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回憶

文/博華

小時候家在湖邊，家鄉河網密布，自然水就多。是以自小就養成了與水打交道的愛好。記得小時候非常喜歡下雨天。那時家家戶戶經濟條件不好，沒有雨具，是以下雨天不打傘，便與小夥伴們一起瘋跑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濕整個身體。成為落湯雞的樣子經常引來大人們的責備。

小時候雖然對節氣的概念不了解，隻記得過完春節之後不久，天空就時不時飄雨。印象中，早春的雨很細。風一吹，雨會變得朦朦胧胧，天地一片蒼茫；風一停，雨開始變得又細又直，越接近地面，雨的細看得越清楚。春天不是農忙季節，春天下雨的時候，是大人們難得休息的寶貴機會。每當下雨的時候，他們會搬來座位，坐在自家的大門洞下，一邊喝水，一邊抽煙，一邊聊天，一邊看雨，嘴裡不時發出對春雨的贊歎。我們這些半大孩子，也坐在大人們身邊，一邊聽他們談天說地，一邊呆呆地看一會兒細雨飄飄的情景。瓦房草房屋頂的雨水會順着屋檐緩緩流淌，水流比其他地方粗一些，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那時的人們很悠閑，看了遠處看近處，看夠了，聊完了，就走進屋子裡，準備做飯吃飯。都說“春雨貴如油”，一場春雨過後，不但天氣轉暖，而且地裡的麥苗也撒着歡兒瘋長，不幾天的功夫，綠油油的小麥便長過曾經裸露的田埂，遠遠看去，一望無際的田野變成了一整塊碧綠的毯子，覆寫着整個大地。春風一吹，綠浪滾滾，十分壯觀。

北方的春天很短，下過春雨，沒幾天的功夫，便進入到夏季。進入夏季，雨水就多起來了。夏天的雨勢大，來得急，時間短，在電閃雷鳴中，往往大雨如注，一會兒的功夫，地面的水開始變活了，會動起來，流起來，村子裡的街道，變成了一條小河，這時候各家的孩子，隻穿一條短褲，赤腳走入雨中，忘情地在街上瘋跑，接受暴雨的洗禮。任憑大人們在屋檐下吆喝，都無濟于事。炎炎夏日，這種栉風沐雨的感受，痛快淋漓，對我們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們來說，真是妙不可言。

有時夏日一場大雨過後，會出現溝滿壕平的情景。大雨驅走了炎熱，帶來了清涼，但到了晚上，青蛙的鳴叫之聲此起彼伏，打破了鄉村夜晚特有的甯靜，讓人難以入睡。田間、田與田之間的小溝溝，開始有流水啦。很奇怪，等不到多時，小溝溝裡就會出現一些小魚。這時候村子裡的老老少少好像有人指引一樣，紛紛走到小溝溝邊，檢視小溝溝裡有沒有魚。小溝溝不深，水很清，有魚是可以看到的。看到魚，人們立即徒手就抓，不會有誰猶豫，好像也不需要人教，都是這樣做的。小時候吃的魚，都是這種小魚，都是自己和小夥伴一起抓的。吃不完的時候，用鹽腌後曬一下，日後慢慢吃。

到了秋天，天氣轉涼。秋雨綿綿，比春雨急，但比夏天的雨緩多了。北方的秋雨纏綿起來，能連續下好幾天，遇上秋收時節，一連多日陰雨，看着地裡成熟的莊稼不能收獲，着實令農人們着急。淅淅瀝瀝的秋雨，帶着涼涼的秋意，呈現給人們一份肅殺的氣氛。秋天，人們開始穿上厚衣服，抵禦着秋日的寒意。是以，面對秋雨的時候，人們内心往往有幾份凄涼。就連我們這些不識愁滋味的少年，也不願意穿着厚衣服去淋雨了。厚衣服淋上雨，一旦濕透，那種濕漉漉的感覺，透着刺骨的涼意，令人感到無比難受。雖然不太喜歡秋雨，但下秋雨時，讀書的感覺還是令人感到十分惬意。秋日的天氣十分涼爽，下雨時，臨窗而坐，伴窗外暮雨潇潇，展一卷書，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安安靜靜，守一份真心，在書海裡漫步，讓飄浮的心靈找到歸屬，對自己是一種很好的人生享受。也正是得益于童年的閱讀，讓自己比同齡人慧心早開，一路走來，收獲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人生快樂與幸福。

童年的我，在故鄉經曆了太多現在的孩子無法想象的事情，這些事情，沒有來自父母的幹預，好多事情是出于童心，率性而為，雖有幾分頑皮，甚至頑劣，但卻充分釋放了自己的天性，收獲了一份生命的本真和自由。記憶中故鄉的土地上在和雨水的親密接觸中，讓自己對天氣有了更直覺的體驗，對自然有了更透徹的了解。所有這一切，在教科書裡是得不到的。大自然就是一本生動的教科書，裡面充滿了各種玄機，隻要真心投入，用心體味，總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這就是大自然給予我們人類的恩惠，年複一年。直到年老的時候，才知道這是一筆寶貴的人生财富。

（圖檔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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