外的“江南事件”中開槍打死江南的兇手之一的董桂森,在這時加入竹聯幫,與董桂林一同加入的還有一批台灣當局的退役軍人。

董桂森加入竹聯幫後,由于他頭腦靈活,且勇猛過人,很快得到一幫兄弟的佩服,但開始陳啟禮卻不器重他,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使陳啟禮意識到原來小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幫會重組之時,盡管董桂森在幫内的資曆很淺,乃被破橋梁提拔為忠堂的堂主。

一次竹聯幫的一批貨進入基隆港口後被台北市刑警大隊盯死,前去接貨的劉戈倉手下人見勢不妙,開車回了台北。陳啟禮接到消息後正束手無策時,不料董桂森卻駕駛一輛警車,将貨完好無損地從台北刑警大隊的手上搶了過來。

原來董桂森和幾個兄弟劫了兩輛在路上執勤的警車并在基隆至台北的路上設障,當那輛裝着“貨”的刑警大隊的車子開到,身穿警服的他們借檢查之機一擁而上,出其不意地将車内的人制服了,将車子上的貨搬到另一台早已準備好的車子上。當他們開着車子回到台北時,警察局的人和刑警大隊的人還在路上吵得不可開交,紛紛指責對方的工作疏忽。

這一批貨數目不小,如果真被刑警大隊把貨送到台北,損失事小,隻怕萬一此事被媒體一炒,竹聯幫又要面臨一場劫難。

刑警大隊自從出了“賭博郎中”陳仁的那件事後,似乎一個個都對竹聯幫懷有深仇大恨,别的幫派不去管,卻盯死竹聯幫。

自從重新出道之後,陳啟禮就再一步實作他入獄前未來得及實施的計劃,那就是有仇釋仇、有怨釋怨,盡可能化幹戈為玉帛。在黑道上,連仇深似海的四海幫都化解了,那在白道上,為什麼不能化解和刑警大隊的恩怨呢?再說當年所發生的事不能完全怪他,處理了聶文龍,完全是當局出于維護顔面的考慮。老是和刑警大隊的關系這麼僵,也不是辦法,終有一天會因不小心而被刑警大隊拿住把柄,如果那樣的話,就算他是中情局的人,也沒有人會保他,還會殃及他的幫會。

要白道上的人替他出面和刑警大隊周旋一下,這個主意他不是沒有想過。萬一周旋不成,又被刑警大隊借題發揮的話,包括那個替他周旋的人都保不住。最後他請了蚊哥出面,但刑警大隊隊長曾文開出條件,就是要竹聯幫交出當年砍傷“賭博郎中”陳仁的兇手。當年砍傷陳仁的兇手已被竹聯幫元老柳茂川用道上的方法“處理”掉了,屍體早已丢進了淡水河,這麼多年了,到哪裡去找?

陳啟禮無法交出兇手,但在蚊哥的斡旋下,刑警大隊算是給了面子,盡量不找竹聯幫的麻煩,但不保證不履行其責。換句話說,就是查案時萬一查到竹聯幫頭上,他們也不會客氣。

有這句話就夠了。

陳啟禮交代手下,做事時要留一百二十個心眼。另外,他把原來的進貨管道從基隆轉到淡水河入海口的一個叫沙侖的小港口,沙侖駐有國民黨第八集團軍屬下預備部隊的海軍陸戰營,董桂森當年就在那裡服兵役,對那一線的海區和地域都比較熟悉,而且海軍陸戰營還有他關系不錯的上級,貨從那裡下了船之後,可以通過陸戰營内每天一趟到台北的物資運輸船把貨直接運到台北,隻要派人到江邊接貨就可以了。

陳啟禮将這件事全權交給了董桂森負責。

近一年的苦心努力沒有白費,竹聯幫勢力迅速強大,已遍布全島,幫中弟子已達五萬人之巨,台北市的地下舞廳、酒家、賭場、妓院,一半以上都被竹聯幫控制,竹聯幫複又成為台灣幫派的龍頭老大,陳啟禮在黑道上的聲望無人可及。

1981年6月,陳啟禮整編堂口,調整人員。竹聯幫主要堂口及頭目如下:

總堂主:“旱鴨子”陳啟禮

總護法:“鬼見愁”吳敦

執法:陳功

總巡查:“幺幺”黃少岑

巡查:汪沛雷“船長”林慶增“小薔薇”張啟民

忠堂:堂主董桂森

孝堂:堂主“花癡”花繼忠

仁堂:堂主項美華副堂主馮在政

愛堂:堂主劉振南副堂主張怒隆汪裕弘

信堂:堂主“蕃薯”邱文欽

義堂:堂主“大錘”楊榕順

和平:堂主周士弘

平堂:堂主“小鬼”黃雲龍

天堂:堂主“狗仔”王國慶

地堂:堂主李宗奎副堂主張北華

至堂:堂主“小佛”張偉華

尊堂:堂主彭榮滬

萬堂:堂主阿斌

古堂:堂主“阿南”陳永南副堂主鄭文斌

長堂:堂主郅長老

青堂:堂主“老鼠仔”何根成

“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天地至尊萬古長青”這十六個堂口的名号将陳啟禮的胸懷大志展露無疑。

