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70歲賈平凹出版第19部長篇小說:我不過是秦嶺溝溝岔岔裡的一隻蝼蟻

70歲賈平凹出版第19部長篇小說:我不過是秦嶺溝溝岔岔裡的一隻蝼蟻

“生命就是某些日子裡陽光燦爛,某些日子裡風霜雨雪……”

“不論是人是獸,是花木,是莊稼,為人就把人做好,為獸就把獸做好,為花木就開枝散葉,把花開豔,為莊稼就把苗稈子長壯,盡量結出長穗,顆粒飽滿。”

賈平凹最新長篇筆記小說《秦嶺記》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這是他從事文學創作近50年來的第19部長篇小說,也是第一部以“秦嶺”命名的作品。

70歲賈平凹出版第19部長篇小說:我不過是秦嶺溝溝岔岔裡的一隻蝼蟻

2017年寫《山本》時,賈平凹說秦嶺是“一條龍脈,橫亘在那裡,提攜了黃河長江,統領着北方南方”。2021年再寫《秦嶺記》,寫畢,他卻不知還能怎麼去說秦嶺:“幾十年過去了,我一直在寫秦嶺,寫它曆史的光榮和苦難,寫它現實的振興和憂患,寫它山水草木和飛禽走獸的形勝,寫它儒釋道加紅色革命的精神。先還是着眼于秦嶺裡的商州,後是放大到整個秦嶺。如果概括一句話,那就是:秦嶺和秦嶺裡的我。”

無論小說、散文,賈平凹所寫故事,皆發生于文學地理意義上之秦嶺南北,而中國大曆史之重要事件,亦大多發生于此。數年裡,賈平凹去過秦嶺起脈的昆侖山;去過秦嶺始崛的鳥鼠同穴山;去過太白山、華山;去過從太白山到華山之間七十二道峪,還有商洛境内的天竺山和商山,卻深感隻是九牛一毛。在秦嶺裡,賈平凹體會到一隻鳥飛進樹林子是什麼狀态,一根草長在溝壑裡是什麼狀況。他把那些峰認作是挺拔英偉之氣所結,把那些潭認作是陰涼潤澤之氣所聚。每棵樹都是一個建築,各種枝股的形态那是為了平衡,樹與樹的交錯節奏,以及它們與周遭環境的呼應,使他知道了這個地方的生命氣理,更使他懂得了時間的表情。

對應秦嶺的混沌磅礴,浩瀚無邊,賈平凹破除文體疆界,自覺承續中國古典文本傳統,又在意趣筆法上自成一格。賈平凹說:“《山本》是長篇小說,《秦嶺記》篇幅短,十多萬字,也有人讀了後以為是筆記體小說。寫時渾然不覺,隻意識到這如水一樣,水分離不了,水終究是水,把水寫出來,别人用鬥去盛可以是方的,用盆去盛也可以是圓的。”

70歲賈平凹出版第19部長篇小說:我不過是秦嶺溝溝岔岔裡的一隻蝼蟻

1987年,賈平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商州》,寫的就是老家商州地區在20世紀80年代初期鄉村的淳樸生活。次年再發長篇小說《浮躁》,斬獲美國美孚飛馬文學獎,也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壇的地位。

2008年,《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這是陝西作家中繼路遙《平凡的世界》、陳忠實《白鹿原》之後的第三部獲得這個獎項的作品。

2011年,67萬字長篇小說《古爐》出爐,獲“施耐庵長篇小說獎”、第四屆“紅樓夢文學獎”。之後,賈平凹幾乎每年都有新作問世。

從商州到秦嶺,賈平凹步履不停,這些紮紮實實的作品,呈現出文本和内容的求新求變,可謂每部都是一次變臉,文體也愈加豐富多姿。創作這部作品時,賈平凹說,他不想寫現在流行的小說與散文,想突破文體疆界,寫出不一樣的東西。他認為,小說可以借鑒散文筆法,散文又何嘗不能吸納小說筆意。于是,不一樣的《秦嶺記》誕生了。

“筆記小說古已有之,魯迅曾将這種内容較為駁雜、寫法較為自由的文類大緻分為‘志人’和‘志怪’兩種。《秦嶺記》兩者兼有。閱微雜覽間,隐約可見生存的時變境遷之痕、風俗的濾濁澄清之勢,以及山地深處的人生底細和生活況味。”《人民文學》雜志主編施戰軍如此評點《秦嶺記》的文體特色。

《秦嶺記》中的感悟來自作家的生命洞察。就像賈平凹自己所說:“(我)所寫的秦嶺山山水水,人人事事,未敢懈怠、敷衍、輕佻和油滑順溜,努力寫好中國文字的每一個句子。雖然是蚊蟲,落在了獅子的臉上,它是獅子臉上的蚊蟲,絕不肯是螃蟹上市,捆螃蟹的草繩也賣個好價錢。”

70歲賈平凹出版第19部長篇小說:我不過是秦嶺溝溝岔岔裡的一隻蝼蟻

有評論家認為,賈平凹早在寫《商州》 之時,已在内心對《山海經》緻敬,後來的很多作品中,也隐約可見《聊齋志異》的故事講法。而《秦嶺記》正是作家沉潛累年、積澱半生的“一個人的山海經”“一個人的聊齋志異”。

的确,在《秦嶺記》中,讀者可以看到:可以聽懂人話的忠犬;人抱着哭,葉子就會一起流眼淚的皂角樹;可以進入别人夢境的小職員……這些故事帶領讀者突破局促狹窄的現實,進入一個混沌磅礴、雄渾開闊的境地,讓讀者産生出對傳統文本的興趣和想象,産生閱讀當代《山海經》《聊齋志異》之感。

賈平凹是土生土長的秦嶺人——“我就是秦嶺裡的人,生在那裡,長在那裡,至今在西安城裡工作和寫作了四十多年,西安城仍然是在秦嶺下。”“平凹先生的故鄉在南北會合地,這種南方的靈秀、北方的粗犷之間,對一個作家的創作心理的影響,以及西北地區的文化跟中原、南方的文化之間非常微妙的一種結合,我覺得這形成了賈平凹先生的很多深層創作心得。”莫言曾這樣說到故鄉對賈平凹創作的影響。

《秦嶺記》後記中,賈平凹寫道:“我笑我自己,生在秦嶺長在秦嶺,不過是秦嶺溝溝岔岔裡的一隻蝼蟻,不停地去寫秦嶺,即便有多大的想法,末了也僅僅把自己寫成了秦嶺裡的一棵小樹。”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