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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作者:細思恐集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曾經有一批共和國的同齡人從城市來到雲南邊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而他們當中的部分人因為各種原因離開了祖國,投身到另一個國家的革命運動。

30多年過去了,這些流浪到金三角的知青就如同被意外灑落的種子,在異國的土地上自然地發芽、生長、凋謝、枯萎,直到零落成泥碾作塵,自生自滅,無聲無息。

這些視切·格瓦拉為精神偶像的青年,他們的曆史已經很少有人知道。

這些人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曲折和艱險,又有着怎樣救贖和重歸,希望這篇故事能重新打開曾經散落在那片熱帶叢林裡的記憶碎片,引領大家走進那段即将被遺忘的曆史深處。

2023年清明節,北京某公墓,一批身穿警服的人前來吊唁長眠在這裡的一位老人。

為首的一位老者俯身将手中鮮花獻上後,輕聲說道:“老哥哥,您放心!現在,他們再也不敢踏入國門半步!”

老者是公安部一位首長,他的身邊都是國家禁毒機構的從業人員。

躺在這的,是一位名叫鄭毅的傳奇老人,于2022年去世,享年72歲。

而他的故事要從半個世紀前說起。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1972年,22歲的鄭毅從上海來到雲南盈江縣插隊落戶已三年。

鄭毅的家庭身份不好,父親是滬上一位大資本家,解放後病逝。

父親走了,可他和母親并沒能逃過一劫,身為“狗崽子”的他從小便經曆了抄家和各種批鬥,一直擡不起頭。

一場紅色風暴掀起後,國家号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高中畢業的鄭毅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别人還在為離開家鄉哭天抹淚的時,他滿懷激情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人生。

鄭母雖然對兒子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依依不舍,可覺得這或許是他改變命運的機會,隻能含淚送他上了火車。

一周後,鄭毅和同批的上海知青被火車拉到了雲南昆明某農場,可對方負責人看到他的檔案後,大筆一揮将他又轉派到中緬邊境的盈江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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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去哪對鄭毅來說已經無所謂,他隻希望在這股革命的浪潮中努力工作,用實際行動洗刷掉家庭出身的污點。

幸好小時候家境不錯,鄭毅從國小習書法,寫了一手好字,因為這個特長,他才勉強被其他戰友所接受。

像當時所有狂熱的年輕人一樣,鄭毅格外珍惜這個機會,一邊寫大字報,一邊積極參加各種革命活動。

想寫好字,就得多練,可當時紙張奇缺,鄭毅隻能拿報紙來練習。

這樣的習慣很快給他惹來災禍。

有一天,某位新來的營指導員來鄭毅宿舍視察。

他踱步到鄭毅床下,發現很多練毛筆字的報紙,便好奇撿起翻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立即臉色大變,急忙招呼身邊的人将鄭毅抓起來。

原來,他發現某些報紙上的領袖的照片居然沾染了墨迹。

鄭毅平時已很注意,寫的時候有意避開了大幅的領袖照。隻是再小心,還是難免有些墨水會不小心甩到照片上。

營指導員很興奮,他初來乍到,正愁沒機會立威,便決定拿鄭毅“開刀”。

鄭毅覺得很冤枉,頂撞了他幾句,當即被打成“現行反革命”。

于是,鄭毅與另外幾名因其他罪名被抓起來的知青被關押起來,等待上級機關的進一步審判。

就在鄭毅還滿懷希望上級部門能幫他“平反昭雪”時,有好心的戰友帶來噩耗,他們已經被定性為“改造不好的反革命份子”,可能會被槍斃。

深感絕望的鄭毅決定“跑!反正不跑也是死,跑也是死,跑哪算哪。”