穩定竹聯幫在台島的根基後,受到陳虎門訓示的他開始積極的将竹聯勢力向海外滲透。面對竹聯幫勢力的強大,四海幫不甘心落後,也大力發展弟子。

就在兩大幫派各自發展,互不相擾之時。王羽,這個在“三血案”中出盡風頭的港台武打名星,再一次差點釀成了兩大幫派的血腥沖突。

王羽雖是個武打名星,但他也插手黑道生意。他沒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歡女人,隻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想方設法都要弄到手。“三血案”發生的原由也正是為了一個女人。

自從董桂森通過竹聯幫的執法陳功而認識陳啟禮,後加入竹聯幫。王羽就對這個膚色棕紅,身體強健彪悍、拳腳利索、一身刺青、能把一把半自動步槍當成全自動槍使用的退伍老兵佩服得五體投地,處處表示對他的親近,并極力讨好他,經常拉上他出入一些進階的娛樂場所。反正王羽有的是錢,隻要玩得開心,花再多的錢也值得。

一次王羽帶着董桂森到牛埔幫地盤上的一家夜總會去玩,進門後碰上了四海幫的原老大劉偉民。當年“三血案”中的“天廚餐廳血案”時,正是劉偉民指使手下兄弟下的殺手。

冤家路窄。雖然竹聯幫和四海幫已盡釋前仇,但不代表他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結。當年的那一槍,子彈從王羽的右後背穿入,從左前腹射擊,大難不死的他留下了後遺症,每當陰天下雨時,受傷的地方就脹痛,而遭那一劫後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在女人身上盡顯男兒本色,勉強支撐幾下就算很不錯了,這是他最大的恥辱。

劉偉民一見到王羽時也情知大事不妙,當他看到王羽的身邊隻有一個人,而自己這邊卻有上十個兄弟時,膽子大了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繼續玩他們的。

王羽卻不答應,在舞池中借人群擁擠之機将一把小刀插在了劉偉民的屁股上,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在劉偉民的指使下,這夥四海兄弟向王羽撲了過去。

“小董,幫我!”王羽雖然身手不弱,有董桂森在,他甯願充當弱者。

董桂森義不容辭,不等那幾個四海幫弟子沖到面前,已閃電般出手。一陣拳頭擊在人體上沉重的聲響和骨頭的碎裂聲過後,地上立即躺了上十個慘嚎的人。

劉偉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羽身邊竟然有這樣的好手。他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叫小董,竹聯幫忠堂的堂主也姓董,不知是不是這個人。

事後,劉偉民很快知道捏斷他和那幾個兄弟的胳膊的人,正是竹聯幫忠堂堂主董桂森。有仇不報非君子,在劉偉民的指使下,陳永和帶着一幫四海兄弟連砸竹聯幫十一個場子。

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竹聯幫以牙還牙,董桂森領着忠堂的一幫兄弟砸了四海幫元老蔡冠倫經營的兩家餐館,将餐館裡的員工打得重傷,并打散聞訊趕來救援的四海幫兄弟。

兩件事一鬧,本來已趨于和好狀态的兩大幫會一下子又水火不相容起來。

陳啟禮考慮到這件事的起由是竹聯幫王羽所挑起的,反正雙方都有損失,鬧下去也沒多少益處,打算約陳永和出來和解,但是接連發生的兩件事使他徹底斷絕了和四海幫和解的念頭。

四海幫幾名兄弟跑到台北市國立師範大學附屬中學,欲劫持陳啟禮的大女兒,幸虧前去接人的竹聯幫兄弟趕到,才不至于讓四海幫的陰謀得逞。陳啟禮惱怒之餘,加派人手專門保護他的一家老小。

再者,本來由董桂森負責運的貨(毒品),剛上碼頭時,遭到四海幫的突然襲擊,貨雖然沒有被搶走,卻死傷好幾個竹聯兄弟。

陳啟禮得到消息後十分惱火,看樣子陳永和完全沒有誠意和竹聯幫化解前仇,否則就不會縱容手下兄弟那麼做了。這麼做似乎有意挑起兩大幫會的恩怨。竹聯幫已擁有許多現代化的先進武器,且不少弟子都經過專業訓練,在實力方面并不比四海幫差。

以往械鬥講究一個江湖道義,還給對方發去通諜,并約好地點。在幾個堂主的建議下,陳啟禮也考慮給四海幫一點厲害瞧瞧,别讓道上的人笑話。他積極調集人馬,準備和四海幫一決高下。

四海幫也不甘示弱,得知竹聯幫在積極調集人馬的消息後,原本想找陳啟禮去談判的陳永和也打消了自己的念頭,他在積極布署的同時,暗地聯絡牛埔幫、芳明館及另外幾個幫派,打算和竹聯幫拼個天翻地覆。

