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湘江周刊·藝風丨曆史性與藝術性的統一 ——評紀錄片《沈從文與湘西》

作者:新湖南
湘江周刊·藝風丨曆史性與藝術性的統一 ——評紀錄片《沈從文與湘西》
湘江周刊·藝風丨曆史性與藝術性的統一 ——評紀錄片《沈從文與湘西》

紀錄片《沈從文與湘西》劇照。

餘三定

觀看湖南衛視播出的4集紀錄片《沈從文與湘西》,我被深深地吸引了,深受感染,深獲教益。我覺得,這部精心創作的紀錄片,很好地做到了曆史性(資料性)、思想性與藝術性的有機結合,其中如下幾點特别值得我們注意和思考。

觸摸真實可感的湘西

首先是,該紀錄片用電視藝術的方式真實而具象地記錄了著名作家、著名學者、文化大師沈從文的一生,同時直覺而生動地表現了湘西獨特的自然環境、曆史傳統、民俗風情、居民性格等等。

從該紀錄片中我們看到,沈從文在少年時代,是懵懂的,甚至不願在學校好好讀書,國小畢業就不想上學了,并且是在戰亂中逐漸長大;16歲就離開家鄉外出闖蕩,兩次當兵,受盡生活的波折;後來到北京、上海等地從事文學創作,擔任報紙副刊編輯,創作出《邊城》等特别有影響的文學作品,成為著名作家;再後來出任北京大學、西南聯合大學的副教授、教授,成為著名學者;1949年後專事曆史研究,在中國服飾等領域的研究中取得卓著成就,成為一代文化大師。

該紀錄片還對沈從文的真摯愛情、美滿婚姻,沈從文在1949年熱情迎接新中國的誕生(勸黃永玉從香港北上京城)等等進行了真實的記錄,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全面的、立體的、血肉生動的沈從文形象。

與此同時,我們從該紀錄片中近距離觀察、觀賞、了解了湘西。湘西有奇特的自然狀貌,有許多的奇峰怪石,有清清的溪流河水,那時候交通極為閉塞;湘西有源遠流長的曆史,有深厚的文化積澱,有獨有的民居建築,有獨特的傳說歌謠;湘西有獨具的民俗風情、生活習慣、民間禁忌、特色語言。總之,該紀錄片給我們全方位、原生态、活生生地展示了真實可感的湘西,讓我們近距離觸摸了湘西。

解讀沈從文“與”湘西

其次是,該紀錄片正如其片名所示,生動而深入地揭示了沈從文“與”湘西的密切關系和緊密聯系。這種密切關系和緊密聯系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湘西和湘西文化滋養、培育、影響、塑造了沈從文,湘西和湘西文化已經浸入、滲透到了沈從文的血脈和思想、情感之中。該紀錄片引用美國學者金介甫多年後在一篇文章中談過的一個印象,他奇怪20世紀20年代沈從文這個從湘西去北京、上海的鄉下人,當他置身在胡适、徐志摩一夥留過學、經曆過浪漫主義洗禮的人群中時,竟顯得更為浪漫主義。這是為什麼呢?該紀錄片明确地回答道:“其實,沈從文成長的湘西原本就是深受浪漫古楚文化滋養的土地,加之苗族文化與土家族文化的影響,造就了沈從文性格中恣意灑脫的一面。”這樣的回答是從本質和根本上來回答,是以很有深度和說服力。

從該紀錄片我們看到,1934年元旦剛過,沈從文回湘西老家奔母喪,最後一程是坐船(此時沈從文離開家鄉已經10年),沈從文在《湘行散記》中對此行程描寫道:“小船上各處有人語聲、小孩吵鬧聲、炒菜落鍋聲、船主問訊聲。”“我真感動,我們若想讀詩,除了到這裡來别無再好地方了。這全是詩。”可見,在沈從文看來,家鄉是多麼的美好、多麼的浪漫、多麼的富有詩意,家鄉的煙火氣就是詩意和詩味,沈從文就是在這種詩意和詩味的浸潤中長大。

另一方面,是沈從文推動了湘西被外界所了解,因而逐漸走向外面甚至走向世界。從該紀錄片我們看到,沈從文的小說《邊城》發表後,第一次讓外界看到了、領略了湘西的自然與人文。沈從文在《邊城》中寫道:“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将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地方名為‘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隻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隻黃狗。”《邊城》的故事、人物充滿魅力,《邊城》故事的發生地、人物的生活地湘西也充滿魅力。

沈從文認為,要讓外界不再誤解湘西。他在《湘西》中寫道:“湘西人被稱為苗蠻土匪,這是湘西人全體的恥辱。每個人都有滌除這羞辱的義務。日月更替,因之産生曆史。民族興衰,事在人為。”沈從文的不少寫作就是在自覺地承擔“滌除這羞辱的義務”。1982 年,沈從文提議建立苗族博物館,2002年,沈從文生前所期待的苗族博物館正式開館。苗族博物館坐落在鳳凰縣山江鎮,館内不僅儲存了大量的苗族曆史文物,也常年展示苗族生活中鮮活的歌舞、手工藝制作。由上可見,沈從文的修為、成長,其人格與人生境界的形成,其巨大成就的取得,離不開湘西;現在的湘西也離不開沈從文對她的描寫和宣傳,離不開沈從文對她的增色和增輝。

編織詩意和浪漫

從紀錄片制作的角度看,《沈從文與湘西》的編導等制作者有很多别有慧心、别出心裁之處值得稱道。情景的再現就有很多精彩之處。

第一集開頭有下面這樣的畫外音叙述:“1923年春夏之交,暑熱剛剛開始。小兵沈從文對他所在部隊的長官說,他要去北京闖世界。湘西護國聯軍第一軍軍長兼湘西巡防軍統領陳渠珍并不感到吃驚。”與此同時螢幕上出現的情景是:青年沈從文在房間裡收拾好陳渠珍給他預支的3個月的軍饷(27元)後,背起包袱,慢慢走出房間……這是細緻的紀實;當青年沈從文走出房間後坐上小船,奔向遠方時,小船在如畫的河流中行走,伴有粗犷的山歌聲,而人物隻是朦胧的剪影,這是如詩般的虛寫。這種虛實相間、虛實結合的表現,讓我們既感到真實和真切,又感到富有詩意和浪漫。

此外,該紀錄片中的多次人物采訪大大增加了紀錄片的真實性和實在感,适當而簡練的議論提升了紀錄片的思想深度和哲理性等等,都很值得我們充分肯定。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