1974年,24歲的鄭毅與“牢友”合力撬開門鎖,從雲南盈江跑到了毗鄰緬甸的瑞麗。

當他們跨過國境上的51号界碑,便頭也不回地紮進了茂密的叢林之中。

其實,鄭毅他們也不是漫無目地到處瞎跑,而是沖着參加緬甸革命而去。

上世紀60年代,由于緬共對大陸政策表示支援,得到了上司人的欣賞,緬共也将當時國内的政治風暴複制到了自己内部。

可這些内部鬥争嚴重削弱了緬共的力量,緬甸政府軍乘機大舉進攻,最終迫使緬共内部四分五裂。

1971年,緬甸上司人奈溫訪華,中緬兩國政府恢複了友好關系,緬共得到的外援日益減少。

此時,緬共内部僅靠佤族山民和果敢等地方武裝勉強支撐。

不過,由于信仰一緻,加上高呼的革命口号十分吸引人,緬共依然不斷吸引無數抱着“世界一片紅”的中國知青偷偷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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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毅就是在這時加入了“果敢王”彭家聲的隊伍,成為緬共東北軍區直屬第二特務營一名機槍手。

果敢毗鄰雲南邊境,與中國在曆史上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長期以來,果敢雖名義上歸屬緬甸政府管轄,可始終是個高度自治的部落。

1963年,緬甸軍政府通過武力控制了果敢等自治區域,并招攬了彭家聲為果敢自衛隊的負責人。

由于軍政府對果敢一直保持高壓政策,令果敢人民極度不滿,雙方沖突不斷。

1965年,被軍政府撤職的彭家聲秘密組織武裝,正式揭竿起義。

由于彭家聲的隊伍實力太弱,尤其是被自己老同學羅星漢追着打,不得不帶着隊伍撤到雲南境内,并在那裡加入了緬共。

1968年元月,接受整編後的彭家聲跟随緬共人民解放軍反攻緬北,彭家聲率部一馬當先重回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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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開始後,緬共軍隊勢如破竹,迫使駐守果敢的羅星漢以及政府軍放棄果敢向南撤退。

同年4月,緬共宣布成立果敢縣,彭家聲以緬共東北軍區副司令的身份兼任縣長,人稱“果敢王”。

鄭毅所在的直屬第二特務營是緬共東北軍區十分特殊的部隊,幾乎全部由中國知青組成,個個有膽有謀,戰鬥力十分強悍。

但是戰争的殘酷遠超過鄭毅的想象,許多像他一樣期待在異國他鄉建功立業的中國知青,有時還沒看清楚敵人在哪,就被打死了。

不僅如此,戰争的複雜性也讓鄭毅與中國戰友無所适從。

由于緬共内部派系複雜,不僅要和政府軍打,還要與同為“盟友”的果敢軍、佤邦聯合軍以及克欽獨立軍為了占地盤互相争鬥。

而上級的盲目指揮使他們不得不在潮濕和悶熱的環境下到處兜圈子,徒耗體力。

部隊經常是半夜在某處叢林裡行軍數公裡後,會突然接到指令,掉轉頭原路折返。

如此折騰了一夜,來不及休息便又要投入新的戰鬥。

戰争的殘酷與環境的艱苦并沒摧垮鄭毅的戰鬥意志,可他最忍受不了身為中國知青,卻在部隊裡地位低下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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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緬共内部有不少中國知青憑借戰功成為各級指揮官,但中國人在這些以部落為機關的軍隊裡并不受信任。

戰争打響後,往往是中國知青組成的部隊最先沖鋒陷陣。可犧牲後,他們有的連屍體都來不及掩埋,便被丢棄在叢林中。

鄭毅見到了太多這樣的情形,讓他堅定的革命信念慢慢産生了動搖。

最令鄭毅難以接受的,是所在部隊公然種植起了鴉片。

彼時,由于緬共沒有了外援,自身也沒有“造血”功能,便學着中國模式搞“土改”,希望通過這種強力手段來擷取資源。

可緬甸大部分地區依舊是極為原始的農業經濟,階級分化并不明顯,連土地買賣都未産生,哪有什麼“地主”可供批鬥?

這種不切實際的階級鬥争模式,加上強制征收糧食,最終使得管轄區内的農民逃亡,導緻緬共經濟陷入癱瘓狀态。

是以,許多部落出身的軍事上司人提出種植鴉片來解決經費問題。

時任緬共主席的德欽巴登堅決反對,覺得這樣做不僅影響不好,而且會嚴重敗壞部隊聲譽。

可那時緬共的部隊已吃不飽肚子,他的話基本沒人聽。

緬共各軍區也顧不得面子了,紛紛開始種植鴉片,通過鴉片貿易來解決自身的吃飯問題。

這些人中,就有“果敢王”彭家聲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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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既成事實,德欽巴登頂主席隻能選擇睜隻眼閉隻眼。

