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鐘光武
我站在老家那座被綠樹掩映爬滿瓜滕的小院中，靜靜地看着那年邁的娘正佝偻着她瘦小的身軀，在她親手栽下的那顆小桃樹下，眯着昏花的眼睛，仔細地為它澆水捉蟲。她的嘴裡還不時的念叼着什麼。小桃樹在娘的精心呵護下，葉片油綠，茁壯成長。淺金色的陽光透過葉隙灑在娘那灰白稀疏的頭發上，細碎的光影與人影如同一幅靜止的畫面，深深地印記在我心裡。 忽然間醒了，又是夢境一場。娘已經去世六年多了，在這二千多個日日夜夜裡，我曾無數次的在夢中見到她。夢見她正手涼棚，望向遠處那村口的路，娘啊，你是不是又想兒了？
娘的大半輩子時光幾乎都是在這個小院中渡過的。我們兄弟四個也都是出生在這座小院的土炕上。娘那充滿奶香的胸襟，就是我們最初的天空。我們牽着娘的衣襟蹒跚學步，我們在娘那慈祥溫暖的目光裡成長。那時候，每當放學回來或者玩夠了回家，随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娘唻?”
在娘吟唱的童謠裡;在娘期盼的目光中;在娘辛勤的汗水裡，我們兄弟漸漸長大，紛紛去外面上學。雖然那時生活依然困苦，但每次假期回家，娘總是把不多的食材，翻炒出誘人的美味。我們常常一面吃飯一面說起外面那精彩的世界。這時，娘聽了，臉上總是泛起茫然的微笑。娘從小就沒有讀過一天書，六十歲之前也沒有去過村子周圍更遠的地方。
春去秋來，日出日暮。這座小院就是娘的整個世界與舞台。她用那雙皴裂粗糙的雙手，每天都在燒火，做飯，打掃，洗漱，喂養，縫補。雞狗鵝鴨豬是娘的伴唱，鍋碗瓢盆罐是娘的樂器。竈間的的火苗為她歡呼，袅袅的炊煙為她鼓掌。
十多年前，八十歲的父親因為一次意外跌倒癱瘓而卧床不起。我和哥哥們還要忙于生計，隻能輪流去照顧他們的生活。大部分時間是娘陪伴照顧着生活不能自理的我的父親。俗話說，少來夫妻老來伴。娘無微不至無怨無悔的照料着父親的吃喝拉撒。渴了，她就給他喂蜂蜜水。餓了，就一口一口地給他喂飯吃。她用蒲扇為他驅趕蚊蟲。用真摯的愛，溫暖着我父親的心。由于父親長年卧床不起，逐漸失聽失聰，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但娘總是和父親說起以前的那些過往，有辛酸，有淚水，有歡樂，也有希望。他們風風雨雨共患難，相依相伴七十載。在小院那深深地孤寂中，娘陪伴着父親走過了他們人生中的最後時光。
如今，老屋猶在，小院猶在，娘悉心栽種下的那棵小桃樹也已經搖漾成蔭果實累累。而娘和父親卻早已離開了我們。我知道，操勞了一輩子的娘是真的累了，去睡了。娘想我的時候，娘就會來，她隻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我想娘的時候，娘也會來，因為娘就駐在我的心裡。我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是我夢中永遠的魂！
（圖檔源自網絡）
【作者簡介】鐘光武，網名濰水晨鐘。山東安丘(現峽山區)人。在《中國鄉村》《當代散文》《今日頭條》《濰坊廣播電視報》等紙質媒體或網絡平台發表作品二百餘篇。
《當代散文》由山東省散文學會主辦，散文雙月刊，主要發表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作品，歡迎山東籍散文作家申請加入山東省散文學會。山東省散文學會常年舉辦各種散文活動，為作家提供圖書出版服務，歡迎聯系。聯系電話：13853164811、18765312921、18653131587；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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