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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獎的中國元素

雨果獎的中國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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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獎的中國元素
雨果獎的中國元素

日前國内某網站一則“‘重生之性轉朱元璋’獲雨果獎(Hugo Award)提名”的新聞引起不少國内科幻、玄幻、奇幻類文學作品愛好者關注,報道稱這篇實際上名為《成為太陽的她》(She Who Became the Sun)的曆史穿越類玄幻作品獲得2022年度雨果獎最佳長篇小說類提名,并稱“這本小說以朱元璋為原型,講了一個朱元璋的妹妹替死去的朱元璋,推翻蒙古帝國統治,一統江山的故事”。

該網報道的措辭似乎暗示,這位作者及其作品是一名中國人。但實際上作者雪莉.帕克.陳(Shelley Parker-Chan)是一名始終不願明确自己族裔甚至性别屬性,原居住于馬來西亞、紐西蘭,現定居澳洲的青年作家,《成為太陽的她》是其處女作,其在發表後獲得《今日美國報》上著名書評人施弗爾(Eliot Schrefer)3.5星高分(滿分4星),是以獲得重視,其在西方史詩類玄幻作品中罕見的、迥異于傳統上脫胎希臘、羅馬或北歐神話“世界觀”的構架令歐美書評家耳目一新,加上其中又引入了“亞洲式權謀”這一在歐美十分新鮮的概念,和“性别取向和身份認同”這一在當代西方十分“時髦”的概念,是以赢得不少好評,其中最高贊譽為《軌迹(locusmag)》2021年7月号著名書評家布爾克(Liz Bourke)和布朗(Alex Brown)給出的“叙事宏大”、“權謀描寫令《名為和平的荒蕪》(ADesolation Called Peace,美國著名玄幻作家馬婷Arkady Martine代表作,本屆也入圍同一獎項)中的橋段宛如兒戲”。

但對于這部作品的“差評”也非常多。如一些書評批評該書“矯揉造作”、“故作深沉,架構宏大而内容蒼白”,認為作者“文筆稚嫩,不足以駕馭龐大的架構”,有人認為作品“冷酷無情,缺乏文學創作者應有的人文關懷”。一些華裔評論者則曾含蓄批評,作者“有堆砌時尚和異國文化元素媚俗之嫌”,更有華裔讀者表示,“這就是大陸和香港流行爽文連載網站上爛大街的‘明穿文’,而且遠不是寫得最好的一類”,“這樣的爽文能入圍隻是因為她是用英語寫的”。

不過《成為太陽的她》的确入圍2022年度雨果獎“最佳小說”(Best Novel,這是“最佳長篇獎”的正式名稱)獎項(英語40000詞以上作品)提名,這一提名系從2020年和2021年世界科幻大會(World Science Fiction Conventions)全部成員中共計1368張有效提名選票(Worldcon)中取排名前六者産生的,在圈内有一定代表性。《成為星星的她》在全部六部入圍作品中排名第六,而排名第一的恰是被書評家用于類比的《稱為和平的荒蕪》。另外五部作品為錢伯斯(Becky Chambers)《銀河系與内陸》(The Galaxy, and the Ground Within)、阿奧基(Ryka Aoki)《罕見的星光》(Light From Uncommon Stars)、克拉克(P. Djèlí Clark)的《吉恩大師》(A Master of Djinn)、威爾(Andy Weir)的《冰雹瑪麗計劃》(Project Hail Mary),最終花落誰家尚需等待,但過度渲染《成為太陽的她》中“中國元素”,恐怕至少并不十分恰當。

實際上,自1953年創立至今,雨果獎并不缺乏“中國元素”。

1984年,美國華裔作家(出生于美國密蘇裡州)伍家球(William F. Wu)以短篇《王先生的失物商店》(Wong's Lost and Found Emporium)榮獲當年雨果獎、星雲獎和世界奇幻獎三大幻想文學類大獎短篇小說獎提名,兩年後他的短篇《洪先生的虛張聲勢》(Hong's Bluff)再獲同年雨果獎、星雲獎兩大短篇小說類提名,但五次提名無一獲獎;1991年,出生于美國紐約的華裔作家姜峰楠(Ted Chiang)以《巴比倫之塔》(Tower of Babylon)獲得雨果短篇小說獎提名,2002年他憑借《地獄是上帝不在的地方》(Hell Is the Absence of God)首獲雨果獎短篇小說獎,此後他先後在2007(《商人和煉金術士之門》TheMerchant and the Alchemist's)、2009(《呼吸》Exhalation)和2010(《軟體的生命周期》The Lifecycle of Software Objects)三次獲得同一獎項,并另獲得四次星雲獎(Nebula Award)、三次軌迹獎(Locus Award),是當代有影響的中短篇玄幻作家之一。

2012年,出生于中國蘭州的美籍華裔作家劉宇昆以《手中紙,心中愛》(The Paper Menagerie)同時獲得當年度星雲獎和雨果獎短篇小說獎,成為迄今唯一同時同年度斬獲這兩項獎的華裔;2013年9月,他以《Mono no Aware》再獲雨果獎最佳短篇小說獎。

2015年,中國作家劉慈欣以《三體》(TheThree-Body Problem)斬獲雨果獎最佳小說獎;2016年,中國作家郝景芳以《北京折疊》(Folding Beijing)斬獲“最佳短篇獎”。他們也是迄今僅有的兩位獲得雨果獎真正中國選手。另,2017年劉慈欣《三體3》獲得最佳小說獎提名但落選,這也是中國籍作者迄今最後一次獲得雨果獎提名。

顯然,相對于中國人口基數及作者、作品數量,區區兩次獲獎和若幹次提名顯得頗不相稱,對此,評論家的解釋大同小異,包括“這是英語獎項,中國作品翻譯不力”、“東西方口味不同”、“中國市場太小、創作人數不足”等。

不能說這些說法沒有一定道理,如2010年以來雨果獎出現過于偏愛女作家、非白人作家,片面強調“進步屬性”等潮流,并在2015年前後引發白人男性Worldcon擁有者集體“刷榜”的鬧劇,但片面強調這些客觀因素,忽視中文科幻、玄幻和奇幻作品自身問題,也是不可取的。

從翻譯上看,中文科幻、奇幻作品至少在雨果獎層面并不吃虧:本身是出色華裔科幻作家和獲得雨果獎最多華裔作家,漢語、英語和科技術語都很娴熟的劉宇昆熱心中外科幻、奇幻和玄幻文化交流,代理了大批“頂流”中國作家的英文版翻譯和推介工作,《三體》系列和《北京折疊》的獲獎,他作為翻譯都名列獲獎者名單之中,其工作之努力、勤勉有口皆碑,那麼何以《三體3》獲提名而落選,其他作家的作品甚至連提名都拿不到?難道能一味責怪“翻譯不力”?難道我們還能找到比劉宇昆更專業、更熱心的“雨果獎敲門磚”?《三體3》落選時,有國外書評者遺憾作者“大劉”勾勒出一個“與時代背道而馳的大男子主義世界”,這難道僅僅是吹毛求疵?國内一些圈内人士則指出,部分作者因種種原因,被束縛了“幻想的翅膀”,而另一些作者沉醉于“點贊圈錢”,把大量精力用在灌水、代言,批發大量經不起推敲和沉澱作品上,甚至為趕進度不惜動用“非常手段”,這些難道也都是空穴來風?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希望中國元素在雨果獎等國際平台上早日煥發應有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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