而鄭毅根本無法了解這些情況,他學過曆史,很清楚鴉片帶來的危害,更明白這玩意和自己懷揣的崇高理想完全背離。

誰知,此時的鄭毅再次遭遇殺身之禍。

由于所在部隊與政府軍對抗連連受挫,緬共東北軍區内開始了大規模的整肅和清洗。

家庭出身不好的鄭毅再次首當其沖,而且内部肅反機構還從中國查到了他的通緝令。

上司告訴他,部隊即将要對他進行審查,讓他做好準備。

在緬共呆了一段時間的鄭毅很清楚所謂“審查”意味着什麼,他隻能選擇再次逃亡。

1975年,25歲的鄭毅偷了一把槍逃出部隊。

途中,為了換取點食物和錢,他将槍賣給了附近一個農民。

誰知,農民和他剛做完交易,轉身就把他出賣給了政府軍。

鄭毅被捕之後,在臘戍的戰俘監獄關了半年,直到有天晚上他被人叫醒,與另外十多名被關押的犯人一同押上車。

半夜,他們被帶到臘戍附近的南堯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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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鄭毅立即察覺不對,他聽到了熟悉的子彈上膛聲音,回身看到政府軍士兵已端起了槍。

求生的欲望讓鄭毅醒過神,趁着夜色,快跑到南堯河邊徑直跳下。

入水的一瞬間,他聽見了密集的槍聲。

順着水流,鄭毅泅渡到南渡河的對岸,一頭紮進茫茫密林裡。

在這裡,他遇見了一隊去往泰北的馬幫。

随着這隊馬幫行走了數天,鄭毅終于到達了泰北,這裡正是著名的“金三角”地區。·

此時,他又餓又累,直接癱倒在地。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出現了幾隻黑洞洞的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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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憊不堪的鄭毅被這夥武裝人員帶到一處營寨,他注意到這些人雖然身穿撣邦軍服,可他們卻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等他看見飄揚在營寨上空的那面“青天白日”旗幟,明白自己落到了傳說中盤踞在“金三角”的國民黨殘軍手裡。

1950年1月,解放軍進入昆明後,發動風卷殘雲之攻勢,掃蕩雲南境内的國民黨部隊。

當時駐紮在雲南的國民黨第8兵團(含第8軍、第26軍)隻得向南撤退進入越南,随即大部分被法國殖民軍解除武裝并軟禁起來。

其中第8軍237師709團組成的部隊最先來到“金三角”地區落腳,随後與後面逃來的26軍93師殘部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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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支殘軍加起來人數在1400人左右,由軍職最高的李國輝指揮,形成一支活躍于滇緬邊境的國民黨孤軍部隊。

由于這支部隊所處位置特殊,又時不時“吊打”前來圍剿的緬甸政府軍,引起了台灣當局的主意,派出他們的“老長官”第8軍軍長李彌接任指揮。

台灣方面的想法很明确,希望這支孤軍能成為日後“反攻大陸”的馬前卒,是以給錢給武器,讓這支殘軍有了喘息之力。

正所謂“卧榻之邊豈容他人酣睡”,緬甸軍政府立即派人與李國輝部談判,要求他帶領部隊退回中國境内。

可李國輝很清楚,回國隻有死路一條,自然嚴詞拒絕。

談不攏那隻有打了,緬甸政府當時調集了數千精兵,甚至還從新加坡借了6架飛機,試圖以優勢兵力消滅這股殘軍。

誰知,打不過解放軍的這批國民黨孤軍戰鬥力卻完全碾壓緬軍,不僅屢次打敗前來進攻緬甸軍隊,還擊落緬甸空軍總司令的座機,大獲全勝後徹底在緬甸站住腳。

1951年5月,孤軍的勝利讓台灣當局和幕後的美國人大喜過望,再次空投了大批援助,希望他們能“再立新功”。

一時的勝利及得到大批軍事援助後,李彌也有些得意忘形,率部開始“反攻”,連續奪得了雲南境内滄源、雙江、耿馬等多個縣城。

這批殘軍的行為純屬“不作就不會死”,自6月下旬開始,人民解放軍集結兵力開始大舉反攻。

很快,解放軍不僅再次解放之前被占領的縣城,将這股入侵的國民黨部隊再度驅逐出境。

看這批國民黨孤軍被解放軍打得抱頭鼠竄,緬甸政府又有信心了,于1953年初,調集上萬人的軍隊,再次發動了針對孤軍的戰役。

初期的緬軍因為精心策劃,打了李彌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李彌非常生氣,打不過解放軍,還打不過你們這些緬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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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借鑒了解放軍的戰術,充分運用誘敵深入、迂回作戰、夜襲等方法,将緬軍再次打得落花流水。

