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掌财社:薇娅再陷售假疑雲,直播帶貨産業鍊出了什麼問題?

掌财社:薇娅再陷售假疑雲,直播帶貨産業鍊出了什麼問題?

圖檔來源:薇娅官方微網誌

  文|創業最前線 馮羽

  編輯|蛋總

  在直播間裡僥幸撿漏“名牌商品”和一眼看穿低價背後的套路,你會選擇哪一個?

  這樣的選擇每天都在直播間裡上演:創業老兵羅永浩每天靠半價商品和觀衆“交個朋友”,卻一度公開承認售假;能夠輕松撬動直播間7千萬粉絲的辛巴因售賣假燕窩被行政處罰,在經曆平台及團隊的整頓後,辛巴近日宣布回歸;更有主播在直播間上演“霸道總裁”的戲碼,“迫使”品牌商含淚讓利消費者......

  無獨有偶,頂流主播薇娅也陷入了售假風波。

  5月14日,薇娅在直播間售賣一款198元Supreme x GUZI聯名挂脖風扇,宣稱這是美國與國貨品牌古姿的聯名,但随後被指該Supreme為山寨産品,而非美國潮牌。事後,薇娅在回應中未承認售假,稱該産品由天貓國際官方小二推薦,對購買商品的消費者予以退款處理。

  随着5月21日“薇娅狂歡節”的舉辦,這次售假風波似乎就這樣過去了,對薇娅的影響微乎其微,卻給人們留下了不少值得思考的問題。

  過去一年,直播電商風頭無兩。在流量紅利吃緊的時代,直播一躍成為各平台尋求增量的新嘗試。但新興事物的誕生也意味着規範化仍舊在路上——在部分人眼中,手機螢幕後小小的直播間,竟成了品牌清除尾貨、主播和MCN聯手割韭菜的“法外之地”。

  直播售假為何屢禁不止?平台、主播和MCN等在直播鍊條上又扮演着什麼角色?直播電商被污名化了嗎?

  1、直播間的售假往事

  “山寨聯名事件”并非是薇娅第一次陷入售假風波。

  去年年初,意大利輕奢品牌ASH品牌曾在微網誌發文稱,“薇娅viya高端定制女鞋”淘寶店鋪存在抄襲(仿冒制作)ASH品牌旗下多項産品的行為,并在“薇娅viya直播間”銷售相關産品。就此事,ASH品牌要求薇娅相關方面立即停止違法行為,收回、銷毀已經投入市場的抄襲(仿冒制造)産品。

  數月之後,服裝品牌square circle官微稱,薇娅在直播中銷售其自有女裝店鋪商品,其中有一款針織開衫毛衣涉嫌抄襲square circle 2019年12月2日在某電商平台官方店鋪售賣的商品。對此,薇娅團隊則解釋稱其對供應商監管不力導緻抄襲情況,未來會加強管控。

  不過,在直播間“翻車”的不止頂流主播薇娅,一些知名的頭部主播也難逃“翻車事件”。

  2020年11月,知名打假人王海質疑辛巴主播團隊售賣的并非真燕窩,并釋出了質檢報告證明其售賣的燕窩實為糖水,事後辛巴的公司獲行政處罰,平台方也對其賬号進行了短期封禁處理。

  随後,王海又劍指羅永浩,後者主動将皮爾卡丹品牌羊毛衫送檢,發現産品并非羊毛制品,很快便公開道歉,稱其合作公司涉嫌僞造文書和蓄意欺詐。從這個角度看,羅永浩團隊也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之一。

掌财社:薇娅再陷售假疑雲,直播帶貨産業鍊出了什麼問題?

  圖/羅永浩公号

  不難看出,這些“翻車事故”正一點點撕掉直播電商的“遮羞布”,将直播帶貨産業鍊上存在的問題逐一暴露出來。那麼,究竟是什麼導緻了直播間的售假現象頻發?

  “直播售假不外乎兩種原因,其一是主播團隊受到商業利益驅動明知故犯‘知假售假’,其二是主播團隊在品牌授權和管理規範上存在漏洞,或是稽核能力不足導緻合作出現偏差。”大成律師事務所上海辦公室合夥人李偉華對‘創業最前線’表示。

  二者的差别在于:售假是基于主播個人意願,還是受限于團隊的稽核能力。

  “某些主播背後的團隊可能資質和能力不足,無法對選品、品控以及産品鍊等環節進行有效控制,進而導緻售假問題出現。”某頭部MCN機構負責人徐陽(化名)告訴‘創業最前線’,“這也和直播團隊的機制有關,如果團隊選品機制完善,當發現産品存在問題時,内部團隊就會将産品淘汰出直播間;但如果某些主播的話語權過強出現‘一言堂’情況,那麼整個團隊的選品以及控制能力可能會相對較弱。”

  但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在外界看來,售假現象之是以頻繁出現,最核心的問題就在于——直播團隊和機構對于産品和供應鍊的控制力不夠高。

  2、選品邏輯的分野

  目前,根據主播團隊不同的風格和能力,行業裡也衍生出不同的團隊運作模式。

  “有的主播定位偏向‘管道化’,把自己當作大賣場,比如薇娅,其核心就是要拼命賣貨,關鍵在于對管道的把控。”徐陽表示。

  另一種模式的邏輯則在于打造品牌,例如主播會深入到産品研發、包裝設計甚至營銷等環節,進而幫助品牌創造溢價。

  如果說第一種模式的優勢在于成本效益,那麼第二種模式的競争力則在于選品。

  “我們團隊的選品通常要過三關,第一關是初篩,第二關是選品會,最後一關才是主播挑選,再之後還要複驗商家的資質等。”徐陽表示,其團隊的選品委員會包括專業評委和大衆評委,其中不乏專家學者以及從專業檢測機構出來的人才,會全方位評判品牌的資質、競争力以及消費者需求等要素。