就在兩大幫會摩拳擦掌,大規模械鬥之勢一觸即發之時,可急壞了兩個人。

台北市警察局長顔世錫和中情局副局長胡儀敏。

與四海幫和竹聯幫都感情匪淺的顔世錫很清楚兩大幫會的實力,萬一真的鬧起來,場面将不可收拾,而他這個警察局也會因辦事不利而被撤職。

胡儀敏可不會去管什麼台北市的治安,他所考慮的就是在他的策劃下中情局所付諸實施的“幫會協同計劃”。

萬一竹聯幫和四海幫硬拚的話,不單消耗實力,也會因影響太大而被當局予以清剿,那樣一來,他辛辛苦苦培植起來的勢力将會毀于一旦。

必須阻止兩大幫會火拼,這是唯一的辦法。

正在考慮如何平熄兩大幫會恩怨胡儀敏接到帥嶽峰的電話,說兩大幫會小規模的火拼已經開始,大規模的火拼随時可能發生。

胡儀敏當即打電話給陳虎門,要他無論如何制止陳啟禮的沖動,另外,又打電話給劉戈倉,要求警備司令部再抽調兩個防暴中隊給顔世錫,用來維持台北市的治安。接到胡儀敏的電話後,劉戈倉并不當一回事,論他的官銜,還在胡儀敏之上,更何況中情局和警備司令部向來很少合作。令他不解的是,胡儀敏在電話裡,說了幾句拿當局的薪水,日子過得實在太緊之類的話,難道他和黑幫之間的關系早就被中情局知道了?一想到這裡,他額頭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了。

雖然劉戈倉抽調的兩個防暴中隊沒有到位,但顔世錫早就按捺不住了,他調動所有的警察和防暴隊,隻要一發現有幫派械鬥,立即予以平熄。并分别打電話給陳啟禮和陳永和:“有什麼恩怨可以約出來在桌面上一五一十說清楚,沒必要大動幹戈,否則上面嚴令下來,沒有人能夠罩得住。”

盡管黑幫在武器裝備上精良,仍無法和當局抗衡。顔世錫的一番話使頭腦發熱的陳永和與陳啟禮逐漸冷靜下來。一旦兩大幫會展開大規模的火拼的話,當局一定會派軍隊鎮壓,隻怕到那時,幫會勢力連根都會被拔起。鶴蚌相争,漁翁得利,當局可以不廢吹灰之力除掉久患的心病。

胡儀敏将陳啟禮叫到他的辦公室,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在你眼裡,究竟是幫會重要,還是黨國的利益重要,中情局培養出來的人,每一個都是精英,不是草包,你以為你還是黑幫老大嗎?……這樣下去的話,以後如何開展工作,如果竹聯幫和四海幫火拼的話,是你們自尋死路……竹聯幫不存在了,還談什麼海外發展計劃?我要你時時刻刻記住,你是中情局的情報特工,不是竹聯幫老大,竹聯幫隻是你寄身的一個幫會,那個幫會随時會被當局嚴令解散或是清剿,懂嗎?”

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多謝局長訓導。”陳啟禮面無表情地立正。

“你回去吧。”胡儀敏說,“汪局長(中央情報局局長汪希苓)對你很器重,我不想讓他失望。”

當陳啟禮走到門口時,胡儀敏又說道:“顔局長會調解你和四海幫之間的恩怨的。”在顔世錫的調解下,竹聯幫和四海幫總算沒有釀成大規模的械鬥,重新和好。雙方的損失自行處理。

為了消除兩大幫會的間隙,顔世錫出面成立台灣佳華貿易有限公司,邀陳永和與陳啟禮入夥。佳華貿易有限公司使四海幫和竹聯幫第一次攜手合作,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雙方的友好關系。

公司利用合法的管道從事各項生意的同時,陳啟禮想到了涉足股市,在朱國良的幫助下,他認識了證券交易所的控股人林星濤。随後不久,佳華貿易有限公司挂牌上市。公司上市後,陳啟禮與林星濤達成了一項協定,雙方内外合作進行暗箱操作,讓股指幾起幾落,他們将股民玩弄于股掌之間,在千萬股民傾家蕩産之時,大把大把的鈔票流進了他們的腰包。緊接着,陳啟禮又将竹聯幫控制下的幾家公司上市,用同樣的手段大賺其财。

股市的異常動蕩終于引起了當局有關方面的注意,開始派人着手調查此事。

林星濤似乎預感到陳啟禮要殺人滅口,隻要他一死,什麼證據都沒有了。他将所有的材料裝在大信封裡,交給妻子:“我要出去躲一段時間,如果幾天後我沒有打電話回家,你就把這些東西交給刑警大隊的曾隊長。”

交待完後,他馬上訂了去瑞士的機票,打算從瑞士銀行取出那些為陳啟禮辦了這些事所分得的錢後,到其他國家找個地方隐居一段時間。他很清楚,竹聯幫的勢力除遍布全島外,還向島外發展,美洲、東南亞、中歐的一些國家都成立了竹聯幫的分部。他必須要找一個陳啟禮找不到他的地方。

台灣教父的黑白人生:第五章 中情局的特工1

當林星濤提着箱子走出家門時,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幾個警察。

“你們要幹什麼?”

為首一個警察說:“我們懷疑你和暗中操持股市的案子有關,請你跟我們到刑警大隊去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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