戰役結束後,國民黨孤軍傷亡100餘人,緬軍傷亡則多達500餘人,被俘17人。

至此,緬甸政府軍事剿滅國民黨孤軍的計劃落空,隻能寄希望于國際社會來解決。

國民黨孤軍雖說在軍事上勝利,可由于緬甸政府在聯合國一再控訴,讓台灣當局十分難堪。迫于壓力,便從1953年11月始,到1954年6月,陸續撤離了六千多名孤軍。

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撤軍之後的國民黨孤軍還有3000人左右留在了“金三角”。

這些孤軍因為沒有了外部援助,内部四分五裂,有的依附于“金三角”大毒枭坤沙,淪為臭名昭著的毒販武裝;有的則投靠了泰國政府,成為“泰北山區群眾自衛隊”。

抓住鄭毅其實已不算是國民黨孤軍,而是坤沙的“撣邦聯合軍”。

隻不過,指揮這支部隊的卻是原國民黨孤軍的“教官”張蘇泉,他也是坤沙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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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蘇泉原本是台灣派到孤軍的“特戰教官”,組建了孤軍裡所謂的“110特種部隊”。

他同時在當地開設了不少軍校,借此培植親國民黨的力量。

孤軍被裁撤後,他這個軍事教官毫無用處,又不願意回台灣,便帶着兩百多部下在森林苦苦掙紮,靠到處搶劫鴉片,換取生活物資。

一次“黑吃黑”行動中,他的人馬被圍,彈盡糧絕。

就在他準備拼死突圍時,對方有人高喊他的名字,那人正是坤沙,曾是他的學生。

坤沙的人馬當時隻是“金三角”諸多毒販團夥之一,毫不起眼。

那時期,“金三角”真正的大毒枭是兵強馬壯的羅星漢,就是那個将彭家聲趕走的果敢人。

坤沙知道張蘇泉的軍事才幹,竭力拉攏。

張蘇泉知道僅靠自己力量很難在“金三角”生存下去,見坤沙本人頗有野心,也尊重自己,便同意帶領全部手下入夥,成為坤沙的參謀長。

張蘇泉也确實沒讓坤沙失望,短時間内就把這些烏合之衆變成了訓練有素,可以打硬仗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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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實力大增的坤沙,在金三角大大小小的武裝力量脫穎而出,不僅将羅星漢的勢力趕出“金三角”地區,還蕩平了周圍其他毒販集團,成為“金三角”新一代毒枭。