  徐陽團隊對商家資質的核驗尤其細緻,大到企業的生産流程,小到連結内店鋪産品詳情頁等資訊都需要一一核對。

  不僅如此,他們在選品方面還有不少“禁區”。比如美瞳産品屬于醫療器械範疇,雖然銷售利潤高,但團隊從不違規直播銷售;保健品效果因人而異,過度宣傳可能存在的風險也“勸退”了徐陽團隊;生鮮果品等因為商品的特殊性,在運輸過程中容易腐壞進而給消費者帶來不好的體驗,是以徐陽團隊隻直播銷售預包裝産品,而将超短保存期限的商品拒之門外。

  而嚴格選品的代價則是極低的産品通過率。“從初篩到主播挑選,真正能入選直播間的産品不足5%。

  如果是頭部主播和機構,所有的品牌方和供應商都非常希望進入直播間,他們可能會開出各式各樣的條件,但不一定每家都符合資質。“是以在引入供應商的過程中,主播就需要做出判斷,這考驗的不僅是主播的底線和選擇,也考驗的是團隊對供應鍊的掌控力。”徐陽補充道。

  在他看來,雖然這一過程中團隊可能會損失一部分傭金和利潤,但“不懂不碰”和堅持長期主義,才應該是頭部主播和機構應該堅持的态度。

  相應地,重管道和重品牌這兩種不同的選品邏輯,造就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商業結果。

  在徐陽看來,不少新品願意在重品牌的直播間裡進行首發,更傾向于打造爆品;而看中管道和銷售的團隊則相對被動,如果是頭部主播尚且有議價權,但腰部及以下的主播團隊,則有可能淪為品牌清庫存的賣場,品控能力相對較弱。

  3、監管的砝碼

  客觀來看,“提高選品門檻”自然是主播和MCN自我限制的首要手段,但更多時候,真金白銀的誘惑難免會讓行業規則淪為空談,總有一些人信奉“富貴險中求”,或頂着風險售假,或真假參半地賣貨。

  2020年8月,浙江杭州的某服裝公司直播間内,就上演了一場警察逮捕廖姓網紅主播的好戲。這是上海市偵破的首例利用“網紅主播直播帶貨”形式對外銷售假冒注冊商标商品案,警方當場繳獲假冒多個奢侈品牌的箱包、服飾等各類商品3000餘件。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逃避監管,一般在直播結束後,廖某的直播團隊會删除所有涉及假冒産品的購買連結、回看視訊等。而在業内,主播删除直播回放、下架産品連結等舉措,會讓消費者無從維權,這也是售假主播們的慣用伎倆。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關于平台直播購物中發生的“虛假宣傳”“證據留存難”“平台和商家互相推诿”也成為投訴重災區。

  王海也在數十年的打假經曆中意識到了個體消費者的維權困境,“個人對抗利益組織,不可能永遠處于優勢。”為了對抗造假、售假的利益組織,隻能成立公司,用專業的打假團隊和法務組織與之對抗。

  在李偉華律師看來,消費者選擇直播電商的購物模式是基于對網絡直播以及主播的信賴,但是一旦發生侵權行為,消費者會很迷惑,不知道該如何迅速維權,如果沒有頭緒則會産生一種惰性——懶得折騰,不去維權。“消費者在超市買到假貨可以退貨,而直播電商對他們來說相對陌生,制度不健全也會導緻維權成本過高。”

  那消費者究竟應該向誰追責?

  “消費者如果購買到假冒僞劣産品或者産品品質有問題,既可以向生産者索賠,也可以向銷售者索賠。而根據《反不正當競争法》分析,主播其實可以算作是廣義上的經營者。”李偉華對‘創業最前線’解釋道,如果主播誇大産品效果或是涉嫌虛假宣傳欺騙消費者,那麼主播無論是從代言産品責任還是經營者義務角度來說,都應該承擔相應責任。

  同時,“失聲”的電商平台們也理應承擔起稽核義務。“稽核應該有一定的尺度,如果消費者都能發現某件商品涉嫌侵權,卻還有主播大張旗鼓地進行代言銷售,那麼平台将責無旁貸。”李偉華補充道。

  随着直播帶貨模式的常态化,直播帶貨産業鍊上的平台、主播和MCN等都進入了新一輪的洗牌期,即便是目前仍有直播間的售假風波,但相關的監管政策正在加速落地。

  今年4月,國家網際網路資訊辦公室、公安部、商務部、文化和旅遊部、國家稅務總局、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及國家廣播電視總局等七部門聯合釋出《網絡直播營銷管理辦法(試行)》(以下簡稱《辦法》),自2021年5月25日起施行。

  據‘創業最前線’了解,該《辦法》對直播營銷平台的相關資質、營銷行為、資料安全管理機制及消費者權益保護等方面進行了嚴格的規範要求,并對直播間營運者和直播營銷人員明确年齡限制和行為紅線。

掌财社:薇娅再陷售假疑雲,直播帶貨産業鍊出了什麼問題?

  對徐陽這樣的從業者來說,他們的姿态是擁抱行業新規,因為新規可以提高行業門檻,為從業者指明方向。“如果新的商業模式能夠像線下購物一樣資質齊全有保障,消費者也會更願意嘗試和購買。”

  當然,對大多數主播和機構來說,新規出台的确提高了從業門檻。但限制即自由,大浪淘沙之下,能否被留下取決于你究竟是玩票的,還是堅定的長期主義者。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