坤沙雖然靠販毒起家,可他卻要求部下絕不能沾染毒品,甚至發現有人吸毒就會直接将其槍斃。

這自然不是坤沙有多“善良”,而是他太知道毒品給人們帶來的危害。

據說,坤沙3歲時父親身亡,5歲時母親因鴉片吸食過量而死,是以坤沙自小跟着土司祖父長大,見慣了各種因吸食鴉片而家破人亡的場景。

坤沙的快速崛起終于引起緬甸政府的注意,設計将其扣押。

張蘇泉與坤沙舊部立即利用坤沙撣族人的身份,豎起“撣邦獨立建國”大旗,将部隊改組成“撣邦聯合軍”(簡稱SUA),成為緬甸一支強大的反政府武裝。

這是張蘇泉的計策,希望借此洗刷坤沙大毒枭的身份。

在撣邦武裝的軍事壓力下,政府被迫釋放了坤沙,将他軟禁在了瓦城。

此時的“撣邦聯合軍”也成為了“張家軍”,唯張蘇泉馬首是瞻。

在得知鄭毅的身份和經曆後,張蘇泉非常感興趣,親自參與了審問。

有人擔心鄭毅是間諜,想殺了他,可張蘇泉阻止了他們,表示同為中國人,又能寫書法,可以留在學校教書。

那時期,“撣邦聯合軍”為了培養人才,開設了各種軍事學校以及子弟學校,正急需各類老師。

就這樣,鄭毅被留在“撣邦聯合軍”的子弟學校教書法,算是撿回一條命。

張蘇泉留下鄭毅,是對他的軍事背景很感興趣,因為他們彼此接受的是不同的軍事教育體系,戰術和戰鬥理念完全迥異。

不久,鄭毅被張蘇泉任命為“撣邦聯合軍”一名少校參謀。

寄人籬下的鄭毅也願意和這位看似“儒将”的原國民黨軍人進行交流。

通過聊天,鄭毅知道張蘇泉其實一直在為營救坤沙而悄悄準備着。

畢竟這支以民族力量而組建的軍隊,靠的就是坤沙的威望。如果最高司令不在了,意味着人心也就散了。

在坤沙被關押期間,張蘇泉曾策劃了一起綁架事件。

他綁了兩名蘇聯醫生試圖威脅緬甸政府釋放坤沙,可因為蘇方毫無反應,計劃沒能成功。

坤沙被關押在瓦城期間,張蘇泉已經在泰北的“滿星疊”建立“撣邦聯合軍”的基地。

能在泰國境内落腳,實際是張蘇泉早與泰國有關方面達成反共防共的協定,讓“撣邦聯合軍”得到了合法身份。

鄭毅因為得到張蘇泉的信任,加上槍法精準,也被他拉到了秘密組建的營救小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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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2月7日夜,在張蘇泉的精心策劃安排下,營救小組開着一輛美式吉普車載着化妝後的坤沙悄悄駛出了瓦城,來到了基地“滿星疊”。

雖說參與過營救坤沙的行動後,鄭毅被提升為中校,可他還是被坤沙以及手下所排斥,依然在學校教書。

鄭毅也樂得如此,因為坤沙為了擴大勢力,在毒品走私上已經肆無忌憚,他實在不願意同流合污。

坤沙表面上打着“撣邦獨立”的大旗,實際已成為“金三角”舉足輕重的大毒枭,而且著名的4号海洛因便出自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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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沙之前,“金三角”的毒品多為鴉片以及3号海洛因(由嗎啡、可待因、初代海洛因的混合而成)。

海洛因俗稱白粉,由鴉片(罂粟)提煉而成,毒性更強,也更容易令人上瘾,并且十分難以戒除。

3号海洛因原來是羅星漢時期所創,純度不高,且做工粗糙。在經過緬甸、泰國等政府聯合打擊後,“金三角”的毒品的品質一直沒啥改善。

坤沙重掌大權後,為了增加産品“競争力”,從東南亞請來了專業毒師,研發出純度為99.9%的4号海洛因。

由于坤沙的4号海洛因純度高,是以深受世界各地毒販們的歡迎。

為了差別世界其他地方生産海洛因,坤沙還自己的4号海洛因包裝上打上了“雙獅踏地球”的辨別,成為那時“金三角”的品牌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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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差錢的坤沙投巨資購買了大量軍火,從便攜式對空飛彈到美制大炮,每個撣邦士兵全部是武裝到牙齒的美式裝備,戰鬥力不遜于一個東南亞任何軍隊。

由于坤沙派兵控制了緬甸與泰國的漫長邊境,使得“金三角”大大小小的軍閥和毒販隻能把生鴉片賣給他,坤沙由此賺得盆滿缽滿。

撣邦軍盤踞的“滿星疊”靠近泰國清萊,交通便利。坤沙用毒品賺來的錢大力經營該地,使得這裡逐漸成為“金三角”地區基建最完善,商業也最繁榮的地區。

坤沙在世時曾說“我從沒向中國賣過1克毒品”。

這話也不完全是謊話,那時靠近“金三角”地區的邊境管理十分嚴格,邊民往來遠不如現在這麼友善。想從戒備森嚴的解放軍眼皮底下偷運毒品入境,那實在是癡人說夢。

整個80年代,坤沙集團的毒品銷售通過泰國銷到東南亞以及世界各地,美國更是主要的銷售管道,成為世界最著名的毒販集團。

上世紀90年代初,坤沙對鄭毅逐漸有了信任度,派他前往東南亞等地參與毒品交易。

也是這個時期,鄭毅才真正發現海洛因帶給人類的危害遠大于鴉片。

在泰國,鄭毅親眼看見一個吸毒的母親為了購買毒品,将自己親生女兒賣到了地下妓院;他更看到無數吸毒的人為了幾克毒品,殺人、搶劫毫不在乎。

根據聯合國統計,1949年,“金三角”地區的鴉片生産隻有37噸;上世紀60年代飙升到1000噸;到90年代初,鴉片生産已經達到恐怖的2500噸,占世界鴉片總量的85%,另外還有250噸海洛因,占世界海洛因市場的60%還多。

大量海洛因通過東南亞各種管道流入到美國後,因毒品引發的黑幫争鬥、艾滋病以及各種犯罪行為激增,令美國政府也深感頭疼。

目睹着毒品帶來的種種泯滅人性的行為,鄭毅心裡十分沖突,他知道自己是在助纣為虐,可卻無力擺脫。

這時,鄭毅打聽到留在國内的母親已在數年前病逝,扣在他們家的“曆史帽子”也被摘除,就連他的“通緝令”也被撤銷。

可鄭毅擔心他這幾年在“金三角”的經曆,始終不敢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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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減輕内心的罪孽感,一直未婚的鄭毅悄悄資助了幾名當年插隊農場裡貧困孩子讀書。

在此期間,美國和泰國聯合對“金三角”地區進行大規模掃蕩,均未擒獲坤沙,反而讓他變得越發機警。

在随後的幾年裡,坤沙的生意越紅火,鄭毅内心的那股負疚感就越發強烈。

與此同時,坤沙也急于擺脫“毒品大王”的稱呼,随後成為全世界唯一一個謀求以毒建國的大毒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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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2月,坤沙不顧張蘇泉的強烈反對,宣布成立“撣邦共和國”,并頒布了《撣邦共和國臨時憲法》,首府設在賀蒙。

坤沙自任總統和軍隊總司令,集黨、政、軍大權于一身。

可坤沙“自說自話”行為激怒了緬甸政府以及一直和他對着幹的佤邦,合起夥來圍着“撣國”一頓暴揍。

戰争持續了一段時間後,由于張蘇泉憤而回到台灣,坤沙内部開始出現騷亂,責怪坤沙不該重用華人,冷落真正的撣族人。

這倒也沒冤枉坤沙,他管轄内的學校,從國小到中學,第一語言是中文,其次才是撣文和英文;部隊和管理部門的公文,所有語言也是中文優先,選拔更是華人優先。

1996年,在内外交困之下,加上緬甸政府不引渡、不坐牢的保證,坤沙被迫選擇投降,随後被緬甸政府軟禁于仰光。

坤沙集團分崩離析時,46歲的鄭毅已經動了歸國的念頭。

張蘇泉離去時曾找過他聊天,說“我們都是炎黃子孫,無論在哪闖蕩,最終都要葉落歸根。”

也是這年,坤沙的集團裡有個小頭目投降緬軍後,通過賄賂官員,又單獨收編了坤沙的部分手下,成為金三角地區新一代大毒枭,他的名字叫糯康。

鄭毅猶豫該不該回國時,他先悄悄潛回到了雲南,想看看自己資助的孩子現在過得如何。

等他通過熟人知道那些孩子的境況後,内心徹底絕望了。

因為這幾個孩子已經被毒品徹底毀了。

他們無一例外因吸食了外人遞上的香煙染上了毒瘾。

鄭毅一聽就明白,這就是邊境販毒集團“播種隊”幹的缺德事。

所謂“播種隊”,是指毒品組織為了讓更多人染上毒瘾,故意在香煙裡添加純度極高的毒品,然後引誘年輕人吸食。

等人上瘾後,便由專門的“收割隊”前去接觸,或騙取錢财,或誘騙他們加入毒品販賣組織。

還有一位孩子被強迫走私毒品,吞食事先用安全套包裹的毒品,從邊境“人肉”走私到内地城市。

可惜,這孩子途中因毒品包裝破裂,不幸身亡。

還有一位孩子身染毒瘾,家裡又沒錢購買,他毒瘾發作後變得十分狂躁,用家裡的鋤頭将父母活活砸死,自己也被抓進了監獄。

潛回國内期間,鄭毅還在某個村莊看見了村民将吸毒的人用繩子綁住關押在某處。

毒瘾發作時,這些人一個個哭天喊地,用頭撞牆,撞到滿頭鮮血而渾然不覺,甚至還津津有味舔食自己的血。

種種人間慘劇讓鄭毅内心備受折磨,悔恨與憤怒讓他整夜無法入睡,最終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

1997年,在觀看完香港回歸儀式後,47歲的鄭毅走進了雲南某邊防總隊駐地,選擇了自首。

1年後,48歲的鄭毅在接受公安部門的審查和教育訓練後,他再次回到了“金三角”。

這次,他成為了公安部門的一名“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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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毅回到“金三角”,首先去的是緬北果敢特區。

那裡已改朝換代,由新司令兼主席楊茂良兄弟全權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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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表面上“金三角”地區諸多軍閥勢力都對外表示已不碰毒品,可大多是說說而已,畢竟在當時實在沒有比毒品來錢又快又多的賺錢營生。

楊氏兄弟比較警惕,通過張蘇泉打聽過鄭毅的底細。

好在張蘇泉給他做了擔保,加上有關部門對其“失蹤”時間做了周密的掩護工作,才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後來,鄭毅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在公安部門的秘密保護下,因為楊司令身邊的“特情”遠不止他一個人。

鄭毅謊稱自己去泰國做生意賺了點錢,以見面禮的名義送了楊司令十幾套軍用通訊裝置,深得對方歡心,被聘為果敢軍的軍事顧問。

因為有了果敢司令的庇護,鄭毅可以光明正大的參與到内部的毒品走私研讨中。

鄭毅這才知道,所謂“軍事顧問”在果敢軍内部還有十多人,而且都是中國人。

他們的任務并非參謀如何打仗,而是讓他們以中國人的背景“頭腦風暴”,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走私毒品入境又不容易被查到。

畢竟走私毒品實在太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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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毒品隻要從“金三角”販賣到廣州,價值可以翻幾十倍乃至上百倍。

比如,一公斤的毒品在緬甸時還不到1萬元,運到昆明就變成了10萬元;能弄到廣州,那就是50萬元;如果再能弄到香港,就可能是100萬元。

如此高額的利潤使得無數毒販不斷铤而走險。

為了走私毒品,毒販組織實在是無所不用其極。

比如為了迷惑緝毒犬,有的将肥皂掏空藏匿毒品的;有的用裝滿辣椒粉瓶子做夾層裝毒品的。

有将毒品用塑膠薄膜包裹成直徑約5毫米的豎條,然後縫制在裙子的圖案裡;甚至有直接将毒品做成書籍的硬書殼,然後通過水解提取毒品的。

有通過針管将毒品注射進雞蛋,然後混雜在真雞蛋中的;還有把毒品藏在各種家禽體内,借助販賣家禽來走私毒品的。

可以說,各種販毒的手段花樣疊出,令人防不勝防。

但最危險的販毒方式,當屬人體藏毒。

毒販為了盡可能多地運輸毒品,将包裹毒品的毒丸做成拇指大小,然後讓人一次性吞下80多顆。

由于實在太多,基本運毒人都是要花很久才能吞完;入境之後也要連排幾天才能排洩幹淨。

由于毒品劑量太大、濃度太高,胃裡的包裝隻要不慎破裂一顆,就會當場喪命。

鄭毅成為“特情”後,通過“專用管道”将這些精心包裝後的毒品情報及時送出,避免了更多人受到毒品的戕害。

由于鄭毅深得楊司令兄弟的信任,加上有人掩護,他幾乎沒有失手過。

面對“生意”屢屢受挫,楊氏兄弟也隻能感歎中國警察太過神勇。

但随着一樁慘案的發生,在“金三角”卧底多年的鄭毅再也無法呆下去,最終在有關部門保護下離開了那裡。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2011年10月5日,中國籍貨船“華平号”和緬甸籍貨船“玉興8号”在湄公河泰國水域被發現,船員全部死亡。

泰方對外聲稱中國商船在泰國販毒被泰國軍方發現,導緻雙方槍戰,13名中國船員被擊斃。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中國政府沒有輕信泰國方面的調查,而是派遣了專案組前往事發地秘密調查,發現許多疑點。

數日後,被害中國船員的遺體在泰國被發現。

而這些人大多被蒙住雙眼,雙手被捆綁或者被铐住,生前曾受過毆打和虐待。

在中國的船隻上,虐殺中國人,這完全屬于嚴重的挑釁。

而關于兇手,泰國軍方說是撣邦武裝,泰國媒體說是佤邦武裝,泰國民間傳聞是泰國警方……

但中國警方經過缜密偵查,将目标鎖定為湄公河流域的糯康集團。

糯康在坤沙投降後,自己組織了100多人的武裝力量,從此盤踞在湄公河金三角流域。

在湄公河流域,糯康不僅制毒、販毒,還經常武裝搶劫來往湄公河上的船隻,同時他和手下還從事人口販賣的生意。

僅僅靠走私人口,糯康集團每年就有上千萬美元的收入。

由于案情複雜,中國警方還不能完全确定此案就是糯康所為。

是以,鄭毅得到訓示,想辦法打聽“10·5湄公河慘案”背後關鍵人物的下落。

鄭毅對此事也恨得咬牙切齒,他很快通過自己的“線人”,知曉了糯康組織的一個名叫岩相宰的頭目正在果敢。

很快,岩相宰被中國警方抓獲,交代自己上司依萊(糯康組織3号人物)曾向他吹噓“10·5湄公河慘案”就是他們劫貨後殺人滅口。

2011年,糯康集團的骨幹分子依萊中國警方抓捕,承認湄公河血案是糯康組織勾結泰國個别不法軍人所為。

根據依萊的供述,泰國軍人要求糯康弄點毒品和替罪羊供自己查獲,以便于自己立功晉升,作為回報,糯康集團以後可以在湄公河上自由販毒。

案情明晰後,剩下的就是如何将主犯盡快抓捕歸案。

由于糯康藏身在東南亞等地,中國警方專案組決定,抓捕交由緬甸和寮國的軍警出手,但是不需要泰國軍警參與。

但不知是緬甸和寮國的軍警實在有些弱,還是内部有什麼問題。

從2011年12月開始首次實施抓捕,五個月時間,每次抓捕都被糯康提前獲悉,導緻行動失敗。

2012年4月24日,鄭毅通過自己“線人”知曉了糯康在緬甸境内,準備潛入寮國波喬省孟莫縣活動。

中國警方立即通知寮國軍警進行秘密抓捕。

4月25日,糯康以及手下三人剛在寮國波橋省的碼頭港下船,就被警察抓住,其他成員随後也紛紛落網。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2012年5月10日上午11點,寮國警方和中國舉行了移交儀式,把糯康正式移交給中國方面。

由于鄭毅過于急切打聽糯康團夥的情報,終于被楊氏兄弟懷疑。

負責調查的人還抓到了他的一名“線人”,此人最終将鄭毅的身份暴露。

幸好,鄭毅及時得到了另一名“特情”的緊急通知,安全撤回到了中國境内。

2013年3月1日,糯康以及幾名骨幹在雲南昆明被執行死刑。

63歲的鄭毅這時已回到北京,他盯着電視看着這一幕,熱淚盈眶。

“湄公河慘案”發生後,中國主導了“中老緬泰湄公河聯合執法”,中國公安開始對湄公河進行武裝巡邏。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自那時起,湄公河上再沒有毒販敢招惹中國人,恢複了往日的繁榮。

而“金三角”類似糯康之流的販毒集團,比起昔日之毒枭,猶如蚍蜉撼大樹,已不成氣候。

至今,中國法律規定,在中國境内,無論制毒、販毒,必将受到法律的嚴懲!凡走私毒品超過50克直接判處死刑,無論國籍。

後記

鄭毅老人回國後,在有關部門的保護下,一直生活在北京某小區内,于2022年病逝。

他在“金三角”地區充當“特情”的10多年時間,傳遞出了上百份有價值的情報,有力阻止了境外毒品在國内的蔓延。

這位傳奇老人的一生不僅見證了“金三角”四代毒王從興盛走向衰亡的曆程,更見證了中國打擊毒品的決心與力度。

(改編自真人真事,應當事人要求,文中主要人物名字為化名)

END

中國知青和緬北毒王不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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